说完,保镖就面无表情地将宋知秋往后一拽,让她和施允南保持了距离。
    “你放开!”
    宋知秋着急忙慌地吼道。
    但凡是有关于温程朗的事,她都会失去一位正常母亲该有的理智和分寸。
    保镖不为所动,他的老板是骆令声,也是施允南。
    施允南朝着温程朗走了两步,拽住对方衣领,他一个抬眼示意,原本还控制着温程朗的保镖立刻松了手。
    温程朗这会儿正眼冒金星,压根还没从痛苦晕眩中挣脱出来,只能任由施允南拽着衣领。
    或许是宋知秋的喊叫声太过撕扯,一旁的温婉柚总算有了反应。她往前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心有余悸地停在了施允南身后一米远的地方。
    “允南表哥,你、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谈?现在爷爷还在手术室,我们这样僵着不好。”
    “说、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我哥怎么可能伤害爷爷呢?”
    温婉柚看着任人宰割的温程朗,心口不一的表态。
    作为温程朗的亲妹妹,她哪里不知道自家亲哥的真实面目?
    在母亲宋知秋的溺爱下从小好高骛远,明明自己没能力,却又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向来将外人阿谀奉承的客套话当真,而自家人的真诚建议一概不听,简直自以为是到了一定境界,仿佛整个地球都该围着他转。
    “他怎么不可能伤害外公?”
    施允南侧过身去,犀利的眼神像是可以冲破一切、直入命脉的利箭,“当年生日宴后老人家受伤住院的事情,你不就是最直接的目击证人?”
    “……”
    温婉柚霎时呼吸一凝。
    温亦北和温岩峰听见这话,纷纷有了反应。
    “什么?”
    “婉柚,你当年目睹过事情经过?”
    温婉柚摇了摇头,目光间有了些许闪躲。
    其实施允南说得没错,当年事发时她正好经过了楼梯口,确实亲眼瞄到了那一幕——
    温程朗不满意温老先生的劝阻,于是失控之下推倒了老人。至于施允南,他在温老先生出场讲和后的第一时间就停下干架的手。
    只是谁都没想到,温程朗这一推居然将温老先生送入了医院。
    再后来,温程朗就将这事的责任推到了施允南的身上,还间接性地引发了温岩峰和宋知秋这对夫妇间的激烈争吵。
    作为目击证人的温婉柚在一番犹豫下,选择了帮着自家妈妈和亲哥隐瞒了事实。
    就是因为这事,年少的温婉柚才始终对施允南存着一份愧疚,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将这份愧疚转换成了陌生和隔阂。
    直到对方和骆令声闪婚的消息传出,温婉柚就在心里怨恨上了。
    在此之前,温婉柚一直以为,当年没人知道她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现在的施允南不是十八岁的少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温婉柚下意识地闪躲,他冷笑一声,“看来,当初我瞄到楼梯口那抹闪躲的背影的确是你。”
    当年,突如其来的黑锅砸在了施允南的身上,而温老先生始终没有脱离危险期。
    十八岁的施允南再独立坚强,在那种情况下也难免在慌乱和自责,并没有做出很好的解释和反击。
    后来,事情过了,施允南也就不愿再提及这事。
    时至今日,温程朗又一回动手伤及了温老先生,而宋知秋居然还想要把这锅推到温亦北的身上、指责是他照顾不周?
    这对母子真懂怎么恶心人!
    施允南想到这儿,脸色又沉了一些。
    他盯着温程朗已经肿成猪的脸颊,又瞥见自己因为用力而泛红的手指关节,“温程朗。”
    温程朗试图挣扎了一下,但挣脱不开,“你、你要做什么?在医院打人,是……”
    话还没说完,施允南最后一圈就骤然从下巴轰了上去,“这最后一拳,我是替我自己打的!”
    施允南松开手,没有任何支撑的温程朗轰然倒地,吐出一口血沫。
    大概是见了血色,宋知秋的理智再次冲到了失控的边缘。
    她拼尽全力挣脱着保镖的控制,情急之下还直接用手咬上了对方的手腕。
    要知道,职业保镖的反应和自保能力一向迅速。
    这名保镖吃痛的瞬间,就本能性地将宋知秋反摔在了地面。
    “啊!”
    “……妈!”
    施允南听见这母女两人的呼声,当机立断地给保镖递去一道视线,后者领意,迅速松开钳制回到了同伴的身边。
    温婉柚迅速跑去搀扶宋知秋,“妈,你没事吧?”
    宋知秋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她目光对上疼到在地上打滚的温程朗,如同失心疯一般将前来搀扶的温婉柚推开。
    “走开!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哥被欺负!”
    “……”
    温婉柚猝不及防地被自家亲妈推倒在地,整个人的眼光都凝住了。
    温岩峰看见这一幕,无奈却又悲凉地摇了摇头。
    温亦北走到施允南的身边,默不作声地将他拉出了这对母子可攻击的范围,“允南,现在重点是外公,医院里别闹出太大的事。”
    宋知秋将疼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温程朗抱到自己的怀中,她对准了冷眼旁观的丈夫,脱口就是一阵痛声埋怨——
    “温岩峰!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儿子被施允南他们两兄弟欺负?”
    “我公司出了事你不管,你儿子出了事也不管!你还算男人吗?”
    公司的资金漏洞、大额订单退回、股东们暗中逼迫……最近一连串的破事都让宋知秋的精神紧绷到了一定程度。
    她实在没办法忍受丈夫的漠然态度,深吸了一口气逼问,“温岩峰,非得闹到离婚那一步,你才能重视我们母子是吗?”
    话落,就有护士从抢救室走了出来。
    即便口罩遮住了她大半部分的神色,也能从眼神中看出极度的不满和愤怒,“家属要吵离远了吵!医院不是你们撒泼争执的地方。”
    温亦北立刻上前询问,“不好意思,医生,我想问之前被送进去的温其明老先生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看见温亦北的态度和俊脸,态度稍微缓和了几分,但她不能代替执刀医生做出任何说明,“急性出血,还在抢救,有任何进一步的情况我们会通知的。”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赶往血库办事去了。
    抢救室的门口再度剩下了这一大家子人,温亦北脸上的凝重多了几分,他从小就是在温老先生的膝下长大的,感情向来深厚。
    施允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外公不会出事的。”
    温亦北掩住眸底的水光,“……是我没考虑到位,不应该只请一个保姆在家照顾的。”
    要不然,温程朗怎么能轻易闯入家门,还惹出了事。
    温岩峰看见两个外甥自责的模样,又看见还躺在宋知秋身边鼻青脸肿的温程朗,终于彻底做下了决定。
    他看向仍然眼带怨恨的宋知秋,自嘲般地叹了口气,“宋知秋,等爸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年了,跟你还是跟我,让他们自己选。”
    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决绝得不留任何一丝余地。
    “……”
    宋知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而试图躲在宋知秋身后‘掩盖过错’的温程朗也慌了神。
    离婚?
    那他还能拿到温家资产吗?
    温婉柚快步走到温岩峰的身边,试图拦回这个决定,“爸,你别说气话啊,妈只是太心疼哥哥了,所以才会……”
    “她这叫心疼吗?”温岩峰打断女儿的劝说。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试图和母子两人平视,“宋知秋,温睿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了,你懂吗?”
    “……”
    宋知秋身子一僵,眼泪啪嗒一下就砸了下来。
    温睿。
    那是他们第一个儿子。
    那个不到四岁就因为父母疏忽而悄然离世的孩子。
    温岩峰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当年的事情,孩子们不清楚,但我清楚。”
    施允南敏锐察觉出舅舅的情绪,用眼神暗示两名保镖先离开。
    过往的家事,还是少些外人知道吧。
    两名保镖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温岩峰朝着外甥投去一道感激的视线,这才开始讲述起那段过往经历。
    当年,温岩峰和宋知秋婚后没多久就有了第一个儿子,取名为温睿。
    ‘睿’字,智也,明也,圣也,是他们作为新晋父母对孩子最好的期盼。
    温睿这个孩子果然应了他们的期许,抓周时选了三样都是乐器、琴谱,学说话、走路都快于正常的孩子一步。
    不到四岁,就能跟着大人随机弹奏的曲段去记忆、去哼唱。
    那时,几乎所有亲朋好友都说:“小睿这个孩子啊,一看就是个音乐神童,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国际赛事上拿奖、给你们温家继续增面子。”
    但就是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向来活泼的孩子,在四岁生日的前一周出了意外——
    出事的那天,还在大学任教的温岩峰继续着日常教课工作,宋知秋和保姆都在家里看着孩子。
    保姆下楼烧住米羹给温睿补餐,就请身为母亲的宋知秋代为照顾五分钟。
    宋知秋自然应下。
    就在这个期间,事业刚刚起步的宋知秋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而在她打电话的间隙,温睿不知怎么就跑下了床,等到再发现时已经磕晕在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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