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三十五岁就当上了工商局里的一个科主任,官职不大,权力也不多,但因为日常面对的是老百姓,他从老百姓里得到的尊重与敬畏反而比上头几位得到的还要多,由此得到的附带好处也不少,比如老婆去市场买菜经常会被人家多送一把葱啦,买肉会多搭一块骨头啦,买鱼也能挑到最鲜最肥美的鱼等等。
    当然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实惠,主要是他晋升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因为过了这个年,副局和正局就要退休了,内部已经开了好几次会,正局的人选暂时还没定下,但副局已经内定了是他,也就是说,等过了年,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局长了,也是体制内最年轻的局长,没有之一!
    所以在这最后关头,他不敢病不敢请假,怎样也得再表现表现,不然生出什么万一来,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但要是傅姿说的是真的,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
    区杰身体一晃:“傅小姐,那我,我——”
    区杰没有预约没有挂号,凭着职务之便插队已经让人很不爽了,但这人不光占用名额和时间,还质疑傅姿,等候的病人里立即就有人不满了,不客气地嚷道:“喂你烦不烦啊?看病就看病,不相信就一边去,你以为傅姿小姐的号这么容易挂的啊?要不是看你穿着这一身皮,昨天也是傅姿小姐先救的你,这队我们还不让你插了!”
    傅姿杏眼睨过去,那人立即笑嘻嘻:“傅姿小姐,我闭嘴,您请继续。”
    这人叫李四针,自称是李时珍的后代,从友人处听说了傅姿的事后,就专门过来看看友人嘴里她高深莫测的针法(他主要是来打假以及打脸的),他昨天就来了,现场预约的,本来是要排到下周去的,但他凭着些本事,硬是跟今天的病人换了号。
    他迫不及待想要教傅姿做人,偏偏那个区杰在这唧唧歪歪的浪费时间,要不是牢牢记着自己的初衷,他这爆脾气早就摁不住了。
    嗯,他坚决不承认那是他看傅姿实在太可爱,想拐回去当女儿,所以强行塑造一个儒雅慈爱的父亲形象!
    傅姿继续给区杰看诊,看完还是那句话:“你这是回光返照,回去准备后事吧。”
    区杰不信,转身要走,他身边的小蓝拉住他:“主任,别的医生有可能会危言耸听,但傅姿小姐的话还是要信一信的,昨天她就看了我们一眼,就说我和小李小齐他们有病,我们不信啊,今天早上去做了检查,结果跟她说的一样,我们真的有病!”
    小蓝压低声音:“主任,你还年轻,你前途无量,傅姿小姐昨天既然出手救了你,就肯定不会害你的,你听傅姿小姐说的,工作的事先停一停放一放,卧床休息几天,这几天我们帮你盯着呢,不会给人钻空子的,而且那名额局里不是内定了嘛?肯定是你的,跑不了!”
    “傅姿小姐,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主任吧,他也是一心想着工作心里想着老百姓,你看看先给他开几付药?”
    傅姿看了他一眼,告诉她:“近期多吃肉少吃青菜,快乐肥宅水想喝就别忍着,女孩子减肥不能太过,人不能没有脂肪,不然你身体抗不住,会坏。”
    小蓝高兴点头:“好哒!”
    是傅姿小姐让她吃肉的!
    傅姿再看了看区杰的脸色,提笔刷刷刷写了一页纸的药单:“去抓药,每付药只能煎一次,按三餐来服,把药渣也全吃了。”
    区杰已经有几分相信了:“那,那你刚才说我回光返照……”
    “确实是回光返照,但从回光返照到死亡,中间那段时间,有最后的生机。”傅姿开完药,让区杰拿药方离开,特意叮嘱小蓝,“你让家属盯着点,不然一周之后你就得参加他的葬礼。”
    区杰一行人总算离开,李四针又等了一个小时,总算轮到他了。
    傅姿低头看病历:“李四针,五十六岁,呼吸间歇性停止,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她并没有发现,司徒骁在听到‘李四针’这三个字的时候挑了挑眉,李四针本人也不知道,他也不认识司徒骁,见他坐在轮椅上,只当他也是来求医的。
    李四针看着傅姿嗯嗯点头:“打呼是几十年了,间歇性停止应该是这段时间的事,我老婆发现的,她说我有时会两三分钟才呼吸一次。”
    傅姿给他把脉,把完脉又翻看了李四针的眼皮舌苔,还在他喉结处摸了几下,李四针本来是带着挑刺的心思过来的,这时喉结被摸,人突然就正色了,不由得坐直:“傅姿小姐,你看我还有救吗?”
    傅姿睨了他一眼:“你自己都是个医生,有没有救你心中不是有数吗?”
    李四针噎了噎,面子上挂不太住:“什,什么医生,我听不懂,我要是医生,怎么会来找你一个小姑娘看病,我又不是真的有病。”
    “不,你是真的有病。”傅姿淡淡道,“跟你说的一模一样,你去做个手术吧,小问题,不过要是不处理,哪天一口气没续上,可能就在梦里去了。另外,你脑子有病,赶紧去检查,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小命。”
    她将李四针的病历拍他手里:“下一个!”
    李四针拿着病历小声嘀咕:“要不是看你可爱,我现在就报警了,现在的小姑娘做点什么不好,出来偷蒙拐骗的又挣不到几个钱,还不如给我当徒弟呢!”
    正说着他脑袋一疼,竟是像被人用斧头狠狠劈开一样,他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眼前一黑就啪地倒地。
    现场尖叫声一片。
    傅姿叹了口气,边给他施针边道:“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每年至少要量一次血压,三十岁以上的中年人至少每三年做一次全身检查,身体的疾病没有大小之分,发现就得处理,不能拖,一拖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同学们,不舒服就去看医生,这是正常操作,不要觉得丢人,更不要讳疾忌医,关爱自己的身体,就是关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趁着施针的空隙,傅姿一张小嘴叭叭叭的,简直像个传销头目,洗脑能力一流,听得人心服口服!
    五分钟后,李四针醒了,对着傅姿哗哗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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