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模拟技术的原理很简单,通过连接大脑皮层的电极来采集脑电波进行模拟,然后将模拟出来的数据投到预设的场地之中。
    而对于当事人而言,模拟和亲自去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当众人睁开眼时,已经出现在地图的不同角落了。
    黎挚四周没有人,而他所在的地方也很特殊。
    他在一片沙滩上,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沙滩不远处的椰树林是天然屏障,黎挚不慌不忙地找了个视觉区死角,刚坐下,天空就浮现出牧鱼的全息投影。
    大家好,现在各位已经进入淘汰赛的场地,淘汰赛将在本广播结束后正式开始。各位左手腕都有一块表,淘汰和剩余名单都将通过其进行公示,也可以通过表查看地图和武器的位置。各位请在规定时间内,前往地图中八角笼的位置。
    黎挚没看牧鱼,视线落在一片云也没有的天上。
    有星星。
    下面开始宣读淘汰赛规则,一旦违反,各位脖子上的项圈将会自动引爆,取消比赛资格。
    首先,本次淘汰赛采用大逃杀赛制
    牧鱼还在说着,黎挚却突然敏锐地捕捉到后方树林中传来的窸窣声,绝对不是风声或者别的什么。
    有人来了。
    第21章
    手边没有任何武器,现在也并不算正式开始,按照常理,现在其他人应该都站在原地没动,除了
    黎挚虽然是备战状态,但身体并没有完全紧绷,甚至内心深处有几分期待,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到正常听都能听见的距离。
    下一秒,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高个青年从林中窜出来,头顶还落着几片叶子。
    但黎挚首先看到的就是他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明朗,就好像知道他在这里一样,毫不意外,却可以称得上是欣喜。
    黎挚!你真的在这里!
    池誉撒欢一样跑过去,那一刻黎挚仿佛看见他身后晃着的尾巴,等青年走近后他才看清那张轮廓线凌厉的脸,分明还是只装狗的狼。
    黎挚问:规则听完了吗?
    听着呢,你知道我在哪里醒过来的吗?
    黎挚心说他知道,可是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在一栋很像十一区军校宿舍楼的地方醒过来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记得军校离海边很近,所以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池誉的语气就像是找到糖的小屁孩,要不是牧鱼还在冷着声音念规则,黎挚甚至以为他们是来春游的。
    十一区的海和这个一样吗?黎挚坐下,看见黑不见底的浪潮一下又一下拍打在岸边。
    海不应该都是这样的吗?不过我们现在在哪啊?为什么这个地方这么像十一区。
    黎挚啧了一声,你没听吧?违反规矩这东西会把你爆.头的。
    池誉耸耸肩,怕啥,百无禁忌嘛。
    模拟地图而已,只是像。
    那我们呢?池誉也在他旁边坐下,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像是在确认什么,我们是模拟出来的吗?
    能想到这,他的脑子还是很够用的。
    黎挚侧过头看他,愈发觉得池誉没那么简单,在疯和正常之间就好像笼着一层朦胧的界限,这条界限在哪里,只有池誉自己知道。
    兴许是半天没得到回应,池誉突然抬起手,轻轻捏住了黎挚的脸颊。
    黎挚彻底愣住,甚至都忘记给出反应,只是感受到微凉的触感,和微微使力的指尖。
    那时黎挚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是剁掉他这只手,而是他的指尖有一层薄茧。
    好软。池誉见他没反应,另一只手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疑惑道:我们是真的啊,那为什么会被模拟到这里?
    黎挚回过神来,一把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小高材生,VR技术听过吗?
    算了,反正我是不太懂。你脾气还挺好的啊,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的手给剁了。池誉抬起头,牧鱼的全息投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繁星点点的夜空,一片云也没有。
    池誉干脆躺下,曲起手臂枕在脑后,余光瞟着黎挚。
    黎挚依旧坐着,也默默看着天,气氛就这样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池誉轻轻叹了口气。
    一定要杀人吗?
    不一定。
    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黎挚觉得奇怪,池誉不像是优柔寡断的人,看来这件事牵扯到了他的原则问题。
    想了想,黎挚又补充道:你之前在十一区军校,那应该清楚毕业之后也会走上战场,这是躲不掉的。在某些事情面前,原则什么都不是。
    池誉苦笑了一下,眼神明灭不定,所以我才说,想要来寻找我的自由。
    黎挚很想问问他有没有找到,可是感性在这种时候毫无用处,说不定已经有人找到了武器,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开枪打死他们。
    他没问,但池誉却突地坐起来,直直地望向他眼底,暂时没找到,不过很奇怪,虽然我戴着这个项圈,时刻被人监视着,但是起码现在,我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说到这,池誉又晃了晃头,继续道:可能这就够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黎挚对他的改观不小。
    走吧,黎挚拍拍沙子起身,海风吹起他略长的刘海,露出清晰的眉眼,我们需要在48小时内赶到。
    在黎挚的计划里,池誉醒过来的地点就是十一区的军校,距离海岸线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公里。黎挚本来打算悄悄跟着,却没想到他会直接跑过来。
    规则没有不能同行,池誉看上去也丝毫没有杀心,走路时甚至还哼着歌,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什么。
    你没带血藤?池誉突然问道。
    黎挚摊摊手,武器只能自己找,一般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谁先找到谁就有利。
    那也太欺负人了,你会用枪吗?从来没见你用过,也就拿着吓唬我。
    黎挚白了他一眼,想试就直说。
    我担心你呀,毕竟最擅长的工具没在手上,形势对你的很不利吧?
    管好你自己。
    池誉耸耸肩,快步走到他前面,不远处有一幢破败的小楼,按照常理来说,武器一般都放在这种楼里吧?马上入夜降温,我们不可能走一晚上的,找个地方落脚吧。
    还是初春的天气,温度并不高,而且两人都穿着短袖,如果在遇见其他人前就生病,那就是得不偿失。
    先找武器。
    这栋楼周围有着不少乱世,路面也不平坦,两人没有照明工具,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走,池誉速度不减,满心都朝着那栋房子,一不留神就被一块翘起的石头绊了一下。
    原本以他的肌肉反应速度是不会摔的,可黎挚还是下意识伸出手,一把扯住了池誉的衣服,把人拉得一踉跄,又到了自己身后。
    看路。黎挚松了手就继续往前走,刚走了两步,掌心就突然覆上什么温热的触感,然后试探性地握紧了。
    两秒后黎挚就反应过来那是池誉握住了他的手,陌生的感觉让黎挚一缩,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怒道:你是不是
    想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池誉就松开他的手,摸索着扣住了他的手腕。
    池誉难为情地笑笑:天太黑了没看清楚,不是故意摸你手的。这样就不容易摔了,你眼神好使,我看不太清楚。
    看不清还能在几百米外看见远方昏暗处有栋房子,这会儿还欠嗖嗖地挂着笑,黎挚越发确认他就是故意的,就和之前打架一样。
    等我找到刀,黎挚握了握拳,一定先把你这只手给剁了。
    话是这么说,黎挚还是任由他拉着,后面的路还真的走得沉稳踏实,没一会儿就到了那栋楼前。
    黎挚站在楼下,将这栋楼扫了一遍,这应该是牧鱼随机放进来的,多半有武器和其他必备用品。
    只要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休整是件好事。
    武器并不算多,整栋楼里只有两把小型手.枪,好在还找到了医疗包和一些压缩饼干。
    两人在顶楼视野宽阔的一间屋子停下,和其他破败的房间相比,这间屋子不仅干干净净,玻璃也完好无损,因为密不透风还算温暖,甚至还有一张床。
    不用多想就是牧鱼的安排,黎挚皱着眉头朝天花板看了一眼,没说话。
    池誉倒没发现什么不同,只是透过窗户朝窗外看,随口道:正好有床,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轮流守夜,我前你后。
    看过地图了吗?黎挚放下包,走到他身边去,看见什么了,夜盲?
    天上有星星,月亮被云遮住了,下面什么也看不见。
    话音刚落,两人的表同时发出一声滴,机械音随之响起:
    编号7466、编号5463被淘汰,编号4319违反规定,失去挑战资格。目前剩余人数97人,剩余时间47小时。完毕。
    机械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黎挚注意到池誉的表情有微弱的变化,然后轻声叹了口气,回过头看他。
    月光洒在池誉侧脸,高挺的鼻梁阴影遮掉了另一只眼睛。
    他们死了吗?
    我不知道。黎挚说惯了谎,面不改色地看回去。
    池誉安上□□,上膛后朝门边打了一枪。
    一声闷响,枪口还冒着烟,门上也出现了一个弹孔。池誉轻笑一声收回枪,道:他们死了吧。
    你为什么把生命看得这么重?黎挚问。
    池誉坐到床边,随手把那把枪放到窗台上,现在世界上的人本来就少,我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还要自相残杀。
    黎挚蹙眉:因为资源更少,谁都想活下来,而有些人想要的不只是活着,Cop就是。
    Cop的生活水平和质量算得上数一数二,可做的事却和普世价值观大相径庭,不仅招收各区叛逃人员,还做着各种灰色地带的事。
    人尽皆知Cop草菅人命,而池誉这一番话,代表着他的立场和Cop对立的。
    那他为什么还会来这里呢?
    如果他此刻面对的不是黎挚,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些话足够让他死。
    池誉: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抱着这样的想法来Cop吧?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或许我换一个立场,就能找到原因。
    找到了吗?
    我不知道。
    第22章
    不过我想,池誉又继续道,大概有什么苦衷吧,对吗?
    黎挚一怔,错开视线,盯着木质地板:我怎么知道。
    池誉笑笑,起身灭掉房间里的灯,好啦,不缠着你和我谈心了,快睡吧,后半夜我叫你。
    房间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孱弱的一束月光打在地板上。黎挚蓦地呼吸一滞,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他摸索着起身想去开灯,却突然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黎挚?你怎么了?
    黎挚刚想开口,手腕上的表突然响了两声,瞬间反应过来有人正盯着他,不能暴露任何弱点,可当他被稳稳地揽住的时候竟然安心不少,脑中已经飞快想出对策,就这样半抱半压着池誉朝门边走。
    两人的上半身隔着两层布料完全贴合在一起,明明环境温度并不高,但黎挚却觉得浑身都快烧起来了,好在没两步就传来啪嗒一声,池誉被他压到墙上,刺眼的白炽灯光随之亮起。
    黎挚从窒息感中脱离出来,一抬眸,就对上池誉错愕的表情。
    你池誉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低头看着黎挚依旧环在他腰上的手,和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又落在他的唇上。
    发.情了?池誉低头在他颈侧闻了闻,只有掩盖剂的酒精味。
    我守前半夜。
    黎挚猛地松开手,擦去鬓角渗出的细汗,脸色有些苍白,又从包里拿出一支手电,稳了稳心神后才回头看依旧愣在原地的池誉,你先睡。
    你到底怎么了?池誉三两步迈过来,一把覆上黎挚的前额,温度正常,只是他的脸色实在不太好,不会真的发
    池誉!黎挚怒道,我他妈是个Alpha!
    你易感期到了?池誉总算反应过来他用词不当,可问出来就意识到不对劲,Alpha的易感期也不是这样啊?
    啧。
    黎挚扔下手电,一把攥住池誉的领子,后者完全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就这样又一次被推到门边,压在了灯的开关上。
    房间里又熄灭了,黎挚心下一慌,却亳不犹豫地踮脚吻了上去。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就更加敏感,黎挚只是压着池誉的唇,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池誉像是愣住了,可没过几秒黎挚就感受到一只手摸索着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另一只则揽住腰,将他整个人拉近了些。
    下一秒,唇上的吻也加深了,池誉轻车熟路又毫不犹豫地撬开他的牙关,陌生的触感和气息争先恐后闯进来。
    黎挚根本没听见手表又一次响起的两声滴滴,但他清晰地听见了池誉的呼吸声,甚至还有功夫感慨了一下他的吻技娴熟程度。
    手表又传来两声提示音,黎挚这才如梦初醒地推开池誉,见他噙着笑意屈指蹭了蹭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种时候就活像个狼。
    什么意思啊?
    黎挚轻咳一声,拉开距离道:我解释不了,所以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池誉:
    黑暗中突然响起的提示声是他之前和牧鱼约定好的,如果有其他人到中控室,立马用这个作为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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