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棉花上亲上几口,也不用力,并未留下什么痕迹,只余温柔的触感。
    她闭着眼睛任他施为,最后哥哥克制地合上她的衣襟,亲了亲她的唇角,“睡吧。”
    许知雾松了口气,浑身都出了些汗,手心脚心热得一个个钻到了被子外头,可是哥哥竟又将她的手脚都拢了回去,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许知雾再撩开被子,哥哥又给她盖上,不厌其烦。
    像是怕她冷,不仅盖得严实,抱得也紧。
    这仿佛被长辈管束的感觉叫许知雾欲哭无泪。
    她为什么想不开要来和哥哥一起睡觉?
    一个人在宽敞的床榻上自由地翻滚不好嘛?
    于是这一夜,许知雾闷闷热热地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她感觉到眼皮一凉,而后唇上也一软,她困得不行,懒得睁开眼,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屋子里很快静了下来。
    哥哥是去早朝了吧。
    许知雾翻了个身,照旧睡到了她平时起床的时辰。
    去西山枫林郊游前,谢不倦先去了趟金玉阁,起因是金玉阁递来消息,说新进了几样稀罕玩意,请他先前去挑选,并顺道提了句,说先前那位同他一道去金玉阁的姑娘前些日子买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玉腰带,还道他若是喜欢,金玉阁便四处多多搜罗类似之物。
    谢不倦这才晓得许知雾在金玉阁买了一条玉腰带。
    可他并未收到。
    要么这腰带还在阿雾手中,没来得及送给他,要么,这腰带是备给旁人的礼物,阿雾不太知事,兴许并不晓得腰带是不同寻常的礼物。
    若是后者,谢不倦定要赶在她送出之前拦下才好。
    去西山当日,许知雾有些兴奋,吃早膳的时候便时不时地让绿织再去准备点什么。
    谢不倦按住她的手,“哥哥都准备周全了,阿雾只须带上人就好。”
    许知雾托着脸,点头笑,目光往下移,忽而发现一点不和谐之处,哥哥今日是穿的雪光缎的衣裳,虽是雪白的颜色,却鲜亮得紧,会发光似的,可他腰间那条腰带却是素布裁的,近乎米白色。
    远看不觉得有什么,细瞧便觉得不对了。
    她抬抬下巴点了点,“哥哥的腰带是不是配错了?”
    谢不倦往腰际一搭,垂眸道,“原来的那一条不知在何处勾破了,便随意拿了条颜色相近的,阿雾是觉得并不相衬?”
    虽不相衬,可哥哥还是穿得很好看,叫许知雾点头都点得有些犹豫。
    谢不倦笑着看向许知雾,“看来这身衣裳只能用雪光缎裁腰带,或者玉质的腰带也可。只是现在时间仓促,来不及再去寻一条,只能将就了。”
    第77章 晋江独家77 [vip]
    自然而然地, 许知雾想起了她买下的那一条腰带。
    这不正巧可以给哥哥用上吗,如此,它除了是礼物, 还解了燃眉之急。
    于是站起来说, “哥哥我有法子, 你等等我!”
    谢不倦眼含笑意地看着她,点了头。
    看来还没有送出去, 很好。
    很快,许知雾捧着条玉质的腰带走过来, 而后献宝似的放在了桌上,又伸手将一块块玉理齐整了, 对谢不倦说,“这个应该和哥哥的衣裳相衬。”
    谢不倦伸手,将腰带连同她的手一并按住了,抬眼问她,“阿雾这里怎会有男子用的腰带?”
    像是生怕他误会什么,许知雾语速飞快地解释, “哥哥这就是要送给你的, 只是先前没送出手……”
    “为何?”
    许知雾被问住了,眨眨眼睛, 想蒙混过关,“其实是忘了。”
    谢不倦笑着摇头,“阿雾,你最不善说谎的。”
    “……”许知雾沉默了会儿, 可是哥哥不仅没有体贴地换个话题, 反倒不错眼地看着她, 看得许知雾如负重担, 只好老老实实说,“因为不好意思。”
    谢不倦又问,“为何?”
    许知雾低着头红着脸,支支吾吾说,“因为一看到它,想到的就是哥哥解腰带的样子。”
    对面没接话,许知雾耐不住,偷偷觑他一眼,便见哥哥弯着唇角在笑,不过没有声音而已。
    “阿雾脸皮这样薄,以后可怎么办?”
    哥哥看着她,好似真的在为她感到担忧。
    许知雾隐隐有些心慌,以后的日子难道只有厚着脸皮才能过下去?那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没等她想明白,哥哥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
    他站起来,极自然地伸手解了腰间的素白腰带,腰间的衣料顿时松垂下来。哥哥看了她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手里的腰带搁在了桌上,而后拿了她送来的那一条,垂首为自己系上。
    “好像有些长了。”
    “这个就是要这样长的,多余的垂下来就好,就像玉佩一样。”许知雾回想着金玉阁掌柜对她说的话,顾不上害羞,伸手为哥哥调整了腰带,将其在适当的位置系好,多余几节自然垂下,配着末梢的流苏,雅致极了。
    谢不倦看着许知雾垂着脑袋在他胸前忙活,指尖许多次都碰上他腰腹,唇角笑意未歇,口中却说,“是这样吗,哥哥第一次系这样的腰带,不大清楚。”
    “有我呢,我帮哥哥弄好。”许知雾终于直起身,退开一些,将他上下端详一番,而后满意点头,“现在就相衬了。”
    这时青山敲了门进来禀报,说马车已经备好,隔壁的魏姑娘也收拾好了。
    “走吧阿雾。”
    谢不倦伸出手,见许知雾乖乖地把手塞进来,笑了一声,将她牢牢地握紧了。
    大约每个州都有一座西山,京城有,骈州也有,都是当地的赏景好去处。不过景致实在相差太远,骈州的西山多针林,寒冬时节树梢上挂着厚厚积雪,都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便是尚在秋季,树枝上也早早结上霜花,远远看去冰晶剔透,美不胜收。而京城的西山,此时还是一片火红的枫林,像是烧了一团团的大火,山径上游人往来不断,此山有热情好客的气质。
    许知雾是同魏云娴坐在一辆马车里头的,下了马车也挽着手走在一起。
    谢不倦则走在许知雾这一侧,信步走着,时不时同她说几句话。
    迎面有游人走过,总要多瞧他们几眼,尤其看谢不倦最多。
    若是男子,则看谢不倦一眼,像是顾忌着他,不敢多瞄两个姑娘;若是女子,则一眼又一眼地瞅他,总之不论男女都要瞧他的。
    谢不倦也不在意,目光都不曾斜视半分。
    直到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姑娘对身边的好友说,“……看着像是妹妹,休沐日能带两个妹妹出来游玩,是个好哥哥。”
    那姑娘的好友接话道,“是妹妹没错了,不过我怎么没见过这公子?京城里有这样出色的,没道理默默无闻才对。”
    谢不倦没听她们之后说了什么,只偏首看了许知雾一眼,她正挽着魏云娴说话,自然也挨魏云娴更近,与他则隔着半臂距离。
    这样看着,确实像是一个哥哥带着两个妹妹。
    谢不倦指尖一动,袖口微抬,将许知雾的手牵住了,见她看过来,温温和和地笑了笑,随即对青山吩咐了什么。
    不一会儿,青山送来一叠衣物。
    谢不倦接过来,一展,罩在许知雾身上,而后驻足为她系上结,口中道,“山上冷,仔细别着凉了。”
    若是带着两个妹妹,总不会只给其中一个系披风吧。
    谢不倦想,这下该不像哥哥了。
    到了半山腰,青山领着他们到一处亭台之中,其内酒菜都已备好,周遭也没有旁的游人,目光远眺而去还能瞧见层层叠叠如云一般的红枫,是个清净且充满雅趣的地方。
    三人在亭中用了些吃食,魏云娴忽然说,“我昨儿去问了哥哥,他说要为进军中做准备。”
    许知雾微怔,点点头。
    “到时候他多半是要长留京城,或是跟着曲大将军走,曲大将军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总归不会待在骈州了。到时候,我们就叫做天各一方啦。”魏云娴笑着,举了酒杯说,“阿雾,殿下,为我们的天各一方喝一杯。”
    “……”许知雾没接话,将手里的酒喝了,这是清甜的果酒,好喝得很。
    “阿雾,有一点我说错了,到时候你、你哥哥,还有我哥哥,大半时候都在京城。只有我……”她支着手肘,转着空酒杯,眉眼低落地说,“只有我没有和你们在一处。”
    许知雾被她这么一说,也有些失落了。
    “林二公子已经打算好了在骈州定居?”谢不倦忽然问。
    魏云娴不料他突然关心这个,愣了下才回答,“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爹娘的意思大概是这个,因为骈州安稳。”
    大概觉得在一国皇子面前说骈州安稳,便像是在说京城不稳似的,魏云娴急忙找补,“并非是说京城不好,是觉得骈州是故乡,也是林家扎根之地,轻易不允他离开罢了。”
    “树挪死,人挪活,扎根之地又如何,且问问你们自己的意愿。”谢不倦说着,见许知雾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伸手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下来,搁在一边,“今日的酒已经喝够了,再喝要醉的。”
    见她托着脸颊看他,像是在无声地央求,忍不住笑道,“还要下山的。”
    “那哥哥背我呗。”
    谢不倦还未说什么,魏云娴已从伤感中恢复过来,捏捏许知雾的脸蛋,“下山背人要摔的。”
    许知雾的思绪已经变得迟钝了一些,闻言便傻傻摇头,“那不背了,不背了。”
    “无妨。”谢不倦坐到许知雾身边,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而后做了和魏云娴一样的动作——他捏了许知雾脸蛋。
    许知雾没有反抗,反倒把脸往他颈间埋。
    倒是魏云娴忍不住腹诽起来,看来阿雾的哥哥这是要将许知雾的脸蛋占为己有,只准他自己捏了。
    再一想,林琅不在,她为何要与小情侣一道出来游玩,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从山上下来,又去了山脚的晏湖,秋季的晏湖水清凉得沁人,许知雾上船之后还忍不住蹲在船沿上伸手往水里撩了撩,水凉得她浑身一激灵,本就浅淡的醉意顿时消散一空。
    船上煮了茶,摆了琴,谢不倦品茗的时候,两个姑娘便伸手拨了几下琴弦,叮叮咚咚地不成乐曲。
    许知雾当即转向谢不倦,“哥哥,我都好久没听你弹琴了!”
    “我弹得少。”
    “为什么?”
    谢不倦不答,只静静坐下来,为了满足小姑娘而抚上一曲。
    他没有什么爱好,弹琴也好,作画也好,不过是他会的技艺罢了,有用就好,谈不上喜欢。而在与阿雾分别的三年里,他发觉作画更有用一些,起码能让他看见他想见到的人。
    此时湖上另有一琴声相合,像是在回应谢不倦的琴音,谢不倦略微皱眉,不耐与生人对琴,当即停了指尖,优美的乐音戛然而止。
    倒是湖上那一道琴音孤孤单单地响了一阵,最后无奈地弱下来。
    不多时,有船只靠近了他们,从船舱中走出一人来,朗声问道,“在下唐突,不知方才弹琴之人可否出来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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