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妙然哪能让他就这么离开,伸手就抱住他的腰,蹭来蹭去。
    这招也是跟乐乐小猫学来的,夏妙然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反正又不是没撒过娇。
    闻人翎抬手揉了揉她的脸,笑说道:“她啊,现在在嘉熙手里呢。昨儿我突然出去见嘉熙,就是他告诉我夏婉然不在夏府里,我俩猜测她可能是准备逃去京城,所以就往城南城门口搜寻,昨晚嘉熙的人看见了她身边的丫鬟,所以,这条漏网之鱼,已经进网了。”
    夏妙然迷茫的很,怎么听着这话意思,闻人翎的同窗章嘉熙好像很厉害似的。对了,昨晚自己好像也在他身后见了好几个黑衣人,他一个做生意的读书人,家里的下人都这么有本事的么?
    【你那位同窗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
    夏妙然揶揄地努努嘴,开着玩笑。
    她这话自然是打趣话,她可不信一个江州小城能出什么大人物,一个县令都足够顶破天了。
    闻人翎仰头大笑,眉眼温和,眼神带着宠色。
    “我还以为妙妙一直都发现不了,想不到还是挺聪明的。”
    “他啊,确实是个大人物。”
    夏妙然精致的面容皱了起来,倒八眉,傻气的很,
    【啊?什么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闻人翎声音压低,多了几分低沉磁性。“他是当朝圣上的第三子,名楚嘉熙。”
    亦是上世他一直效忠的帝王,而楚嘉熙,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上。
    第二十六章 虐渣第一步....……
    这还是夏妙然第一次来到章府, 她随着闻人翎的脚步前行,看着这处处精致秀丽的院落,还有下人那恭敬有序的模样, 都让夏妙然认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底蕴。
    夏府在江州说句难听的话,那便是地头蛇, 占据这江州多年,但仅凭着府上的规矩,就能明显的看出章夏二家之间的差距,天壤之别。
    夏妙然忍不住有了些紧张感, 步伐迈得愈发小心翼翼, 生怕会给人留下个不得体的印象。但夏妙然刚走几步,就觉得浑身别扭, 她懊恼地轻咬唇瓣,微微侧视看了下闻人翎。见他端得一派清风云淡, 自在悠闲,夏妙然忽地释然, 她又不是从未没见过三皇子, 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了解,何必在他面前来那一套虚伪的姿态呢?
    夏妙然觉得自己真是好笑, 分明就不是个端庄优雅的性子, 刚才竟然还想装着笑不露齿, 噫, 差点就被权贵给迷了心窍呢。
    权贵自然是要敬着, 但不必因为他们就让自己变成一个虚假的人,说白了,人家的富贵权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低下头, 用手掩住嘴角边的笑,夏妙然抬手间,皓腕上的纤细一对玉镯,发出清脆的叮呤,甚是悦耳,再见她舒展的眉眼,俏丽又不失灵动之色。
    闻人翎捏了捏她的手,温声道:“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笑得这般灿烂。”
    夏妙然抬头,听他这般促狭,嗔了他一眼,随后瞥眸,不去看他。
    自打二人相互坦白了关于替嫁的那档子糟心事儿,夏妙然愈发的活泼开朗,虽说还有着姑娘家的腼腆矜持,但比起从前,对闻人翎要亲近的多。
    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态度,演绎不出来的情绪。阿昏
    闻人翎见她跟自己耍起了小脾气,忍俊不禁,故意伸手扯了扯她盘在发髻边的小辫儿,惹得夏妙然愤愤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闻人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有些歪的发簪给扶正,随后弯眸一笑,清雅斯文。
    反正这二人的相处,让章嘉熙有些眼红,他撇撇嘴,喝口清茶,压住心里的酸意,他顶顶羡慕,谁让他身上的那门亲事,在他被赶出京城后就给解除了呢。
    章嘉熙回想前些年他送给那位贵女的奇珍异宝,章嘉熙就后悔的恨不得捶胸顿足,都怪自己以前瞎了眼啊!那些宝贝干嘛不留在自己的私库里呢?就算占地方,也比送给那没心的贵女好啊!
    此刻,酸溜溜的人不止有章嘉熙一人,还有旁边正跪在地上的夏婉然。
    闻人翎有着出色的好样貌,这是一件连夏婉然都承认的事实。当过于俊逸的男子去用心疼爱一个姑娘时,他皮相所带来的美感绝非是能用言语形容出来的,反正现在夏婉然是有些嫉妒夏妙然的,竟然阴差阳错还真的让她嫁给了一个好的夫君。
    夏婉然双手被绑住,她跪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裙沾着血点,但她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夏婉然面色有几分惨白,看向章嘉熙的目光带着惧意和惊色。
    她这模样跟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的夏妙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夏妙然在见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心情愉悦的咧起了嘴,明目张胆的笑了起来,那莹润的小脸虽然含着幸灾乐祸的神色,但就是不让人生厌,反而还会被她的笑意给感染。
    如果要问夏妙然现在是什么心情,那就好比在三伏天喝了一杯用冰凉井水冷过的酸梅汁,畅快又清爽。
    章嘉熙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会儿,闻人翎瞥见,小心眼儿地咳嗽了一声。
    章嘉熙翻了个白眼儿,闻人翎,你至于么!
    他被闻人翎给整的心里带气,他不舍得跟好友发火,就直接朝着夏婉然撒气。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长得贼眉鼠眼不说,心黑的连墨汁都比不上。我就纳了闷了,你让人家给你替嫁,你不仅心中无愧,竟然还敢继续害人,要不是看在嫂夫人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人把你给了结咯!”
    章嘉熙说的话伤人心,嘴巴简直不饶人。
    夏婉然何时受到过一个男子的辱骂,更何况他还是当朝皇子。而且重要的是,琴雅之前受得那些痛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她只能硬生生的受着他的嘲讽,憋屈的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不被人发现。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不想嫁给闻人翎,但父母不愿意退亲,那她还能反驳父母的意愿么?
    都怪娘,如果不是她给自己出什么让人替嫁的主意,她又何必遭到这番羞辱呢?现在表哥生死不知,就连三皇子这个高枝怕是也没有攀上去的希望了。
    为什么夏妙然她没死?她如果死在昨日的那场火中,该有多好。
    夏婉然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满腔的委屈让她控制不住哭声,尖锐又刺耳。
    闻人翎对她从来都没有什么耐心,眼神淡漠无情,冷喝一声:“闭嘴!”
    她跪坐在地上,哭的双眼通红,哪还有从前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夏婉然脸颊一抖,显然是被闻人翎给吓住了神,她唇瓣颤颤,仰视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夏妙然和闻人翎。
    “你难道一点也不介意你娶了个庶女?她大字不识,仪态不端,没有好的家世,她就是个废物,还是个哑巴,闻人翎,你既然知道她是个替嫁女,那你更不应该这样对我,跟你有婚约在身的是夏婉然!不是这个夏妙然!”
    她知道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了,她不甘心闻人翎和夏妙然感情和睦,所以她为了拼一口气,也要硬着头皮去挑拨离间。
    她对三皇子确实心怀惧意,但她更不愿意让夏妙然过上舒心的日子。
    凭什么啊!
    夏妙然想不明白她对自己到底有多浓的恨意,不盼自己过的好,只盼自己过上被人厌弃的日子。
    夏妙然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夏婉然,她眼神浑浊又恶毒,像极了她最讨厌的方湄华,一瞬间,夏妙然觉得她很悲哀,方湄华一心想着让夏婉然变成一个知书达礼贤淑端庄的女子,所以方湄华尽心尽力的培养这个女儿,不惜耗费大量的精力去讨好方家老夫人,若不然她一个庶女,又怎能让方老夫人同意她的女儿夏婉然去京城借住呢。
    可是,她好像辜负了方湄华的心血。
    夏妙然叹了口气,眉眼间不见沮丧,她豁达地一笑。
    【嫡姐,你总是觉得我哪哪都比不得你,但事实上,我比你强百倍千倍。我来见你之前,还想问问你为何这般恨我,但我现在突然没有这个困惑了。因为,你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人,你的心是坏的,是脏的,跟你多说话,我都觉得浪费口舌。】
    闻人翎眼神欣喜,望着她,嘴角也是在上扬的。
    妙妙,好像,变得有自信了。
    夏婉然的狰狞表情呆滞在脸上,她旋即大笑起来,眼底的癫狂使得她看起来甚是可怖。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反讽道:“你比我强?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夏妙然,你的命就是我的,我想让你生就让你生,想让你死就给我死,因为在十六年前,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的透透了!”
    夏妙然一怔,下意识地望向闻人翎,却见闻人翎神色阴沉,点漆般的眸子满是不悦,他起身一手刀砍晕了夏婉然,冷嗤道:“真是疯了,十六年前她也只是一个婴孩而已,能有什么能力救人,胡说八道!”
    夏妙然眨了眨眼睛,他说的对,自己刚才见夏婉然那副神情,差点儿就信了她的话。
    她们二人是同岁,只不过夏婉然比自己早出生了半个月而已,就像闻人翎说的那般,都是婴孩,她有什么能力救人呢?怕是她在故意恐吓自己吧。
    章嘉熙感激地笑了起来:“你可终于出手了,我刚才还想着你如果再不弄晕她,我都准备想打晕她了。唧唧歪歪的,吵的我耳朵都疼。”
    闻人翎表情有了舒缓,他听着章嘉熙的调侃,眼神复杂难懂,看来在自己的这几次插手,三皇子对夏婉然的态度已经大变,完全没有前世的倾慕。
    他无奈笑了笑,最好不要再有交集了,他可不想再次手刃帝王。
    “妙妙,咱们该去夏府了。”
    章嘉熙清清喉咙,对闻人翎挤眉弄眼道:“等你这事儿忙完了,咱哥俩儿好好唠唠。”
    闻人翎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叹道:“那到时瑾瑜自要上门拜见。”
    章嘉熙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傻笑着。
    夏妙然对着他微微行了一礼,既是敬,亦是那日的帮忙。
    “哎呀,嫂夫人客气啦,咱们都是朋友,不兴这套。”
    夏妙然眼眸含笑,乖巧地站在闻人翎的身侧,二人渐渐离去。
    章嘉熙脸上笑意消散,对空说道:“派人把方芝涟送过去,若是夏万昌等人敢有任何动作,杀。”
    “是,主子!”
    虚空一声回应,略显诡异,但章嘉熙面色平静,他双手背后,去见了章老太爷。
    “表哥,你忙完啦?”
    蔡紫絮亲昵地喊着他,随后耍赖地推翻了棋盘,她再也不想跟章老太爷下棋了,这是真的恐怖!
    章嘉熙摸了摸她的发,道:“表妹,我想跟外祖父说些话。”
    “得嘞!”
    雅意茶香,章老太爷盘腿坐在榻上,他眉眼没有浑浊之色,一双慧眼平淡无波,看似是位简单普通的年长之人。
    “熙儿,密令在手,打算何时回京?”
    章嘉熙学着他盘腿而坐,捻起茶杯,嗅着茶香,淡说道:“月底。”
    章老太爷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回复,又道:“为了闻人翎?”
    章嘉熙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膀,说道:“一半一半。”
    章老太爷眼神施压,淡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半一半又是何意?”
    章嘉熙恼羞成怒,轻哼道:“外祖父,您老是这样,每次都猜得中我的心思。以前我盼着收到父皇的召回,可是我现在收到了密令,突然就觉得其实回京城也挺没趣儿的,还不如待在这江州来得痛快。”
    “哦?那日后等你封王,干脆让太子将江州赐于你,到时太子见你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地之主,定能愉悦地再羞辱你几番。”
    章嘉熙这么一听,火气就不由得蹿上来,他将茶杯放回桌上,不满地说道:“他算个什么太子,若不是先太子因病而逝,哪里轮得着他?”
    章老太爷火上浇油,轻笑道:“但人太子就是能将先太子与你扳倒,你就算不佩服也不行。”
    “我才不是被他扳倒的!”
    章老太爷严肃地斜他一眼,道:“月底,必须回京。”
    “行吧,反正闻人翎也要去徽州了,这江州我继续留着也没甚意思。”
    “对了外祖父,这县令夏万昌您到底打算怎么办啊?干脆让他滚出江州吧。”
    章老太爷喝茶的手一顿,道:“这事儿你莫要插手,且看闻人翎如何处理,若是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日后也难当大任。”
    章嘉熙想了想,没有反对,祖孙二人喝着茶倒也温馨,章嘉熙也很珍惜这所剩不多的舒坦日子,等回了京城,又要处处提防,累人的很。
    马车停在夏府外,榴红自告奋勇地去敲门,很快,大门被打开,钱管家一见到是榴红,还有些纳闷。
    “你怎么来了?”
    榴红现在胆气足的很,在知道闻人翎的态度后,她一点也不怕了,就跟有人当靠山了似的,特别是马车上还压着夏婉然,榴红就更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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