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妙然黛眉倒竖,指着他一脸愤愤。
    【你都不告诉我!】
    闻人翎握住夏妙然的手指,妙妙对自己说同胞弟弟一事,这都过去好几日了,她现在才想起来问自己,还真是傻的可爱。
    “夏家那群人,你难道还想见?或者说还想听见他们的事情?”
    【那倒不是,我还嫌晦气呢。】
    闻人翎玩着她柔嫩的手指,故意带歪了夏妙然的思路,“妙妙,我有件礼物送你。”
    她歪了歪头,圆润的脸颊惹人喜爱,闻人翎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却被夏妙然无情地拍掉。
    闻人翎笑了笑,主动说起她爱听的话:“妙妙今儿个一晌午不见,好似又漂亮了许多。”说话间,他又对陆焉招了招手,从陆焉那里拿来了一个木匣子,随后双手郑重地放在了夏妙然的膝上,然后手肘支在藤椅的扶手上,托着腮帮子,抬抬下巴,说道:“打开看看。”
    夏妙然还以为是他又送自己首饰,没成想一打开,里面放着多张银票不说,还有两根金条压在银票上。夏妙然瞠目结舌,飞快地抬起头望着他,眼底的惊喜快要溢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合上木匣子,眨着明亮的眸子,笑得眉飞色舞,道。
    【哇!好多银子,没想到还有金条呢。闻人翎,这才多久,你都要成为个财主了呢!】
    夏妙然小财迷的模样逗得闻人翎绷不住脸上的从容,他虚空点着夏妙然的秀鼻,笑说道:“在你心里,我怕是连银子都比不上。”
    夏妙然撅撅嘴巴,觉得他是在小看自己,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摇摇头。
    闻人翎挑起眉,乐呵道:“哟,原来我地位这么高?”
    夏妙然心虚地眼神不让闻人翎瞧见,干脆埋着头塞在他的肩膀上。
    没了你,谁给我赚钱呀,嘿嘿。
    闻人翎抱着她,叹笑道:“我的傻姑娘,可算是见到你对我笑了。”
    夏妙然轻捶了他一下后背,作势就要离开他。闻人翎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怕是又惹到了这位小姑奶奶,连忙道歉,说道:“妙妙,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别生气别生气。”
    这句话说的夏妙然很满意,搭在闻人翎脖颈处的双臂又放了回去,夏妙然依偎在他怀里,静静地,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夏妙然轻浅的呼吸扑在闻人翎的脸颊旁,浓长挺翘的眼睫划过闻人翎的下颌角,这几番举动,惹得闻人翎垂头盼着她,这般近近地注视着夏妙然,二人的呼吸渐渐交融在一起,闻人翎眸色变暗,含着情意缱绻,缓缓靠近夏妙然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落下了一个吻。
    意外在顷刻间发生,夏妙然突然推开了闻人翎,仅仅只是因为闻人翎的这下触碰,她胸口涌上来一股反胃的感觉,夏妙然干呕起来,难受的眼角都流出了泪花。
    闻人翎还没有顾得上心伤,当即就喊陆焉道:“你快去请大夫来!别傻愣着。”
    虽然他被夏妙然给推开,面子上有些无光。可看着夏妙然这幅难受的样子,闻人翎的那点子尴尬早就灰飞烟灭,只全身心的担忧着夏妙然。
    这么个大动静,在房间里躺着的蒋氏也急急忙忙地赶了出来,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看着闻人翎焦急的模样,她忧心地留意着夏妙然。
    闻人翎给她拍着后背,觉得这样会让夏妙然好受些。
    但是夏妙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舒服,反而更加的难受。
    夏妙然红着眼睛瞪了闻人翎一眼,她嗓子火辣辣的疼,胸口又是像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的喘不过气,所以她对闻人翎直接甩了脸色。
    闻人翎顿时缩回了手,讨好地冲着夏妙然笑着。
    蒋氏见状,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什么事情,所以眼睛发亮,扯着愣在一边挤不进去照顾夏妙然的采莲,小声问道:“妙妙月事多久没来了?”
    采莲到底是稳重些,懂得也多,听到蒋氏的问话,喜上眉梢,可是转念一想,道:“老夫人,夫人上个月才来过。”
    蒋氏笑意落下,她有些失望,但没有因此挂着冷脸,叹了叹气,说道:“看来是我想差了。”
    采莲见蒋氏神色不虞,微微抿唇,道:“一切等大夫来了便知。”
    她这么说是在安慰蒋氏,其实不也算安慰,只能算是委婉的劝说她别因为此事对夏妙然有意见,毕竟家和万事兴。更何况夏妙然和闻人翎成亲不过半年,这月不成,兴许下月就迎来好消息了。
    蒋氏动了动眸子,听出了采莲对夏妙然的维护,面上讪讪,又觉得这丫鬟没个敬意,一来二去,蒋氏也就冷落了采莲。她和周婆子就站在一边,留心着夏妙然那边的动静。
    闻人翎看见夏妙然情况好转,便扶着夏妙然回了堂厅,他细微地给夏妙然擦着嘴角,长臂半搂着她,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蒋氏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僵硬,她压下了嘴角,默默地看着闻人翎的动作。
    她这心里头颇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呕心沥血的培养他成才,以往有个头疼脑热也不敢让瑾瑜知道,生怕他担心自己。可现在妙妙不过就是犯了恶心,瑾瑜跑前跑后的,简直像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哪有一点君子所为的风范?再者,妙妙身边的那几个丫鬟又不是个摆设,何必亲力亲为。
    闻人翎恍然间就看到了蒋氏的脸色,他沉下了脸,闻人翎无比的熟悉,因为在前世时,他曾见过多次。
    也许这次只是娘的一次小小情绪,但积少成多,将会造成什么样的苦果,闻人翎心知肚明。
    所以,他在发现蒋氏的不对劲后,就说道。
    “娘。”
    他声音如往常一样柔和,可是好端端的,让蒋氏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冷然,等蒋氏再看时,就发现闻人翎已经收回了视线,好似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蒋氏连忙掩饰住自己的神情,不让闻人翎察觉。她走了过来,帮忙照顾夏妙然,担忧地说道:“妙妙这是吃坏肚子了?我早就说过,让她在冬日里忌忌嘴,可这孩子就是不听我的。”
    闻人翎不着痕迹地用身子挡住了蒋氏,并不是在防备蒋氏,只是他担心蒋氏真的照顾了夏妙然后,可能会对夏妙然更有芥蒂,干脆从一开始就拦住她。
    他垂下眼帘,擦拭着夏妙然呛出的眼泪,淡淡道:“娘,我已经让陆焉去请大夫了,到底是不是吃坏肚子,那得由大夫来诊断。”
    蒋氏愣了一下,喃喃道:“瑾瑜...”
    闻人翎抬头望了蒋氏一眼,目光锐利,仿佛一下子就看透了蒋氏的所想,蒋氏心头一跳,苦笑着说道:“娘不过就是抱怨一下,你为何要这般看你娘?怎么,知道心疼你媳妇,就不知道心疼你娘了么。”
    这话一出,就连夏妙然也被蒋氏的所言给惊到了,她顾不得现在是被闻人翎照顾着,她伸出有些发凉的手,想去牵蒋氏的手臂,但是蒋氏却故意躲开了夏妙然。
    夏妙然脸色变得惨白,动了动自己手,最后垂下。
    可,让蒋氏错愕的是,夏妙然仍旧固执的朝着自己伸来了手,甚至离开了闻人翎的怀抱,想要抱着自己。
    她泪眼朦胧,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过,无声地掉落着,夏妙然咬着唇瓣,眼神倔强地望着蒋氏,直把人看的无可奈何。
    蒋氏焦躁的情绪瞬间就被夏妙然的泪水给压制了下去,就好似熊熊烈火,被一汪清泉所包围,水与火的碰撞,根本让烈火无处可逃。
    所以蒋氏良心发现,回转了心意,想到刚才自己那拈酸吃醋的话,真是丢大脸了,一个半截子快要入土的人,和一个小辈斤斤计较,这算是什么肚量?
    媳妇不好当,这也是她当年就明白的道理,怎么刚刚就冒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她幽幽叹息,接住了夏妙然的双手,让她抱住自己的腰身,蒋氏垂眸看着夏妙然皱起的眉头,无奈说道:“你这个小妇人,身子不舒服还操这么多闲心。”
    她现在的话虽然听着像是在训斥夏妙然,但其中的善意显而易见。
    蒋氏有着多数人都有的嫉妒心,和其他婆母一样,对于儿子对妻子的体贴,总是看不过眼。但这并不代表蒋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只是刚才闻人翎的眼神激怒了她,让蒋氏迁怒,对夏妙然有了嫌隙。
    但夏妙然表现出来的柔顺与信赖,忽然间就把蒋氏的怒火给浇灭,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这次硝烟。
    蒋氏没忍住剜了闻人翎一眼,好你个不孝儿子,当娘的还没说什么,你反而凶起我来了,养你不如养头猪,最起码杀了猪还能吃顿荤的!
    闻人翎扯扯嘴角,他扶了扶额,到头来,自己倒是成了个恶人,哎,做人好难,做男子更难。
    “公子,大夫请来了。”
    大夫一来,闻人翎自觉起身,给他腾出位置来,大夫见状,看着扑在蒋氏怀里的夏妙然,说道:“劳烦夫人伸手,让老夫诊脉。”
    夏妙然对大夫有着天然的恐惧,之前去医馆的时候也是如此,总觉得见到大夫,自己就要吃苦嗖嗖的药了。
    大夫眯着眼睛认真诊脉,先皱眉后展眉,说道:“夫人另一只手腕劳烦放上来。”
    夏妙然还是头次诊脉被诊两个手腕的,忍不住担忧地看向闻人翎,闻人翎摸摸她的头,安抚一笑。
    别看闻人翎从容不迫,实则心里也慌的不行。
    大夫捻着胡须,笑了笑,说道:“这位公子,经过老夫诊脉,贵夫人已有月余身孕,但脉浅,很难被发现,如果不是老夫行医多年,怕是察觉不出这桩喜事了。贵夫人身子康健,待几月后,定能给公子诞下麟儿或掌上明珠。”
    大夫说着讨巧的话,像这种喜事,他的诊金不会少。但多说几句话,还能得更多的诊金,大夫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所有人,当属蒋氏反应最大,她忍不住提高声量,对周婆子说道:“快快快,给大夫发喜钱!”
    瞧瞧自己刚才办了什么事儿,竟然对这个小姑奶奶动了怒,真是不该不该。以后可得好好伺候着妙妙,不论是生男生女,都是她的亲孙亲孙女!
    马上要当祖母的蒋氏笑了起来,愉悦的很,眼睛眯成一条线。
    但已经当娘和当爹的那两个人,显然还没晃过神来。
    夏妙然:我...怀小娃娃啦!?
    闻人翎:妙妙,干得漂亮!
    第三十七章 有孕二
    这临近年关, 进出望阳楼的人们手里都拿着一个什锦糕点的礼盒,引得路人纷纷注目,有些好奇这望阳楼的东家怎么会如此的大手笔, 毕竟这来往望阳楼人可不是少数,单单只是这礼盒的话, 可就要花费不少银子了。
    “李秀才,你又去望阳楼买卤味了?”
    商贩对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秀才笑问着,他时常来商贩这里买东西,所以对李秀才有几分熟稔。
    这徽州的秀才可谓是遍地有, 但李秀才是个拔尖的, 当初中上了秀才,那也是头名, 商贩对他很是倾佩。
    李秀才摆手笑说道:“不是买卤味,我这是刚去望阳楼定了桌酒席, 正好留着元日带着家眷来此。新年新气象,图个开心罢了。”
    商贩不禁咂舌, 小声问道:“这才刚腊月, 就开始定元日了?李秀才不觉得过早了些么。”
    李秀才纠正着商贩的话,说道:“不早不早, 一点也不早, 你是不晓得啊, 望阳楼腊月底的那几日都订满了, 我这还是凭着和掌柜有些交情, 才订到望阳楼的桌席。”
    商贩目露羡慕,抬头望着那络绎不绝的望阳楼,最初在知道有人买下这望阳楼时,自己是准备看笑话的, 地处偏僻,除了周遭的人,谁也不会闲的跑这来贪嘴,可人家望阳楼神不知鬼不觉就开的红红火火,生意好的让人嫉妒。
    那句话说的对,有一些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有着点石成金的本事。
    “李秀才,你这手上拿的礼盒,我一开始瞧见的时候就挺纳闷的,莫非是望阳楼新出的美食不成?”
    他提着那礼盒,解释道:“就是一些什锦糕点,是望阳楼的掌柜送的,说是那东家有喜事,想让大伙跟着一起开心开心。”
    商贩又问着,李秀才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东家的夫人怀有身孕,可不就是件大喜事?”
    商贩连说了几句讨喜的话,李秀才指了指那望阳楼,说道:“你也可去瞧瞧,说不定掌柜也送你一份。”
    此话一出,商贩急忙给旁边的摊子只会了一声,告别了李秀才,朝着望阳楼跑去。
    所以,望阳楼东家的夫人有孕一事,被众人皆知。
    夏妙然知道这件事,还是从郑夫人的口中得知,郑垣坐在一边吃着糕点,听到郑夫人说夏妙然此次怀了个儿子时,反驳道:“才不是弟弟,是妹妹呢。”
    郑夫人侧目,看着自己吃的满嘴都是碎屑的郑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妹妹的?”
    郑垣给她使了个鬼脸,傲娇地轻哼着,说道:“就知道!”
    郑夫人用力戳了戳他眉心,嘴上训斥着:“早晚被你爹给惯的歪了性子。”
    夏妙然捂嘴笑了笑,她日渐圆润的面庞似银月盘,弯弯的眉眼柔和娇丽,她气色很好,红润有光泽,并没有因为害喜而食欲不振。
    郑夫人瞧着她娇憨纯然的模样,眼神变得温柔,诚意满满地说道:“妙妙,你怀着孩子可不能多吃,得多走动走动,要不然孩子太大,到时候受苦的是你。”
    夏妙然拉着她的手,柔顺的点着头。二人交情越来越深,所以相互都喊着小名儿。
    郑夫人突然声音压低了些,对夏妙然说道:“我这次怕是不能在徽州过年了,得回京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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