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笑柄的许进中,此时却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
    在他看来,若是能化解如今面临的杀身之祸,别说是成了笑柄被人取笑了,就是变成小丑供人取乐又有何妨?
    从拿到任命那一刻起,许进中就感觉天塌了一般。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朝堂上对太子发起过多少次的恶毒攻讦,而且全部都是毫无根据的污蔑,甚至连捕风捉影都比他的弹劾更真实可信。
    他本以为自己抱住了王爷的大腿,拼了命的卖力表现,什么气节什么职责都被他当狗屎一样践踏,只为能够得到王爷的赏识,登上那青云之梯。
    哪想到晴天一声霹雳,他这个攻击太子最恶毒最没下限的兵科给事中,居然成了巡阅副使,要去西北代天子巡边。
    若是跟随旁人,许进中怕是会高兴的晕过去。
    可那正使是谁?
    周乃熙!
    现在满朝上下,谁不知道这老东西是太子的铁杆心腹,为了给太子正名,连老命都肯搭上去的疯子?
    夭寿啊!
    许进中就跟死了爹娘一样,哦不,死了爹娘不过是丁忧,三年之后还可以起复。
    现在是要他许进中洗干净脖子,自己走到秦州去让太子砍啊!
    更让许进中绝望的是,他去找王爷求救,却是连吴王府的大门都没摸到,就被那些势利眼直接给轰了出来。
    还没上路的时候,许进中就已经满心绝望了。
    虽然他明知道坐什么车轿,都不会改变太子对他的看法,可还是为此精挑细选,却不料有因此闹出了一个“八抬大轿”的笑柄。
    也许是自知死期将至,许进中干什么都没了精气神,就连赶路都懒得动弹,一直磨磨蹭蹭的缒在使团的最后面。
    若不是正使周乃熙有交代,使团中人时刻盯着许进中,怕是他会打起溜之乎也的主意。
    倒不是许进中没打过挂冠而去的主意,可人家那些挂冠而去的都是什么人?
    哪一个不是品行高洁,刚正不阿的朝廷肱骨?
    就凭他许进中也配?
    若仅仅是这些,许进中脸皮厚,倒是不介意死皮赖脸的当一次缩头乌龟。
    可是,这次的任命,直接是首辅夏景阳任命的,而且是当场问过雍帝,当场用了印颁下的圣旨。
    他许进中除非是嫌命长,否则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打完首辅的脸接着打雍帝的脸啊。
    这两人,哪个是善茬?
    几十年下来被夏景阳搞死的大臣十只手都数不过来,至于雍帝,呵呵,人家连儿子都宰了七个,还会在意多宰他许进中一只臭虫?
    眼看着秦州城城墙在望,许进中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马车上面,无意识一般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终于还是来了,没想到我许进中寒窗苦读几十年,到头来自己把自己的脑袋给搬了家。”
    绝望的许进中几乎要当场大哭起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进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阎王爷已经等的不耐烦,派出了勾魂使者?
    许进中打了个哆嗦,把自己整个身子躲回马车之内,蜷缩的像只害怕的耗子一样。
    渐渐的,许进中感觉到不对了——外面的呼声越来越大,而且有越来越近的感觉。
    许进中还在担心事情的变化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灾祸呢,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喜气洋洋的老脸突然出现在轿帘口:
    “老爷,大喜啊!”
    许进中精神一振,两眼露出希翼的光芒,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何喜之有?”
    “大,大喜啊!”
    老管家喜的直流泪,他也知道自家老爷来秦州凶多吉少,心里也担心的不得了,眼看着一家人一步步走向绝路,老管家也很绝望啊。
    没想到,这才刚到秦州城,还没进城呢,事情就有了转机。
    老管家激动的话都说不全,干脆把轿帘拉开:
    “老爷,您自己听听吧!”
    许进中满脸希翼的,将脑袋伸出马车的轿帘,耳边的那些呼喊声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太子殿下欺凌世家,强夺士人田产,恳请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家做主啊!”
    “我大雍开国以来,从未听闻有此等骇人听闻之事,企望许副使将此事上达天听,还我大雍一个朗朗乾坤!”
    “无故滥杀士人,欺辱孤儿寡母,如此之人,怎能安居储位?为我大雍天下着想,恳请许副使将这惊天黑幕捅破!”
    ……
    好些个声音在呜呜渣渣的,有男有女,有老又少,有人慷慨激昂,有人悲戚哭求,各种声音或痛斥,或责问,又或者悲愤不已的哭嚎。
    所有的声音都似乎在指明一个事实,听的许进中眼睛越来越亮。
    终于,许进中下定决心,跳下马车来,义正辞严的大喝一声:
    “昭昭日月,朗朗乾坤,我大雍天下,怎么就会有你们这样厚颜无耻,卑鄙下流的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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