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这几段话对于士人来说,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觉得陌生,毕竟是圣人经典四书之一的《大学》第一篇文章里的经句。
    圣人治学,又有开篇明义之意。
    那几个家仆长随不懂,最大的原因是他们各自跟随的主人也多是草包。
    像是永兴彭氏家中,即便是十几岁的小厮,只要不是愚顽不灵之辈,大多也都读过这篇文章。
    或许圣人文章,其意高深莫测,这些人未必能全部理解透彻,但大概的意思,却也都各有所得:
    “圣人也说格物而后致知,我总是不太明白,太子能有多得,应该很了不起了吧?”
    “儒学八目,岂是易事?我猜想这是太子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吧?”
    “那他发布这篇文章作甚?要我说,这文章还不如小六子写的好!”
    “哈哈哈……”
    一群彭府的小厮们笑的东倒西歪,因为小六是彭府下人中最笨的一个,而且一读书就打瞌睡流口水。
    这些小厮如此打趣,无非是嘲笑李恪不自量力,文章写的一塌糊涂却还不自知,洋洋得意的发出来,颇有自取其辱之嫌。
    “不要乱说!”
    有个老成些的喝止了这些人的嬉闹,他是二公子身边听用的得力助手,是以在这些小厮里威望颇高。
    被喝止的小厮们也不生气,还有人笑嘻嘻的拍马屁:
    “就算比小六子写的好那么一点,但肯定是拍马也赶不上青哥的文采。”
    青哥心里受用,面上也缓和了些,不过还是警告这些人:
    “这件事不要乱说话了,府中自有安排。”
    这些小厮们都是伶俐人,很快就知道这事不是他们能议论的了,甚至有些消息灵通的,看向青哥的目光都带上了某种探究的味道。
    青哥没有吭声,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许多人心里就明白了,毕竟府里前段时间可是一直在传那个消息。
    与小厮们的嬉闹不同,彭府中对于李恪这篇文章的反应却要激烈的多。
    其中尤以彭府如今的当家人彭国祯最为明显,他既是永兴彭氏族长,又是当世经学大家彭维顺嫡长子。
    有这样的身份,彭国祯在官场和士林的地位都非常高,这篇太子的文章他也是第一批读到的人之一。
    此时的彭国祯极为气愤,显然是在家中也懒得去装所谓的君子风度:
    “太子写这等文章,其心可诛!无论认与不认,都是对圣人经义的亵渎!更将我等世家大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老二彭国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平常家中议事从来的是躲都来不及,今天也跟着大哥附和道:
    “就是啊,我听说太子这是在为打压世家做准备,现在已经被他灭了两家了,天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容得下我等士人啊。”
    老三彭国藩如今人在秦州,而且他的态度始终未明,所以这几兄弟也暂时不提。
    老四彭国钦却有些犹豫,他本就为人木讷,虽然不认同两个兄长说的话,也只是不确定般的疑问:
    “不至于吧?那两家都是干犯国法,罪有应得,与殿下似乎关系不大。”
    “怎么不大了?”
    彭国久故作惊色,表情夸张的叫道:
    “一个三品,一个五品,都是传承数百年的士族,被抓住一点错漏,就被连根拔起!这还关系不大?”
    彭国久说完还意犹未尽一般,又不耐烦的打断想发言的彭国钦:
    “老四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傻还是别出去当官了,老实在家待着吧!别到时候被人整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四从不与人相争,谁又敢害他?”
    上首一直沉默的老祖宗,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
    彭国久口嗨的正爽,闻言却是直接打了个哆嗦,挤出一堆讨好的笑容讪讪的说道:
    “可能,可能而已。嘿嘿,我是在担心老四嘛,他太天真了……”
    “那也比你不学无术的强!”
    彭维顺眼神犀利,口头上也不客气,四个儿子当中,最让他不满的就是这个老二。
    平时没事都恨不得吊起来打一顿,更何况他现在自己往枪口上撞?
    彭国久自己也知道不讨老祖宗欢心,这个时候就是多说多错,直接识趣的闭上嘴巴装死狗。
    “哼!”
    彭维顺越发不满,只不过已经再懒得去管教了。
    他转向另外两个儿子,浑浊的老眼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精神:
    “你们两个怎么看?”
    彭国祯一愣,自己刚不是说过看法了吗,怎么老祖宗还问自己?
    难道,老祖宗真的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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