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涛不过是个好大喜功眼高手低的公子哥,一下就被那中年人的话锋吓的不轻,色厉内荏的反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对家父如此无礼?”
    尽管猜到对方的身份会很高,但被人当面称呼父亲的名讳是一种很严重的轻蔑和侮辱,由不得陈华涛不硬着头皮顶上去。
    其余的落榜士子们也发觉到了不妙,尤其是他们当中有些人从侧面看清楚了另外那个没出声的中年人的时候,这些刚才还牛逼冲天,恨不得把朝廷开到这酒楼里来的落榜士子们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刚刚考完才没几天,那位不苟言笑的礼部侍郎宋先生肃正清古的样貌又是那么的特别,想要忘记都难啊!
    既然主位上坐的是个年轻人,礼部侍郎宋允成和另外那个略胖的中年人都只能陪坐,其他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当他们这些人猜出角落里那一桌三个人的身份的时候,所有的酒意都随着酒精变成冷汗,从四肢百骸之中冒了出来。
    如今的岭南,够资格坐在礼部侍郎主位上的,自然只有太子李恪一人而已。
    李恪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忙里偷闲,和两位在考核过程中配合默契的三品侍郎出门喝个小酒,也能遇到这样的破事来。
    本来他都没考虑当场发作,只打算回去之后让人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落榜考生告诫一番。
    哪想到这些自命不凡的蠢材,多喝了几杯马尿就连自己姓啥都忘记了,各种大逆不道的话一句接一句的。
    李恪倒是可以做到冷眼旁观,但另外这两位侍郎却坐不住了。
    尤其是这些人,公然质疑本次考核的公平性,还把他们两个评卷的主官和太子都骂成目光短浅,见利忘义的糊涂小人。
    这让两位侍郎怎么忍?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吏部侍郎刘卫本来就位高权重,哪里容忍得住太子受到这样的冒犯?
    眼看着那兖州陈氏的士子居然还不服气,刘卫冷笑出声道:
    “老夫刘卫,想来兖州陈氏是不把老夫这个吏部侍郎放在眼里的。不过太子殿下当面,你们这些混账还不过来请罪?”
    陈华涛脑子里“嗡”的一下,直接就懵了,浑身的血液也似乎在这一刹那全部冻结了,只剩下一个声音在轰然炸响:
    “太子殿下当面!”
    虽说他们计划的挺好,又是去两位侍郎面前请愿,又是去太子殿下驻地抗议的,可真当他发现自己的劣行被太子殿下和两位侍郎当面抓住的时候,那些之前想好的踌躇满志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帮人像群淋湿了的鹌鹑一样,哆哆嗦嗦的跪满了一地:
    “学生酒后胡言乱语,冒犯殿下,罪该万死。”
    “我等并不是有意的,吃多了酒就糊涂了,殿下饶命啊。”
    “请殿下开恩,饶恕我等无心之罪。”
    ……
    相比这些人嘴巴没把门的胡咧咧,李恪其实对这些人刚才仗势欺人,把那些普通百姓赶走更生气。
    更何况这些家伙明明答题答了个寂寞,还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样子,更是让李恪又厌恶又恶心。
    他完全没把这些人毫无诚意的求饶听进去,反而走过去,把那些普通食客慌乱离开时拉下的那本“考核试卷精选”拿了起来。
    那些落榜士子们不知道太子要干什么,一个个都不敢再出声了。
    李恪翻到第一页,突然笑了,问道:
    “你们对考核结果不满意,想必是没看过上榜考生的答案吧?行,我来念给你们听。
    市集上肉铺前,有一屠夫一小偷争一吊钱,两人都说是钱是自己的,问此案该如何断?
    易文易知县的答案是:遍访知情者,实情不难知。
    嗯,也算中规中矩!
    不过,我最满意的答案是阮福阮通判的答案:
    取清水一盘,将钱浸水中;有油则抓小偷,无油则抓屠夫。
    盗钱一百,按律杖三十,城旦一月!”
    两位侍郎听到阮福的答案,尽管已经批改过,还是忍不住欣赏抚须微笑。
    不过一看那些家伙全都满脸茫然的样子,两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李恪也懒得跟这些飘在云端毫无跟脚,读书读傻了的白痴解释,干脆翻到后面那几张落榜考生试卷上。
    若说看前面优秀考生的试卷是种享受,看这些人的试卷简直就是在吃屎一样,又恶心又难受:
    “济水王泽羽答:各打五十大板,谁忍到最后这钱就是谁的!”
    “荒唐!”
    “汉阳周刚书答:令两人详细说明钱财来历,说得罪清楚的才是钱主。”
    “糊涂!”
    “兖州陈华涛答:各得一半,闹事者乱棍打出衙门!”
    “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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