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侍郎被陛下打入天牢了!”
    刚过了晌午不久,四海茶楼中的静逸被一声惊叫彻底打破。
    能在这个时候来茶楼里的消费的茶客,大多都是些有钱有闲的好事者,既喜好听人讲述各种大情小事,也喜欢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就好像现代社会,你我这等芸芸众生,也喜欢在围脖、铁耙各种网站上留下自己对时事、世事的观点与看法。
    无论古今,这些人对时事都是最敏感的,谁不知道刚才那句话里提到的崔侍郎是谁?
    那可是博陵崔氏!
    天下第一等高贵的世家大门阀!
    这样的达官显贵,平素里声望卓著的部堂佐贰高品朝官,居然被陛下打入天牢了?
    茶楼里先是静了片刻,而后马上就吵成了菜市场一般。
    有个喝茶的老夫子激动的站起身来,怒形于色的叫道:
    “崔侍郎乃是国之栋梁,陛下怎可如此摧折?”
    不远处的另一个胖员外也很气愤:
    “之前只听说太子喜好欺压世家,没想到现在陛下也开始折辱士人了。”
    与胖员外同桌的一个年轻书生更是勃然大怒:
    “简直是岂有此理,崔老先生深得士林之望,乃是当世一等一的清流砥柱,陛下这是昏了头了么?竟然将崔老先生打入天牢?”
    其他人虽然觉得这年轻人说话太冲,直接非议雍帝有些不妥,但也无人指斥其非,反而大部分人都在点头称许。
    如这等饱含怒火的叫骂,整个茶楼内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对“崔侍郎被打入天牢”之事难以接受,每个人的话语之中都或多或少的有对雍帝不满的情绪。
    就在所有人几乎口径一致的痛斥声中,突然响起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荒谬!陛下惩治大臣自有原因,也是你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胡乱抨击的?
    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那崔老儿犯下弥天大罪,被下天牢也是罪有应得呢?”
    茶楼里的声音再次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那个做道士打扮的中年人身上。
    很快,那年轻书生就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就骂: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老杂毛,竟然敢如此污蔑崔老先生?”
    胖员外也很不满,脸色阴沉如水般说道:
    “道长所言,未免对崔老先生太不恭敬了吧?”
    最先开口的老夫子更是不屑:
    “你这老道却是可笑,口口声声说我等不该胡乱抨击,那你自己怎么就敢大放厥词,满口胡柴?”
    中年道士冷笑一声,凌厉的眼神扫过满楼茶客,语带讥讽的反问道:
    “你们就不想问问,这崔老贼是因何事被陛下打入天牢的吗?”
    茶楼里的人中,大部分都已经从这中年道人的称呼改变中听出来不对劲,马上就谨慎的闭紧嘴巴,反倒是把耳朵都竖了起来。
    唯有那年轻书生,意气太重,哪听得出这道人话中的变化,依然是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大骂不休:
    “老杂毛,你一二再的污蔑崔老先生,难道就不怕出门被雷劈死么?”
    中年道士哈哈一笑:
    “可笑啊可笑啊,就连博陵崔氏都已经火速决定要将那崔老贼开革出门了,你这蠢材居然还在这里为他摇尾巴,也不知道是想摇给谁看?”
    年轻书生被说破心事,顿时满脸张红,支支吾吾的辩解道:
    “胡说八道,我只不过是见不得你污蔑士人清贵、天下的良心而已。”
    “好一个天下良心!”
    中年道士一声大喝,边走边嗤笑道:
    “就是你口中这个天下的良心,收了广南人的赃银,满天下的攻击太子殿下,以配合广南人在交州屠杀无辜,劫掠百姓。
    对了,那广南人送给崔老子的银子,就是从交州百姓手中有刀枪杀戮劫掠来的!”
    “啊!”
    茶楼里顿时一片惊呼,所有的茶客都惊呆了。
    那年轻书生更是难以接受,兀自在哪里癫狂的大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这老杂毛定是骗人的!”
    但其余的茶客却都没有人吭声,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否则陛下想要将五姓七望之一的当朝名宿打入天牢是何等艰难的一件事?
    除非,崔侍郎,啊不对,是崔老贼真的像这道人说的一般,犯下了这等弥天大罪,才让博陵崔氏都不得不火速弃卒保車。
    “咳咳,那什么,老夫早就看出来这崔老贼不是好人了!”
    茶馆中的静默突然被打破,所有茶客们都无语的看着开口的老夫子,那模样好像在控诉着——他妈的,刚才是谁在说“崔侍郎国之栋梁”来着?
    怎么这才多久,就变成崔老贼了?
    不过嘛,现在风向已经很清楚了,茶楼里的话风也瞬间随之一变:
    “是啊是啊,这崔老贼可真是坏透了,居然里通敌国!”
    “就是嘛,我早就看出来这老贼不是个好东西,贼眉鼠眼的。”
    “陛下真是英明神武,果断处置这崔老贼,此乃明君之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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