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怎么可能在绿火的焚烧下存活,甚至反向吸收?
    正常人怎么可能与地心石进行无障碍的沟通?
    其实各种异常早就有了端倪,只是他一直将这些能力归结为心脏的强大生命力,刻意地忽略掉。
    所以我是谁呢?肖澄难掩惊愕地喃喃自语。
    一点红光忽然出现在他眼前,褪去了石头的躯壳,显得灵动不少,不需要解释,肖澄就能从红光传来的能量中得知对方的身份地心石。
    【你是我】红光没有说话,但它的意念却清晰无比地传递到肖澄的脑海。
    怎么可能?肖澄下意识地回答。
    【看看你】红光很平静。
    肖澄的意念缓缓扫过自身,他这才发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是一个橙色的光点,而体积只有眼前红光的三分之一。
    【你是我的三分之一,现在的你已经成为了全新的生命体】
    【把我吞噬掉,进化】
    等等短时间内接受的信息太多,让肖澄有些来不及消化,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怎么又要面对是否吞噬地心石的问题?
    【】
    这次,地心石没有回答,它选择直接将画面展示给肖澄。
    肖澄看到自己的橙色光点吞噬了属于地心石的红色,随着地心石的消失,地球上的生命飞快地凋零,这颗星球的所有生命能量聚集到他身上,他可以任意穿梭宇宙,不再受到时间空间的限制,成为凌驾于星球之上的新生命。
    自由与力量,像是摆在前方唾手可得的蛋糕。
    【吞噬、进化】地心石再次重复,并主动朝着肖澄靠近。
    肖澄却拒绝了它:不要。
    从地心石上传来不解和疑惑。
    一直拥有的身份忽然被推翻,确实让肖澄陷入短暂的困惑之中,但在看到一片荒芜的地球之后,他已经有了答案。
    他和肖澄早就分不开了,有着肖澄的身体、肖澄的记忆,甚至肖澄全家的余念,他也真实地爱着肖澄的家人和朋友,他的所有行为也都是建立在这个自我认知上的。
    如果要让他选择自己的身份,他只想要肖澄这一个答案。
    我喜欢这个世界,包括世界上的一切生命,我不希望它们消失。肖澄告诉地心石。
    【进化、一定要进化】地心石的回应很执拗。
    肖澄:如果我把你吞噬掉,你会怎么样?
    【消失】
    肖澄轻轻环绕着地心石的红光:我也喜欢给这个世界带来生命的你,所以我不想吞噬你。
    【我我不是生命,不能进化】
    【你不一样,吞噬我,进化】
    几次遭到拒绝让地心石有些焦急,它忽然开始原地打转,像一只要不到零食的小宠物。
    肖澄突然笑了,原来这就是引起一切的地心石啊。
    这家伙很单纯,心无杂念,不明白生命与羁绊的意义,也没有任何贪欲和邪念。
    让一切生物进化,创造出最强的生命是地心石的本能。在它的眼中世界上的一切生物都是一样的,人和草履虫甚至它自己都没有贵贱之分,只要能承载它的力量,并走向生物进化的下个阶段就行。
    我不。肖澄再一次地拒绝。
    地心石懵了,虽然它伴随着地球存在了几十亿年,但人类这种思维复杂的生物存在的时间着实短暂,特别是最近几千年,人类文明的发展速度像坐着窜天猴上天一样,让一觉醒来,思维还停留在远古时代的地心石老人家有点跟不上。
    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它?
    为什么要拒绝进化?
    肖澄尝试着套话:如果我一直拒绝,你会做什么吗?
    【我不能强迫你吞噬掉我,也无法吞噬你】老实巴交的地心石直接说了大实话。
    肖澄:
    你怎么就这么老实呢?
    他突然有恃无恐起来:我不会选择吞噬掉你,地球上还有我爱的人,吞噬你也等于杀死他,我不会这样做的。
    【人类的生命很难超过百年,很快你们都会死去的】
    肖澄:从地球的角度来看,百年或许很短暂。但对人来说,一百年有三万六千多天,可以心爱的人一起吃许多顿饭,看遍世界上所有的电影,走过全世界的旅游胜地,说无数次我爱你。
    我真的就是个俗人,没有很远大的理想,我只想能每天开开心心地活着,不想当什么独自闯荡宇宙的超级进化生物。
    【】
    肖澄从地心石身上感受到了无奈,仿佛一个面对叛逆儿子的无力老父亲。
    【好】地心石给出了回答。
    暗中打好无数腹稿,准备用自己这辈子都没怎么训练过的口才说服对方的肖澄愣了,他没想到地心石会这么容易松口。
    觉察到他的疑惑与惊讶,地心石也疑惑起来,在它看来对方已经明确地表示了拒绝。
    【后悔吗?】
    【那就吞噬我,进化】
    没有,没有。肖澄连忙回答,生怕对方改变主意。他算是明白了,地心石就是个只会跟你打直球的家伙,一点都委婉不来,也没有嘴炮需求。
    你之后会做什么?还会散播碎片吗?肖澄问。
    【不会,要睡上很久才会有多余的碎片】地心石回答。
    很久是多久?
    【像上次睡觉一样久】
    上次睡下是什么时候?
    地心石直接给他展现了一副恐龙满地跑的画面。
    肖澄:
    那可真是够久的,等地心石下次醒过来,人类还在不在地球上蹦达都不一定呢。
    【你离开吧,我要睡了】地心石在确定自己选择的目标无意吞噬自己之后,立即开始准备下一次睡眠。
    在漫长的时间里,它醒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散播碎片寻找适合进化的生物,然后一次次的空手而归,重新回归地下沉睡,像是既定的程序。
    说着,肖澄感觉自己周围的一切正在逐渐抽离。
    等等,你要在这里睡吗?肖澄连忙出声,这里可是B市,人口几千万的大都市。
    【是】
    是这样的,其实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新的睡觉的地方,周围安静又空旷,还没有污染,绝对不会被打扰,我带你去那边怎么样?肖澄说。
    【好】
    和老实石头沟通就是省事。
    结束和地心石的沟通后,肖澄的意识也脱离了地心石内部的世界。
    他依然置身于残破的防空洞内,不远处的宁二十一还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姿势,说明时间依旧保持静止。
    不过在送地心石离开之前,他还有一点事情要做。
    手持地心石,肖澄可以无视空间的限制自由前往任何地方,这种方便的外挂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首先他在B市里转了一圈,清扫毫无反抗能力的噩梦体和留存物,顺便将宁二十一那伙人全部打包起来,扔进执行部下方的地牢内。
    华夏的执行部有个针对能力者和危险留存物设立的监狱,深藏于地下,有着最严密的防护,一直对外保密,肖澄也是在最后任务时被郑鸮告知的。
    监狱的安全性毋庸置疑,哪怕B市乱成这样,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出来捣乱。
    至于这伙人该怎么处理,背后又牵涉了多少秘密,就让部长去头疼吧,反正他头发多。
    做完一切之后,肖澄才带着地心石奔赴远在汗拉沙漠深处的封印之地。
    这是个深入地下的装置,深度已经远超过了人类当前科技水平,GE动用了不少能力者和留存物才在短短两个月内打造出来。
    B市和汗拉沙漠的距离原本非常远,过去一次需要飞机转火车,火车下来还要开很久的车才能到达,但在地心石的能力影响下只是瞬间肖澄便来到这里。
    他还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露娜和猎犬,她们的时间被暂停,猎犬蹲在一边,露娜正在和身边的人商量着什么,看起来好像和同事们相处得很不错的样子。
    短暂的停留后,肖澄一路往地下走,终于来到最底部。
    这里一片漆黑,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正中央安置着一个台面,用来放置地心石。
    肖澄将地心石安放在其中:觉得这里怎么样?
    地心石闪烁了一下,没有表示异议。
    肖澄轻轻抚摸着石头粗糙的表面,温声说:那么,晚安。
    【晚安?】地心石有些不明白,经历了这么多次睡眠,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伴它。
    肖澄解释道:就是祝你这次睡觉能睡得很好的意思。
    【晚、晚安】地心石不熟练地回答。
    红光熄灭,高悬在夜空的红月褪去了红,夜风开始流动,凝滞的万物也渐渐复苏。
    地心石终于沉睡下去。
    它的这一觉会很长很长,也许在遥远的某一天,又会有新的未知意外唤醒它,不过那时候地球还是不是人类的地盘还不一定。
    地心石的最终目标被阻止,但整个世界却远远没有安静下来。
    虽然新的感染者不再出现,能力者们也不再有疯狂的危机。但能力者们发现自己的能力还在,已经存在的留存物也并没有消失,也许地心石造成的影响在后续几十年都会持续存在。
    更糟糕的是,因为之前的大动静,留存物的存在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一时间,全世界都沸腾起来,各种蹭热度的、伪科学的、阴谋论的妖魔鬼怪层出不穷。让各国官方和GE分部集体头疼不已。
    肖澄成功晋级为高级专员,却没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快乐咸鱼生活,他和苏鹤延一起投入后续的忙碌扫尾工作中,已经持续一个月没有休息日了。
    肖澄有气无力地窝在副驾驶上,看着拥堵的二环:我抗议,这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该有的待遇
    为什么拯救完世界之后,等待他的是没完没了的加班地狱?这一点都不happyending。
    开车的苏鹤延趁着红灯揉了揉他的头:今天的任务完了,回去泡个热水澡吧。
    肖澄任他动作:你给我搓背。
    苏鹤延的脸上浮现笑容:好,不光是背,想搓哪里都可以。
    肖澄拿手机丢他:瞎开什么破车。
    就这么对待你的专属司机吗苏鹤延反手接住手机,重新放回他手中,对了,过段时间奶奶的葬礼终于要举行了。
    虽然苏梦玲的余念成了留存物,但老人家的尸体还是要入土为安的。
    他看向肖澄:你要不要跟我回一趟家?
    不光是他们,GE的所有人都差不多,甚至包括刚出院不久的邢礼。
    容斐的刺激让他被迫掀开不愿面对的回忆,曾一度陷入崩溃,之后经过心理治疗,现在他已经能面对妻子已经死亡的现实,不再一人分饰两角。
    一段时间不停歇的忙碌后,邢礼终于有了空闲。
    邢礼一身黑衣,抱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站在贺思缘墓前。此前因为他一直拒绝承认妻子已死的事实,贺思缘的骨灰存放了很久,始终未能下葬。
    今天,她可以安息了。
    邢礼将玫瑰细致地摆在墓前,玫瑰花火红妖艳,用来祭奠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但这是贺思缘生前最爱的花,邢礼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死后收到的第一捧花是她不喜欢的。
    墓碑的照片邢礼特意选择了彩色,媛媛这样明艳的人,从不喜欢黑白这样沉闷的颜色。
    他用指尖勾勒着照片上贺思缘的轮廓,还是和他记忆中一样鲜活,仿佛从不曾离开。
    抱歉,让你一个人待了那么久。以后不会了,每个节日我都会来看你,带上你最喜欢的红玫瑰。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长命百岁,到时候你可不准嫌弃我成了个老头子。
    南半球的某个小岛上,臭名昭著的毒枭桑切斯正在欣赏自己的藏品。
    他的收藏品很特别,他不爱黄金不爱珠宝,也不爱古董和名画,他只喜欢收藏属于人体的部件,特别是那些有故事的人。
    置身在自己的收藏室里,每一份藏品都能让桑切斯感到愉快。
    他正端详着手中一段苍白的脊骨,据说这是来自一位华夏的缉毒警,这人非常硬气,哪怕被人几乎拆成碎片也没有坑一声。
    呵呵呵桑切斯一边轻抚着手中的脊骨,一边露出迷醉的笑意,这真令人愉快不是吗?缉毒的警察,死后却变成毒贩的收藏品。
    可惜你已经死了,不然我真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桑切斯感慨道。
    不如我送你去见他吧?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的。幽幽的女人声音忽然响在他的耳边。
    谁!桑切斯一惊,放下手中脊骨,反手就从怀中掏出枪直指身侧。
    枪口指向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忽然,膝头一轻,原本放置在他腿上的脊骨被人拿走了。
    桑切斯再次转身,打算不论如何让先回身一枪再说。
    但还不等他彻底转过来,一只巨大的手掌便死死抓住他的脑袋。
    桑切斯身高将近两米,体型健硕,是真正在生死之间厮杀出的悍匪,可不是什么脆弱的公司高管,可那只抓住他脑袋的手却如同钢铁铸造的一般,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幼小无助的孩子。
    透过大手的指缝,他能看到在自己不远处站着一个背对着他的黑衣女人。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你是能力者对吧,这是想要钱吗?还是要货?桑切斯慌忙求生,能在毒枭的位置上混这么久,他自然是有很丰富的消息渠道的,一眼就判断出来着是名能力者。
    不。女人的声音轻快,我只是来接我的丈夫回家。
    说话间,女人一点点转了过来,她双手捧着脊骨在脸侧轻贴,眼神温柔地像是在捧着爱人的手。
    在看清对方长相的一瞬间,桑切斯顿时如坠冰窟:粟、粟柔
    你认识我呀?这倒是节约了自我介绍的时间。粟柔的红唇朝两边拉扯,绽放出一个看得人头皮发麻的笑:这段时间,他承蒙您的关照了,要怎么表达我的感谢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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