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关于报纸的讨论
    正所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当第一期教育报做出来时,时间已经进入五月底。
    因为这教育报内容比较有深度,比较适合县试班以上的学子, 所以楚辞决定,这报纸县试班以下的一班一份,县试班学子则每人一份,他让各个学校都登记好了人数, 以后报纸就按人数发下去,以免造成浪费。
    楚辞还给知府衙门的人也送了几份报纸过去,这次教育报能够成功发行,知府大人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毕竟朝廷邸报只发到各地知府衙门,若他以此为难, 楚辞也没有办法。但自从上次码头那件事后, 陆知府对楚辞的态度就好上许多了。听他亲自上门讨要, 陆知府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并让提学司的人每五天过来抄一次。
    六月初二这天, 当陆知府得知提学司的人上门送报纸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心想着还真叫他们弄出来了。可他心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 当时楚辞向他介绍时, 他也没认真去听。他本想让他们处理了便是, 但又觉得,这会儿既送来了, 那就看看也无妨,于是便让人留了一份下来。
    陆知府让人将留下的那份报纸放在一边,等他处理完公务再看。这一处理就是一上午的时间,陆知府已经完全将那张报纸抛到了脑后。等他出去吃饭时, 却发现手下的官员们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仔细一听,似乎和什么案子有关。
    陆知府为官虽达不到什么在世青天的程度,但也不算昏庸。他心想着,能让这些人在饭桌上讨论的案子,必是大案无疑。他又回忆了一下这几次处理的公务,发现好像并无什么大案报上来,心里不禁有些生气。
    “诸位在谈什么案子?是哪个县发生的?县官何人,判决为何,为何不上报?”
    一连串的发问让讨论正欢的几位大人脑子发懵,待明白过来是上峰发问时,他们马上解释道:“并非是漳州府之案,这是杜撰的。”
    陆知府一听,感到十分奇怪,一个杜撰的案子也值得他们在吃饭时还要讨论吗?
    “把那杜撰的案子也说与本官听一听?”陆知府在桌子上坐下,示意下人将饭摆上。
    “是,大人。这案子说有一人名叫张三,夜间熟睡之际突闻异响,原是一贼人李四入院想要偷窃。张三起身,在柴房拿了一根木棒出门准备与其搏斗,谁知那李四胆小,撒腿就往外跑。张三提棒追去,那李四慌不择路,掉入路旁深坑,折颈而死。次日,李四家人以杀人罪将张三告上公堂,试问若你是县官,将如何判案?”那位大人口齿伶俐,抢先将这案子说了出来。
    “诸位以为如何?”陆知府就着故事下饭,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有一掌管礼房的大人就说了:“这李四虽有意盗窃,但他罪不至死,张三未免太凶悍了些。依下官之意,应该将其收监,徒三年。”
    “此举不妥,”户房大人就摇头了,“虽然李四之死确与张三有关,可这乃李四盗窃在前,依下官看,只需让张三赔付银子若干即可。”
    “可李四并未偷得任何财物,他既然跑了,证明其有悔过之心,不该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张三这般穷追猛打,以至李四性命不保,他家中亦有妻儿老小,生者何辜?岂是区区几两银子就能了事的?”礼房下一典吏说道。
    “不曾偷得,就不算偷盗了吗?那李四会摔死也是因为做贼心虚,怎么能怪张三呢?”
    这几位大人讨论着讨论着,竟然饭也不吃了。一边认为张三虽然有罪但因其追赶的是贼人,只需赔偿即可。另一边却觉得李四无大过乃张三逼迫而死,需要依法处置。
    知府大人坐在旁边一边吃,一边想:好在这几位都不涉及刑狱案件,要不然的话,还不知有多少冤假错案发生。古人言,术业有专攻,此言果然不虚啊!
    “大人,您怎么看?”下面的人吵了一会,觉得好像忽视了陆知府,便来问他的意见,两边都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得到陆知府的支持。
    陆知府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悠悠说道:“此案应判张三无罪,李四入院盗窃在前,失足在后,与他人何干?李四家人告的无理,但念其乃死者家属,已然痛心疾首,故不治罪。”
    此话一出,两边都傻眼了。因为他们无论怎么争论,都认为张三是有责任的,只是责任多少而已。不曾想,他竟然无罪吗?
    看着各位大人小小的眼睛里透露出大大的疑惑,陆知府笑了笑,说道:“若众位不明白,可去向刑房游大人请教一下,他专精律法条文,一定能给大家解释清楚。对了,这案子是何人杜撰,还颇有趣味的。”
    “这就是今日送来的报纸上出的题,大人公务繁忙,应还未看吧?”
    陆知府听了,便将剩下的饭几口吃了,借口处理公务回到办公之所,将搁置在一旁的报纸打开看了起来。
    被留下的官员们见陆知府走了,便也飞快地吃完饭,而后又一起去了刑房,想要弄清楚陆知府判案的根据是什么。
    刑房游大人刚刚处理了一桩案件,此刻正坐在刑房办事处吃东西。他是个北方人,此刻正拿着煎饼大葱蘸酱,吃得津津有味的。
    “几位大人怎么过来了?”游大人见几位平常不太见面的同僚今天一起过来了,心中疑惑非常。
    这几人被大葱的味道熏了一下,很想立刻出去,可是思及案子,还是坚强的留了下来。“游大人,咱们有一个案子想让你帮忙解解惑,不知你现在可有空?”
    “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礼部典吏将案件和判决都说了一遍,还小心机地将这判决是知府下的隐瞒下来,生怕他因为这个原因影响了公正。
    游大人听完笑了笑,说道:“我还说是甚的疑难杂案,这不明摆着吗?大魏律有云,夜闯民宅者,可就地诛杀。别说张三只是追出去,便是他直接乱棒将李四打死,也无需偿命。毕竟谁知道那李四夜闯民宅是想盗窃还是杀人呢?”
    “……”大人们听后,都沉默了。游大人能理解他们对于律法条文不熟悉的原因,因为职责不同,他们无需深入了解。但这几位大人还是受到了刺激,一个个都决定回家后就看看大律令,以免再像今天一样丢人。
    不止知府衙门在讨论这张报纸,漳州府内所有拿到报纸的学子们也都在议论。
    ……
    当天,府学山长在接到用油纸包裹好的报纸时,就忙不迭地用裁纸的小刀将其划开了。
    包装一拆,“教育报”这三个字就出现在眼前。这是楚辞亲自书写让人刻出来的,大写加粗的字迹看上去无比鲜明,令人印象深刻。
    府学山长小心地扯出一张报纸,先看了第一个版面。这上面写着时政要闻,然后下面分列了几个数字,第一条消息就是关于最近南闽省城破获水匪一案的事。大标题的下面用简洁的语言介绍了破案的过程及最后的处理方法,看得府学山长是心惊肉跳的。他原本只隐隐听说了这件事,没想到内里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一想到贼人杀害当地百姓,利用他们的身份潜伏其中他就毛骨悚然。
    看完了第一条后,他又接着看下面几条。这里面都是朝廷内外的大事和最新发布的政令,看完后,府学山长陡然有了一种“不出于户,以知天下”的感觉。
    看完第一版面后,他又翻到第二个版面,上面是一篇史论——《刑赏至论》。这是淳德五年,南闽考生林志远在殿试时所做的一篇文章,就是这篇文章,让他得以成为南闽省第一位状元郎,后又入内阁,死时官拜正一品。
    府学山长乃林家后人分支,当他看完这篇文章后,难免热泪盈眶。他没想到,除了林家人之外,竟还有人能记得这篇文章,并且刊登在报纸上任众人品鉴。他一直相信,林家的没落只是暂时的,因为他们的祖上曾经证明过,只要肯发愤读书,一定就能出人头地!
    林山长急于让所有人都能看见林家先祖的这篇文章,于是他便唤来教员,让他赶紧去到每个班,把报纸发下去。
    和山长不同的事,所有的夫子和学子在拿到报纸的那一刻,都率先翻找第三个版面的内容。
    前段时间山长去提学司开会,回来就介绍了一下报纸的事情,还让学子们都写了文章交上去,说要投稿什么的。被选上的文章能刊登出来,据说还有什么稿费,最重要的是,还有可能会被提学大人亲自评点,这可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情!
    “快看快看!这里面有府学学子的文章,第一篇就是!”只见一个学子大声喊到,就好像上面是他的名字一样。
    大家顺着他的指点找到了第一篇,只见上面第一行印着《何谓学也》四个大字,第二行字略小些,上面写着漳州府学乡试甲班陈毓之,指导夫子孟道远。这果然就是他们府学的学子写的!
    大家认真地看完了这位叫陈毓之的学子写的文章,心里忍不住叹服,怪不得人家能上报纸呢,这无论是文笔还是对书籍的理解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赞叹过后,他们又接着往下。下面是点评,点评人那里赫然写着漳州府提学楚辞几个大字,原来他们说提学大人有可能会亲自点评竟是真的!
    这点评上面首先肯定了陈毓之的文章,说他“文笔流畅,条理清晰”,除此之外,大人还说他“深得魏晋遗风,以古写今,令人赞叹”。当然,夸奖过后,楚大人点出了这文章里的几处毛病并加以修改,又教了他几句遣词造句的方法,还给他推荐了几本书去看。
    这点评看得众人羡慕不已,要知道楚提学可是今科的状元郎,还是大魏有史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有他指导,还愁乡试不过?
    当然,这种评价只是大家带着滤镜看世界的结果。只是对于被点评的学子本人来说,确实有种醍醐灌顶的效果。他因为自己是府学甲班的学子,难免就有些自视甚高了,他总认为自己写的文章已趋完美,没有一处需要改正的,殊不知看在博学之士的眼里,他的文章其实破绽百出。这里面有一些他和夫子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被提出来了,若他没有及时发现改正遣词用句上的坏习惯,日后必定会影响考试的成绩,到时再来找原因就为时已晚了。
    陈毓之想到这里,便拿出纸笔,将楚提学给他修改过后的文章誊抄下来。抄完后再一读,果然与之前有许多不同了!
    他把这张纸折好放了起来,又抽出了一张纸,开始写下一期报纸投稿想要发表的文章。像他这样做的还有好些人,虽然这一次他们没有上榜,但难保下一次不会轮到他们。
    第342章 指定购买
    第一期的教育报在刚出版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因为这都是在校园内部发行的。可等学子们朔望日回去,将那报纸与其家人分享后,知道的人就多了起来。
    报纸是个新鲜玩意儿, 文人对其自然爱不释手。家中有长辈念书但不在学堂之中的, 拿起这报纸就不愿意放下了。如今街头巷尾, 无论读不读书的, 都在讨论这教育报。
    有那会做生意的人听说了这件事后, 脑子灵光一闪,就找到提学司来了。提学司的吏员接待了他之后, 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就报了上去。一番辗转之后,终于来到了楚辞的面前。楚辞初听闻有生意人上门时,还有些疑惑,毕竟玉融丸的生意也不是他在做,难不成是走后门来了?
    他摆摆手示意不见,那吏员却有些迟疑。楚辞久不闻他退去, 便放下笔,抬眼一看他的表情, 笑了, “王典吏,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让你如此为难?难不成是你的亲朋好友?”
    王典吏尴尬地摇了摇头, 说道:“大人, 此人乃是一书肆掌柜的,并非是下官的亲友。只是,他所求之事与教育报相关,下官觉着……大人可以听上一听。”
    楚辞听他说完, 顿时来了兴趣。他原以为那人是为玉融丸之事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教育报。只是,一个书肆掌柜和教育报又有何关联,难不成是想要批发一些去卖?
    抱着这样的疑问,楚辞让人将那掌柜请了进来。那人诚惶诚恐地进了屋子,一进门就给楚辞行了个大礼,害得楚辞想要免礼也来不及,只得立刻将他叫起。
    这人介绍自己是城东兴荣书肆的刘掌柜,此次前来,是想和提学司谈一笔生意的。
    楚辞问道:“刘掌柜,你恐怕是弄错了,提学司现在并无生意可谈。”
    刘掌柜道:“楚提学,小老儿哪敢拿您开玩笑?若不是真有生意求上门,小老儿是决计不敢来叨扰您的。”
    “哦?那你说说,你想谈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那小老儿就直言了。从来便听人说,楚提学心怀学子,为肃清咱们漳州府的不良学风做了很多好事,我们当地百姓都对您感激不已。就像这次令学子们获益非凡的教育报,也是您一手创办的吧?想来提学司印刷这教育报应是分文不收的。”
    刘掌柜拍了拍马屁,又接着说道:“小老儿是做生意的,这闲暇时候就帮你们算了一笔账。每份报纸光是纸张和油墨这两项就要花去至少五文钱了。咱们漳州府学子不算太多,但两千余人还是有的,也就是说,提学司每发一期报纸,就要去掉十两银子。若算上人工以及每一期发出去的稿费,恐怕至少得三十两往上。”
    楚辞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老头打听的这样清楚,如果说提学司里没人泄密,他是不相信的。不过说到底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就是了,钱在公账上支,稍注意一点的人都能知道。
    刘掌柜还在继续往下说:“这还只是一期,听闻提学司每月要出两期,那就是六十两银子。一年算下来,少说也得七百多两。提学司家大业大,贴补起来倒也不难,可大人有没有想过,从别的地方将这笔钱找补回来?”
    楚辞心中意动,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
    “小老儿此来,就是想和楚提学谈这生意的,小老儿想在教育报上为自家书肆扬扬名。小人家中做书肆生意已有几十年,从我父亲起,就一直在和漳州府的文人墨客们打交道。整个漳州府,大部分的小书肆都是从小老儿这里进货的。”
    这刘掌柜说起这事时,脸上莫名有些骄傲。楚辞听了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想投放广告来了!不过听他话中之意,他分明已经是漳州府最大的书店老板了,并且还是全府书店的供货商,为何还要扬名呢?
    ……
    说到供货商,就不得不提一提这书坊了。一般来说,每个县城都应有书坊,这书坊就相当于现代的印刷厂,里面印制的书籍就是周边书肆的货源。只是这漳州府由于历史原因,导致周边的几个县城书坊都因连年亏钱,以至官府不再投入资金而倒闭了,只府城还有一座较大的书坊。
    楚辞刚上任时也曾去参观过,听说那里一年至多出厂五六千册书籍,大部分还都是四书五经类的科举必考书目,其余的占比很少。原因归咎于要不是写了书但书号没有批下来,再不就是批了书号但发行出来并不畅销,导致印了一两百册就不再刊印了的。
    当下除了从启蒙到会试所用的科举书籍每年都会增印之外,其余的书都需要县里批下书号才能刊印成册然后投放到各地书肆贩卖。若有人在私人印刷厂刊印出来没有书号的,那就相当于盗版图书,只能私下传阅,一旦数目过多,有人举报,官府就会过来查抄。
    因为这种原因,导致很多书都只有手抄本却无刻印本,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孤本存在的原因。
    可能有人会觉得,既然想要发行,那就去批个书号呗。可是书号岂是那么好批的?官府在这方面考察的很严,未免犯了忌讳,所以想要出版前,就必须花钱请文员校对,校对成功后才能呈上去排队。这一排队,日子就说不清了,如果没有打点,可能三五年也批不下一个书号。就算打点好,批下书号了,到书坊刻印这一步,也还要再等。
    刻印需要专人从活字中挑出书里的内容再放入木框中排版好,这一过程费时费力,如果不是紧急情况,那书坊的工作人员是不会急着去弄的。这里又需要一笔银子打点。
    如果你很幸运的把这几步都完成了,书也可以发行了,那你又要纠结印刷多少出来了。印多了卖不出去,亏钱!印少了则连打点上下的钱都挣不回来。似乎无论怎么算,这刊印书籍都是一件亏本的买卖。所以除了有些身家和名声在外的人,其他人一般不会考虑。当然,有些富商专以出售话本卖钱,他们就会低价从书生手里取得版权后再大肆刊印。这之后的利益,自然就与原作者无关了。
    楚辞在了解到这些之后,才知道当日他能发行那份题集是占了多大的便宜。若是没有人在背后帮衬着,仅靠他一个普通学子,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那题集面世的。
    这漳州府一年刊印四五千册,对于一府学子来说,平均每人每年才得两册书,这实在是有些少了。所以这刘掌柜不止在书坊进了货,还会去外地采购一些时兴的书籍回来。像前几年西江省发行的《辞海题集》,他当年也是暗地里采购了不少回来的。
    ……
    面对楚辞的质疑,刘掌柜是这样说的。
    “他们本来都是在小老儿这里买书的。可是近两年来,各地船运发达,从江南一带的书坊里流出的很多书籍,就辗转来到了南闽省。像周边的延州府,因为建有码头,所以得了不少方便。本地的学子,有不少人都去外地买书了,导致咱们本地的书肆生意一落千丈。”
    楚辞失笑,原来是生意竞争不过别人来告状了。
    “刘掌柜,你的忧虑本官也能明白,只是这做生意盈亏自负,你又怎能将这怪罪到外地书肆上去呢?学子们之所以竞相去外地买书,说不定是外地售价较低的原因,若不然你们也适当降价,说不定能挽回一部分学子。”
    做生意货比三家自然是无从批判的。楚辞在现代时,买书一贯都只买典藏版,但这是因为他家境良好,所以才能额外在意包装和手感。那时他们班上也有其他学生,同样内容的书价钱甚至能和楚辞的相差数十倍。但古代学子,大多家境不富裕,自然能省则省,有便宜的当然不买贵的了。
    楚辞本以为这么说了,刘掌柜就不好说什么了。谁知他一听这话,更加生气。
    “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就价钱上来说,他们那边的比咱们本地的还要贵上些许。除此之外,那边有些书籍印刷十分模糊,分明是外地来的残品。读这样的书,岂不坑害了我漳州府的学子们?大人不信的话,请看这本书。”刘掌柜讲到这件事时,脸都气红了。他除了生气有人恶意竞争之外,还气他们弄虚作假。
    楚辞接过刘掌柜的递过来的书,这是一本《增广贤文》。就封面来看,和他们本地的也差不多。翻至内页时,可以看出,这是一本江浙地带出版的书。再翻看里面的内容,楚辞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里面的字密密麻麻,上面墨点很多,时不时地就会覆盖一两个字,对于启蒙期的儿童来说,这书确实有些误导人了。
    但只凭这一本书,楚辞觉得还是不足以证明什么。说不定这是刘掌柜特意挑出来最差的一本,抑或是他自己弄得。
    “若每本书都是如此,学子们又怎会去买呢?难不成他们连好坏也分不清?”楚辞质疑道,如果这书价钱高,印刷差,又怎么会让大家趋之若鹜呢?
    刘掌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刘掌柜有话不妨直说,这里就你我二人,无需遮遮掩掩。”楚辞意识到其中的不寻常,脑子里顿时划过万千思绪。
    刘掌柜又张了张口,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楚提学,按理说小老儿不应该在背后说人是非,只是此事太让人难以释怀了!当时我也奇怪学子们为何会舍近求远,于是就多方调查。刚开始,他们没人告诉我,只说是自愿的,但后来,我一个侄儿也去读书了,才知道,这竟是……竟是夫子们指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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