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之前制定的计划,是让他们里应外合的。现在宫中八成已经搞定,可他这边却反水了,会不会宫里的人听说后,会纠结人手过来营救二皇子?
    他手下的兄弟一共才两千不到,京城的守卫却远远不止这个数,怎么办呢?
    在看见楚辞手里的二皇子时,李大来了主意。就像刚刚这书生威胁他们一样,他们也可以拿二皇子去威胁宫里的人,只要他在他们手中,那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李大朝楚辞那边走去,在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对楚辞手中的火铳,还是很忌惮的。当年官兵进攻山寨,当时的寨主就是被他们举着火铳杀死的,那时那把比较大,不像这书生手里的,还没小臂长,也难怪他能贴身带着了。
    “把你手上的二皇子交给我,我保证,只要事成,刚刚答应你的那些我都会做到,”李大顿了顿,暗示道,“你要男人我也可以给你。”
    楚辞心中恶寒,脸上却恰到好处多了几丝犹豫。他思忖片刻,然后把虞秩往他那边推了推。
    虞秩满脸惊慌,不肯往他那边走。刚刚他亲眼看见李大杀了人,他要是过去了,还能有好果子吃?
    李大心中一喜,上前一步,正要伸手过去拽二皇子,抬眼却看见一个黑洞洞的火铳口正对着他。
    “你想干什么!”他问道,表情凶狠,声音却透着几丝颤抖。他暗恨自己一时冲昏了头脑,怎么就忘记这书生爱跳反了,竟然还敢离他这么近!
    楚辞懒洋洋地笑了起来:“没想干什么啊,同李兄开个玩笑罢了。让他们退后。”
    “不退又如何?”李大暗中打量他和楚辞的差别,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在他拉动火铳之前冲过去将他拿下。
    “不知李兄若是死了,你的手下有没有能站出来主持大局的?”楚辞探头往他背后看了看,似乎在找能够接手的人。
    就是这时!
    李大突然朝前冲去,一个扫堂腿将楚辞手中火铳扫落在地,接着二指成爪状,意欲锁住他的喉咙。
    “嗖嗖”,李大的耳边响起了细微的破空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时,他的身体一麻,已经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去之前,看见一个明黄的小身影,躲在楚辞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翠绿的竹筒状物体,口子朝着他的方向。
    李大一倒下,其他的贼匪都震惊了,他们明明看见那书生手上的东西已经落地,为何他还会倒下?
    楚辞当机立断,大笑道:“这就是报应,贵妃尸骨未寒,你们竟敢在她灵前闹事?看他这样,分明就是遭了天谴!”
    贼匪们惊疑不定,唯一知道真相的李大躺在地上有苦说不出。也不知那小崽子的东西是何方神圣,他现在全身麻痹,就连舌头都僵了。
    他拼命想告诉这些下属立刻动手,可他抽搐的表情反而让大家觉得,楚辞说的是真的。他们那中邪的人就是这幅样子的。
    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四周突然出现很多脚步声。一群官兵将他们围了起来,打头的是一队弓箭手,乌黑发亮的箭头直直地朝向他们每一个人。
    有一个人骑在马上,眼神凛冽地盯着他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速速投降,缴械者不杀。”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包围着场上的大臣们,而这不知什么时候闯进来的一群人又把他们团团包围住了。
    “怎么办?!”
    他们一直都习惯于听别人吩咐,现在李大倒在地上,大家都有点六神无主了。
    “他们不敢射箭的,只要挟持住后面的人质,我们就可以全身而退!”络腮胡吞了口口水,他现在已经不做什么皇帝大臣梦了,唯一的要求是能够逃出去就行。
    “谁要是敢再退一步,我就让谁尝一尝,这火铳的滋味。”
    趁着他们被后头的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楚辞捡起了地上的火铳,并将黑乎乎的洞口在众人面前移来移去,似乎是想看看谁的动静比较大。
    “他一次只能打一个人,我们一起冲过去!”有人说道。可是,没有人听他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被楚辞随机打中的那一个。
    这几年来安定的生活,让他们远离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原本昂扬的斗志已经全部消失。人人都只想着让自己活下去,几乎没人愿意以身犯险。
    僵持中,一个人突然动了,他满脸惊慌,挥着刀扑向前面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左相。
    眼看他的刀就要砍下去,“砰”得一声炸响,楚辞拉动了手上的木栓,将火铳里的弹药发射出去。这东西射进那人胸腹中,血液四处飞溅,看起来就像烟花绽开一样绚丽。
    这一声仿佛信号,这些贼匪只呆愣了片刻,便欲举刀朝人群中冲去。他们不关心那个人为什么要上前,他们只知道,能够威胁他们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然而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快,几乎是在楚辞拉动火铳的同时,他就已经下令射箭了。
    背对着他们朝人群跑的贼匪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已经举着刀子,瞪着眼睛倒下了。
    被围在中间的武官们也行动起来,他们就地一翻,捡起倒地之人的刀子,和那些侥幸逃过羽箭的人搏斗起来。
    “上!”
    寇静发出一声简短的命令,带头从马上跳下,弓箭手后面的士兵跟着一起行动,场上只听得见刀与刀的碰撞,以及兵器刺进身体时,人们发出的哀嚎声。
    楚辞趁乱护着几个小的往陵寝里钻去,虞稷跟了几步,回头看见被捆着的虞秩也在艰难地朝这边挪动,来不及想便扯着绳子将他拖了进去。
    虞秩神色复杂,他没想到,在这种关头救他的竟会是虞稷。他从小便和他争,争到最后,两人都几乎一无所有了。
    虞稷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虞秩好歹也是父皇骨血,他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这群匪徒手上。可虞秩被他拖了几下后,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急得他大喊出声:“你倒是往前走啊!”
    这一声,不仅没能如愿唤醒虞秩,反而让旁边与抬棺的内侍打得不可开交的匪徒们看了过来。
    想着抓个有身份的好掩护,几个人将那些内侍打倒在地后,便朝着陵寝的方向跑了过来。虞稷加快速度将他往里拖,想着待会进去了便可将地宫的门关上。虞秩也终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跟着往里。
    眼看匪徒就要到跟前,“嗖嗖”几声响起,他们又重复了李大之前的命运,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啊!”楚辞叫道,他这个“暴雨梨花针”再射一次可就不管用了!
    两人连滚带爬往里跑,楚辞趁着现在没人,还不忘把地上的刀子捡起来搬进去。
    外面打得火热,他们在里头暂时是安全了。可这只是暂时,因为地宫的门根本关不上,只是个摆设,一般都是等棺椁抬进来后,直接用泥砖在门口砌一堵墙封上的。
    楚辞割开虞秩手上的绳子,一人发了一把刀,就连虞稔也给了。四人站在转角处,预备进来一个就砍一个。虞秋拉着虞穗站在更后头一些,万一他们敌不过,便拉动竹筒,发射泡在强效麻药中的针。
    几人浑身紧绷,蓄势待发,就等着有人过来好动手。但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进来。
    宫室入口处,除了横在外头的一副棺椁外,此刻还多了几个人。寇静在和那些人打斗之时,一直注意着楚辞这边的情况,见到他们进入宫室后,他边打边进,引着那些人过来,然后便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势挡在前头。
    看在某些大臣眼里,他们只觉得这位寇将军会来事,堵在宫室门前不就为了太子吗?到时候救驾有功,估计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他们边想,边在京畿营士兵的掩护下撤退。京畿营要做的,就是在保护这些官员的前提下,将这些匪徒拿下,如果遇到顽强抵抗的,就格杀勿论。
    这些匪徒过惯了安定的日子后,不仅斗志不复从前,就连身手都变弱了很多。刚开始还仗着凶性负隅顽抗,不一会儿就四散奔逃了。
    京畿营的人分出一部分护着官员和内眷们往外走,将他们送上来时乘坐的马车后,继续回到明思陵中捉拿叛党。
    宫室外的过道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原本有些懈怠的楚辞等人,立刻警觉起来。他们靠着过道转角,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就等着给来人当头一击。
    可是来人在快走到转角处时突然停了下来,楚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着刀的手也有些汗湿。
    “辞弟?”
    楚辞一怔,扔下手中的刀,直接冲了出去。寇静提着剑站在外头,铠甲上一片血污,冲着楚辞笑了笑。他就知道,以辞弟的谨慎,一定会候在转角处。
    第523章 心如死灰
    惊魂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的人, 今夜都久久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沉, 大臣们就齐聚宫门外,等着处理昨天的事情。他们有些手被碰伤了,有些脚崴了一下,礼部那个于大人最惨,被人推了一下磕破了头,用布包了几圈,看上去伤得特别重。
    但这都挡不住他们想要参政的心。昨天在张贵妃下葬之日,皇后和二皇子合谋发动宫变, 这种震惊朝野的大事件,他们今日要是不来, 恐怕会抱憾终身。而且他们也想知道, 后面来的那些援军, 又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好一会,宫门才开启。今日本是常朝, 当值的内侍没想到外头会有这么多人, 打开门后吓了一跳。
    “我等皆是来求见太子殿下的,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三品以上的进去了, 三品以下的守在宫门外等通传。很显然,太子经历了昨天的事情, 也没能睡好,所以他们很快就被传进去了。
    因为人数太多, 御书房位置不够, 所以这次的常朝,被挪到了大殿之上。虞秋坐在上头,等底下的大臣们行礼过后, 主动提起了昨天的事情。
    “想必各位大人都是为昨天发生的事情来的吧?孤昨夜一直没有睡好,闭上眼睛便是那些穷凶极恶的叛党杀人的样子。看各位大人,应也是如此吧?”虞秋一脸倦怠,老气横秋地说道。他昨天真的吓坏了,但同时也有些激动,因为他昨天亲手打败了一个人。
    “太子殿下明察,老臣昨晚一夜未曾合眼,都在想昨天发生的事情。没想到皇后纪氏,竟真做出了混淆皇室血脉之事,而后更是伙同二皇子,纠结人手意图谋反。此等罪大恶极之事,简直天理难容,还请太子殿下当朝处理此事,以正视听。也让天下百姓看看,谋反之人的下场!”左相站了出来,言辞恳切地说道。
    昨天那个匪徒在他面前死得血肉模糊,两只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毛骨悚然。他年纪大了,只一夜未眠,整个人看着就特别苍老,说这些话时,也让大家更有同感。
    “臣等附议!”所有的臣子一同出声。
    虞秋看着下面难得如此统一的大臣们,知道昨天的事情是一定要解决的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众位大人都这么说,那便将皇后,二皇子和纪氏一族的人全都带上来吧。”
    他们昨日被关押在坤德宫中,外面有重兵把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也不可能睡着,被带上时,一个个都是目光呆滞,两眼无神的状态,似乎已是心灰意冷了。
    群臣一看见他们,立刻激动起来,刑部的人昨天直接去了衙门,商量了一晚上,才草拟好了他们的罪行,此时便直接上前奏报。
    “皇后纪氏,恃宠而骄,德行有亏,偷换贵妃之子,混淆皇室血脉,酿成惊天丑闻。而后纵私欲,进谗言,乱后宫,先是谋害贵妃致死,后又结党营私,意图谋反乱政,种种罪行,实属十恶不赦。还望太子殿下,先代父废后,以正朝纲,而后再根据大魏律令,将废后和纪氏九族满门抄斩,其他参与者同罪论处。至于二皇子,他跟随皇后起兵谋反,罪大恶极,但念其身上有皇室血脉,又是受人蛊惑之嫌,故请太子殿下,代父下旨,先贬其为庶人,再流放边疆,永世不得还朝。”
    这罪行并不算严苛,自古以来谋逆大罪都是这样的结局。只是相对于皇后,二皇子的罪行明显就更轻了点,只是流放,并没有处死。
    主要刑部的大人们,认为他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一来,他刚出生就被调包一事实非他所愿,猛然间得知这个秘密,几近崩溃,因此没有阻止皇后杀死贵妃,也是正常的。二来,从头到尾,他都在贵妃灵前尽孝,整件事的筹划,基本上都是皇后和纪家在做,他参与的很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身上流淌的是虞氏一族的血脉。虞氏一族,子孙本就不丰,除非他真的做出了弑父之举,不然都罪不至死。
    虞秋看着朝堂下的皇后和虞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知道他们做的事情是罪无可恕的,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各位大人,你们都同意荀大人的说法吗?”
    “臣等并无异议,还请太子殿下早做决断!”他们仔细听了这里头的每一条,发现刑部之人量刑十分公允。
    “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虞秋抿了抿唇,大大的眼睛看着下面的皇后和虞秩。听先生说,死刑犯临死之前是可以说一个要求的,只要不算过分,都可以帮他们达成。他私心里,还是想要这样的。
    二皇子颓然地摇了摇头,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不易,他哪还敢有什么话说?
    皇后一脸的癫狂,在事情落败,被关了一夜之后,已经逐渐化为正常。她心中有许多不解,想要人帮她解惑。
    “你们是什么时候怀疑本宫的?昨天之事,你们早有准备,又是谁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
    到现在,她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她只觉得成王败寇,一切后果她自然承担。
    虞秋见她没有别的要求,想了想,决定满足她的求知欲。
    “当日进城之时,城门把守之人是纪国舅,先生和太傅就有所怀疑了。而后大皇兄当朝指证你才是杀害贵妃的凶手,还将那个秘密揭露出来,就更让他们觉得你很可疑了。还有,他们在父皇的寝宫里,找到了那封废后圣旨……”
    这些,虞秋本来并不知道,是昨天那件事发生之后,先生才将整件事的原委告诉了他。
    皇后听完,苦笑一声,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已经露了马脚吗?说到底,还是纪氏一族底蕴不足,招揽不来更多的人才,要不然,她也不会无人可用,只能派出自己的亲兄弟出面。还有那封圣旨,她自认自己对天和帝的一切了如指掌,可惜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她进出都会确认一眼,还是被发现了。
    “那谋逆之事呢?本宫自认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你们是怎么知道本宫会在这一日动手?”
    虞秋叹了口气,说道:“是父皇说的。”
    他此言一出,大家都惊讶不已,难道圣上已经醒过来了吗?
    皇后也失声叫道:“不可能,他若是醒来了,为何不亲自出面?”何苦还要等她动手之后才处置她们呢?
    “确实是父皇说的,他那日夜里……太傅将东西交给先生后,才发现里头是一块虎符。先生由此猜测,可能是有人想要发动宫变,继而派人密切注意各城门动向,当发现他们聚集在明思陵附近时,先生猜测,这可能和张母妃下葬的事情有关。”
    说起这个,虞秋脸上满是崇拜的神色,他觉得先生可真聪明,只要一点点线索,就能推测出这么多的事情。
    皇后呆愣在原地,怪不得在无旨的情况下,他们能调动京城大营的兵马,怪不得那些人入宫之时毫无阻碍,他竟将虎符交了出去!
    “那日,张福海所说……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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