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来指着我骂:你他妈有什么毛病?
    有毛病的是你。我很平静地回应他。
    黎慕确实不对劲,他比我想得还危险。
    那危险不是对我的,而是对他自己的。
    或许,我们都是病入膏肓的人,但我至少还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却已经几乎被那黑色藤蔓裹紧,忘了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我说:黎慕,你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他转过来,气势汹汹地走向我,二话不说开始解我的腰带。
    黎慕像是个发了狂的饥渴症患者,根本不给我任何反对的余地。
    我们在沙发上做 a,他主动到像是恨不得直接把生命耗尽。
    这一次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快感,只是始终冷眼旁观他的所作所为,等到结束,他失魂落魄地趴在我身上用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说:你问那么多干嘛呢?问来问去,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个。
    他笑得勉强,手指沾着晶耶在我身上涂抹。
    我很单纯的,所有的理由都是这个。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笑着说,迷恋你的身体,这理由足够正当吧?
    他在说谎,我看得出来。
    对于黎慕,我老早就知道应该闪避,然而在风吹进来,吹得他在我怀里打颤的时候,我还是抱住他说:我们交换条件吧。
    什么?
    你对我随便提一个要求,我尽可能满足你。我很认真地对他说,然后,你让我看看真正的你。
    如果我说不呢?
    你不会说不,我轻轻咬住他的耳朵说,其实你很想告诉我。
    ☆、20
    20 黎慕
    我这种人从来都不需要伙伴、队友,我独来独往,自己做所有的决策。
    任何关系只会拖累我,只会绊住我往前走的脚步。
    我不需要倾诉,也懒得倾听。
    我很讨厌自作聪明的人,讨厌那些自以为懂我的人。
    所以,我理应开始讨厌靳盛阳,把他踢得远远的,无情地嘲讽他,对他表达无限的厌恶和不屑。
    然而,我颠覆了自己本该有的反应。
    靳盛阳的话让我突然之间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很怕这种被人识破的感觉。
    怎么了?
    他贴着我的耳朵,他发觉了我的异常。
    我试图推开他,但他把我箍得很紧,我根本没办法挣脱。
    想跑了吗?靳盛阳带着戏谑的笑,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是,我原本也这么以为。
    我惊恐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失了神,趴在他怀里短暂地大脑空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抽出了茶几上的纸巾,擦拭了一下我们黏糊糊的身体,然后说:走吧,洗澡。
    他没有继续拉着我,自顾自地朝着浴室走。
    我躺在沙发上看他,总觉得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
    我一直没动,听着浴室传来水声。
    靳盛阳倒也不管我,自己洗澡,洗完了瞥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我一直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开始放空,之后回忆我们发生的种种,试图从这些回忆里摸索到蛛丝马迹我是什么时候被他看透的?
    也或许,他并没有看懂我什么,只是自以为是的男人在自说自话。
    就这样躺了很久,天的边缘都开始泛出光来。
    我听见卧室有声音传出,很快,靳盛阳走了过来。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看着我说:还以为你死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真以为你性能力好到能□□我?
    他也笑了,那样子,是真的轻松。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躺下去?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烟吗?
    我费劲地起身,随手拿起被丢在一边的衬衫穿上,四处看了看,去到了一扇窗户边。
    靠近餐厅的窗户不是落地窗,我打开,趴在窗台对着外面抽烟。
    靳盛阳跟过来,直接趴在我背上,他笑我:我的衬衫好穿吗?
    脏。我说,还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他明显疑惑:什么男人?
    你跟别人打架,染上味儿了。
    他在我身后笑得不行,笑够了也就不说话了。
    等到这根烟抽完,我也终于放弃抵抗,直接用手指碾灭了烟头,把烟头放到他的手心里说:昨晚说的事儿,还算数吗?
    什么事?
    交易。我转过身来,让他站在我两腿之间,衬衫的衣襟还敞着,我知道这副模样的我自己看起来有多浪荡不堪,我可以对你随便提要求。
    说清楚,他纠正我,是你可以对我随便提一个要求。
    你还真的很斤斤计较。
    当然,防止你赖账。
    我笑了:在你心里我是会赖账的人?
    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无赖。
    我圈着他的脖子趴在他怀里笑,不得不承认,他看人还是挺准的。
    好吧,那就一个。
    他盯着我看,对我说:既然交易达成,你现在可以对我提要求了。
    暂时没想到。我抬起一条腿勾住他,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他的手抱住我的腰,我们贴得很近:我以为这就是你的要求。
    开什么玩笑,我索性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让他抱着我,这种事我根本不需要对你提要求,只要我用点伎俩勾引你,都不用多说什么你就脱裤子上了。
    他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抱着我离开了餐厅。
    干嘛?我问他,打算把我就这样丢出去?
    他没回答我,而是抱着我去了浴室。
    洗澡。他说,我洁癖,你别脏兮兮的在我家晃悠。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想说我被弄脏难道不是因为他,头顶温热的水直接淋下来,我被吓了一跳。
    操。
    不c。靳盛阳依旧对我冷言冷语,洗不干净这辈子都别想让我c你。
    我站在水下笑着骂他,看着他离开了浴室。
    等我洗完澡,靳盛阳点的早餐外卖已经到了。
    我以为你会亲手做早餐给我。我光着身子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他去一边拿了毛巾过来丢到了我脸上:擦擦头发。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凑过去看他点了些什么:太没诚意了,你都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床伴的?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床伴?
    我挑眉:别装傻。
    他拿了一次性筷子,掰开,果真没让我失望,压根不管我,自己先吃了起来。
    我没有床伴。
    我笑了,坐到他腿上:这么说我是唯一一个?
    我凑到他耳边,故意闹他:难不成,我夺走了你的初夜?
    靳盛阳直接把我推开,一脸不耐烦地说:爱吃不吃,不吃就滚蛋。
    我耸耸肩,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伸手抢过他的筷子吃起早餐来。
    我没有衣服穿。我说,等会还要上班。
    他没理我,但出门前还是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我。
    当我跟着他一起去上班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这天我从内到外都是他的。
    他的衬衫,他的西裤。
    还有他洗得干净的内裤。
    下午我请了一会儿事假找了开锁师傅打开了家门,拿到手机后我第一时间发这样的信息给靳盛阳,故意在上班时间撩拨他,结果他这个人,毫无情趣,不理我就算了,还拉黑了我。
    ☆、20
    20 靳盛阳
    我很讨厌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尤其是打扰我的人还故意说些惹人厌的话。
    我看着黎慕在上班时间发来的那段话,下意识回忆了一下今早出门前给他拿的是我哪一条内裤,然后随手拉黑了他。
    他原本只是请了两小时的假回家去开锁,结果之后一直到下班时间都没回来,我在办公系统上毫不留情地给他记上了一笔。
    回家的路上异常拥堵,这让我心情很糟。
    接听了两个工作电话,回应得态度着实有些不友善。
    我开了车窗,打开广播收听路况。
    其实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既然有火气,还无处发泄,快到家的时候我计划着回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去酒吧。
    好一阵子没去了。
    这些日子我有意克制自己,各方各面的欲望都被我竭尽所能地压制着。
    我克制自己穿旗袍的欲望,一遍一遍地跟心里的那个我自己对话,告诉那个我:他已经死了,你不用害怕了。
    我克制自己穿着旗袍去那家酒吧的欲望,每一次蠢蠢欲动,也都对自己说:不只是那个地方能给你安全感,你不能把任何地方当做避风港。
    这么多年,我始终在逃避,明知道自己这样怪异可耻又好笑,但迟迟没办法从套子里走出来。
    我想过克服,想过改变,我也知道现在这样的自己有多令人作呕一个大男人到了晚上就要换上女人的旗袍才能安心睡去。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过去那些年我始终没办法,夜晚无法安然入睡,只能躲起来,躲在唯一能让我觉得安全的旗袍里。
    可现在他都死了,我还在怕什么呢?
    于是我忍着,逼着自己做回一个正常人。
    这太累了。
    心情糟透了,今晚我要给自己放个假。
    开了将近一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家,我停好车之后下去,直接上楼。
    我怎么都没想到,被我拉黑并且一下午都没出现的黎慕竟然在我家门口坐着。
    他身上还穿着我的衣服,看见我从电梯里走出来,满脸的惊喜。
    你可算是回来了。他扶着墙站起来,等你等得肚子都饿了。
    你在这干什么?我很意外,完全没想过黎慕会来我家。
    怎么一脸的不欢迎?昨天晚上不是做得挺舒服?他催我,快开门,我累死了。
    我站着不动,铁了心要看看他这究竟演的又是哪一出。
    就这么对峙了好半天,黎慕靠着门叹气:我真服你了。
    他过来,双手圈住我的脖子:你到底是跟我较劲呢?还是跟你自己较劲呢?
    我冷眼看他,从他深棕色的瞳孔里看到了我自己。
    今早还挺热络,这会儿又翻脸不认人。黎慕说,还拉黑我微信,你挺厉害啊。
    我把他从我身上拉下去,绕开他开门进屋。
    黎慕紧跟上来,不管不顾地进了屋,躺在了我的沙发上。
    他说:你不是要跟我交换条件吗?我想好要你做什么了。
    我刚换好鞋走过来,看着他懒散地躺在那里心里的火气烧得更盛了。
    说。我没好气地回应他,说完就滚蛋。
    他嗤笑一声,毫不在意我恶劣的态度。
    我要跟你同居。他说,你搬我那儿去,或者,我搬你家来也可以。
    他笑得一脸戏谑,根本就是在故意耍我。
    我被他惹急了,过去拉着他胳膊就把人拽了起来。
    黎慕来不及穿拖鞋,就那么被我拖着往门口走。
    操,靳盛阳你他妈是什么不通人性的畜生吗?他满嘴骂我的话,气急败坏的,直接被我丢出了家门。
    我关门的时候黎慕还在外面骂,他在门外面,我在门内。
    原本还打算待会儿换了衣服去酒吧,现在也没心情了。
    黎慕这个狗东西,他活着就是败坏我兴致的。
    我坐在门口的鞋凳上抽烟,外面的人骂了好一会儿,之后没了动静。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屋里光线已经暗了下去,我估摸着黎慕已经离开,却又不知羞耻的在隐隐期待对方还没走。
    我知道自己这样矛盾又可耻,我鄙视自己,也无法正视自己。
    起身开门的时候,我其实是不报任何一丝希望的,我对自己说那个狗东西碰了壁肯定离开了,却没料到,当我开门,黎慕正板着一张臭脸坐在我家门前瞪着我。
    像是个来索命的恶鬼。
    哟,舍得开门了?黎慕冷笑,你他妈人格分裂吗?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让我随便提要求,我他妈提了,你又这态度。
    干嘛不走?我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他妈倒是想走,你把鞋还我啊!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黎慕的鞋还在我家里。
    鞋还我,我立刻就走,你这辈子都别想追上我。
    他站起来跟我对视,眼神也变得狠戾起来。
    我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试图挤进我家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将人扛起,带进了家门。
    黎慕吓了一跳,这一次我也是真的惹怒了他,他一边挣扎一边还在继续骂我。
    他一个成年男人,我把他扛起来原本就不容易,他又不停地乱动,让我乱了方寸。
    没走出几步,我们俩一起跌倒。
    黎慕的头撞在沙发脚,疼得缩成一团,我也趴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
    我们像两个不慎摔落的草包,自顾自地在这人世间打着滚。
    意外的,四目相对,几秒钟之后,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笑了起来。
    靳盛阳你个傻逼。
    我听着他骂我,在已经黑漆漆的客厅里,声音回荡着。
    大傻逼。
    他还在骂,没完没了。
    我他妈真是脑子坏了来招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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