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众人都有些愣神,没想到这个记者竟然出现在了电视画面中,这次的身份还变成了被访者。
    “大家好,我是宍户理一,一名以寻找真相为己任的记者,说起来和在座的诸位也算是同行,只不过我属于那种单打独斗类型的。”
    电视上的宍户理一还是那副打扮,大热天穿着长袖,戴着深色眼镜,他身旁则挂着一块板子,上面写了从a到z的二十六个字母和二十五对日英对译的单词,只有f处空缺,正是将高濑的那二十六种杀人手法的记录板进行了重制。
    “这就是高濑的杀人记录吗?”主持人问道。
    “是的,从时间上来看,他所犯下的最后一起案子就涉及到了里面的这个关键词,福asunder,拆分或者说分尸。”宍户理一指向板子上的那个单词,“根据警方的通报,在他家中发现了一位被分尸后毁尸灭迹的女性死者,应该就是这个手法所代表的人了,其他的英文字母也代表了相应的杀人方法。”
    “在日本非自然死亡的遗体中只有大约12%才会被解剖,也就是说,这26个被害者大部分都没有经过解剖,直接以自杀或意外结案,可以说是抓住我们解剖制度的盲点而策划的,非常狡猾的案件。”
    “那么,如果我们国家的解剖率再高一些,对非自然死亡的死者进行解剖,是否就能避免这种类似事件的发生呢?”主持人问道。
    “啊哈,这我可不好说。”宍户理一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指了指指示板上的那个f的空缺,“大家看到这个f的空缺了吗?事实上,针对最后一名被发现的死者的死因,警方委托的解剖医和辩方的意见可以说是相当冲突,一方坚持是死于福尔马林,另一方则表示是死于食物中毒,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定论。”
    “如果所有的案件都像这一起一样,连这么一个死因都无法判断,我想就算我们的解剖率提高了,对案件的侦破恐怕帮助也不大……”
    “这个混蛋……”
    “其实我在高濑自首之前和他接触过,成功和他直接对话。”宍户理一在发表完似有似无地对udi研究所的嘲讽后,又开始说起了高濑的失去。
    “我是在作为新闻记者调查八年前的一件案子时发现了高濑的存在。高濑的妈妈在十年前因病去世了,这和他开始杀人的时间正好吻合。他的父亲在七年前失踪了,可能是从a到z其中的一个。”
    “父母死后,高濑一个人继续经营房产中介公司,他负责的各个房屋便是犯罪现场。在两人独处的看房过程中作案,然后再重新进行装修,这样就能完美地掩盖杀人的痕迹。又或者是把死者的遗体搬回原住所,伪装成自杀或者意外,然而每一次都没有留下证据。”宍户理一顿了顿,“三年半以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高濑,但就是一直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后来我决定直接和他本人接触,询问他对于杀人的想法。”
    “‘我一直想完成从a到z的这种杀人方法’,这是他的表述,但他本人说,那只是他的一个幻想,并不是事实。”
    “我最近已经将调查出的结论写成了一本书,昨天已经出版。这本书尽可能还原高濑的自白,至于那是幻想还是真实,就交给各位读者去判断了。作为追求真相的新闻工作者,我真切地希望所有的案情能够水落石出。”
    “那么请问,这本书的书名是什么呢?我们又在哪里可以买到呢?”主持人适时地帮腔道。
    “我想在大多数书店都可以买到,书名叫做……”
    “《杀害二十六人,是幻想还是现实?——嫌疑人高濑文人的自白书》……”
    凌平合上这本红色封皮,仿佛沾满了被害者鲜血的书,伸手把这本还算厚的玩意直接捏扁,双手搓成一个团,刚想随手一扔,但看了看附近没有垃圾桶,还是顶着恶心把这团碎纸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真是……有够无耻的……”在他旁边,刚刚也看完了这本书的柯南摇了摇头,对于宍户理一的评价可以说是十分垃圾。
    “这个家伙现在应该忙着到处推销他的书和他自己了,‘追查真相数年的记者’,呵,这种营销人设的行为原来早就存在了吗……”凌平抬头看着旁边移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公寓楼,这里就是他通过追踪眼镜所追查到的宍户理一的住处,十分偏僻,毫无特点。
    宍户理一十分警惕,每次回自己住处的时候都会绕很多圈,同时也一直对周围保持着警惕,不到他觉得安全的时候从来不会真正地回家,凌平之前试着跟踪了他几次也没有成功,毕竟他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因此,他就利用那次约宍户理一出来对峙的机会,让目标小并且十分擅长干这种跟踪、潜入、窃听之类行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的柯南用追踪贴纸一路追踪到了宍户理一的住处。不过找到他的住址也只是作为一个备用选项,能以完全符合程序正义的手段解决案件的话,凌平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不过,你就那么确定这个家伙会私自藏了能够决定高濑杀人罪的证据或者说关键信息吗?”柯南看向凌平问道,“虽然我之前也有这种猜测,但万一他真的把所有的证据都消灭掉了,我们也没办法找到啊。”
    “既然你也这么猜测了,那说明这种事情还是有很大可能发生的。而且在看完这坨垃圾以后,我更加确认了这一点。”凌平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阴暗的房间里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榻榻米上的血迹逐渐干涸变成褐色,就像这个女孩刚刚燃起希望又瞬间熄灭的人生’,这种不必要却又细致的描写太多了,而且酸了吧唧,肯定不是高濑那个疯子所说。如果是宍户理一凭借记忆所写,那又太详细了,简直就像是他在一边看着一样。”
    “再加上这两个人的关系,我想高濑作案时,宍户理一说不定也在现场,并且在给高濑出谋划策的同时留下了对自己有利,或者说对高濑不利的证据。如果高濑供述他是共犯的话并不会影响自己,反而可能会酌情减刑,但高濑却并没有说。这是因为高濑根据宍户理一的出谋划策,这件案子现存的证据并不能被定为杀人罪判处死刑,他自然没必要为了一点点减刑而供出宍户理一来。”
    “他不会供出宍户理一的可能性还有一个,那就是能够定他罪的决定性证据被控制在宍户理一手中。一旦高濑供出宍户理一,宍户理一就会立刻将能够直接认定高濑是杀人凶手的证据呈上,他的杀人罪就将落实。就算是在日本这个死刑基本是摆设的国家,杀死二十六人这种恶性罪犯也绝对难逃一死,高濑如果不是真正的精神病,他就会明白这样做没有一点好处。”
    “宍户理一获得了巨大的曝光度和利益,高濑也因此免于死刑,这才是双赢的最优解,无耻的双赢……因此就形成了一种介于囚徒困境与博弈论之间的情况。宍户理一,他手上一定有证据可以证明高濑的杀人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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