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设计师设计的,我也不知情。”封弑少有的语无伦次,“之前也没用过。”
    白昭乾:“啊……嗯。”
    “你不用……不用跟我解释的。”白昭乾把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道。
    不过这一次封弑没有回应他,连个嗯都没有。
    偏偏就是这样,白昭乾心里的怪异感才越来越强,他无措地踢了踢被子,把自己裹得更加严实了点儿。
    “那,那睡觉吧。”
    “嗯。”
    卧室重新恢复了宁静。
    “哦对了。”白昭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之前说身体不舒服,觉得阴气重,是在哪里感觉到的?现在还有吗?”
    封弑摇摇头,“没事,睡吧。”
    “真的没事吗?”白昭乾问,“你别不好意思说啊,万一……嘤。”
    封弑松开指间的软肉,指腹在白昭乾后脖颈处被自己捏过的地方轻轻抚了两下。
    “你都来了,还有什么东西敢留着?”
    白昭乾对这话很受用,嘿嘿笑了两声,“也是。”
    “睡吧。”
    “嗯。”
    只是白昭乾一闭上眼,脑海里又是刚刚自己站在浴室里的场景。
    封弑那个反应,肯定看到了吧……
    没过多久,卧室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
    过了一会儿,又一阵窸窸窣窣。
    再过了一会儿,又一次……
    白昭乾滚来滚去到一半,突然又被人掐住后脖颈的软肉捏了一下,嘤了一声,浑身上下麻软软的,窝进了床垫里,老实了。
    “怎么了?”封弑缓缓睁开眼,有些无力。
    怎么了?你说呢!
    白昭乾搓了搓烫红的脸蛋,嘟囔着随口敷衍了道:“没事,就是背痒。”
    他本以为糊弄一句就过去了,谁知封弑轻声问道:“哪儿?”
    “什么?”白昭乾没懂他的意思。
    下一刻,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被子里,轻轻搭在了背心处。
    封弑轻轻抓挠了两下,“这里吗?”
    “唔嗯……”白昭乾闷闷地哼了一声。
    有的时候明明背上不痒,但有人给你义务挠背的时候,背就痒了。
    “就是那里呀。”白昭乾舒服得不自觉眯起了眼睛,往封弑身边挪了挪,语气都软糯了下来,“大力一点嘛。”
    封弑眼神一暗,沉沉嗯了一声,“舒服?”
    “嗯呀。”白昭乾人畜无害地答了一声,像只蚕宝宝似的扭了一下,“再往上挠挠,肩胛骨那里超痒,还抓不到。”
    说的语气无比自然,完全没想过自己在使唤的人是谁。
    “好。”封弑有求必应,手指在白昭乾的肩胛骨上轻轻抓挠,“你睡吧。”
    白昭乾刚好舒服得都快睡着了,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声音小的像猫咪在叫。
    何况封弑的免费挠痒真的很舒服,白昭乾忍不住在那儿哼哼唧唧。
    没过多久,他真的就睡着了。
    呼吸平稳,入梦很沉。
    封弑缓缓抽回手,撑着枕头坐起,低头看着蜷成一团睡得香甜的白昭乾。
    少年的脸蛋白净可爱,睡得时候软嘟嘟的嘴唇还会微微打开一点点,唇角翘着,像是在笑。
    看得人呼吸一滞。
    不知道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多久,封弑终于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仰脸,长长叹出一口气。
    白昭乾倒是睡的很香。
    他可是睡不着了。
    ……
    京城西郊,一处建筑工地。
    高挂檐角的白炽灯散发着刺目的冰冷白光,照在坑洼不平的水泥沙地上,光线不时闪烁,晃得人眼睛发疼。
    不少工人头顶安全帽,推着车在忙忙碌碌,车轮碾过地面上的碎石,发出震耳的声响。
    “李哥,咱们怎么天天半夜加班啊。”一个年轻的工仔推着一车石灰往前走,恰好遇到了在运沙子的工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副工头李哥嘴里叼着根烟,猛吸了一口后吐了那年轻工仔一脸烟雾,骂道:“傻仔,工期越短老板给的钱越多,你不做可以啊,到时候钱没别人多的时候你别来找我!”
    “别别别!”那年轻工仔赶紧赔笑,推着车小跑往前,“我就是问问,问问么。”
    “蠢蛋。”李哥骂骂咧咧了一句,也推车跟上。
    那年轻工仔放慢脚步跟他一起走,又开口道:“诶李哥,今天隔壁小区那帮老头儿老太太又来咱们这骂人扔垃圾了。”
    “管他娘的。”李哥啐了一口,“真他娘的烦人这帮老不死的。”
    他们工地每天都彻夜施工,实行早晚轮班制,因此隔壁小区的人经常来这里投诉,投诉了一段时间发现没有效果,就开始往工地里丢垃圾。
    李哥也不管,丢就丢呗,他们工地的垃圾也到处丢,到时候建完后随便挖个坑一埋,收钱拍拍屁股走人完事。
    “对了李哥,你见到郑哥了吗?”年轻工仔又问道,“他好像开工后就没出现过。”
    “忙着呢吧。”李哥将嘴里吸剩的烟蒂随口吐到一边,怒目一瞪,“关你屁事,干活!”
    年轻工仔被他凶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道:“那我好奇么,李哥你没听说么,这几天大家传的可玄乎了。”
    “我他娘刚来几天,你说我听没听过!”李哥没好气地拍了他脑袋一掌,手掌敲在安全帽上,发出砰的一声。
    “哦哦我忘记了。”年轻工仔尴尬地笑笑。
    李哥斜着眼看他:“你刚刚说,什么玄乎?”
    这小子语气古怪,准不是什么好事儿,李哥没忍住多问了一嘴。
    搞工程的人大多都迷信,毕竟是动土的活儿,这华夏土地千百年沉淀,谁知道什么时候一铲子挖错了,就惹到了哪位前辈。这也就是为什么每次开工工地都要杀猪宰羊,烧香祭祀,祈求安宁。
    只是李哥想问了,那年轻工仔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李哥照着他屁股就来了一脚:“你他娘说不说?!”
    “诶别动手啊李哥。”年轻工仔赶紧一躲,观察着李哥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就有咱们这儿有几个老工人说这工程闹鬼,那鬼专杀…专杀……”
    “说!”
    “……他们说专杀工头,郑哥这不没来么,那鬼就找到了副工头身上,他们还说你来之前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年轻工头说完也不敢多留,推着小车车就往前跑了。
    没跑几步,他果真听到身后传来了李哥的咆哮,跟头发疯的狮子似的,赶紧加快脚步逃了。
    工地中央有一个大坑,底下放着一个大型搅拌机,正呜呜运作着混合里面的水泥石灰。年轻工仔将推车里的石灰倒入坑下搅拌器里,赶紧走另一条路跑了。
    他忍不住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问又要问,说了又要恨,这又不是我传的。
    年轻工仔嘀嘀咕咕地又去运了一车石灰,等第二次回到搅拌机边上时,发现李哥还站在那坑边。
    不会等着和自己算账的吧!
    真不关我事啊!
    那年轻工仔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喊了声:“李哥?”
    出乎意料的是,李哥没理他。
    年轻工仔又喊了一声,李哥依旧站在原地,矮壮的背影没什么反应,挂在耳旁的安全帽绑带微微摇晃着,被灯光照出浮动的虚影。
    安静得有些吓人。
    年轻工仔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说的故事,后背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开口都带上了哭腔。
    “李哥,你别吓我啊,我胆子小的1”
    年轻工仔喊了两声后,李哥终于动了一下,微微侧过脑袋,似乎在看他。
    “……”
    “李哥你说啥?我没听清。”年轻工仔远远地问。
    李哥的嘴唇似乎动了两下,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
    “……来。”
    “李哥?!”年轻工仔心头一轻,赶紧跑过去,“李哥你吓死我了你,刚刚……”
    他话说一半就呆立在了原地,黢黑的脸逐渐变得一片惨白,嘴巴张的越来越大。
    李哥的一双眼睛都变成了黑漆漆的大洞,在脸上显得格外巨大,黑红色的血液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而李哥的脖子已经被割断了,血珠滋滋地往外冒,刚刚的那声“来”便是气管割裂后气流通过发出的声音。
    “啊!!!!!”
    年轻工头的惨叫吵醒了工地里休息的其他工人。
    众人纷纷赶过来一看,就见一个年轻的工仔趴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神智失常地往前乱爬,嘴里说着什么死人了,又死了。
    他们赶紧把人架住,顺着年轻工仔指着的方向走上前一看。
    就见坑底放着的搅拌机仍旧轰鸣运作着,而翻卷的泥沙之间,一顶黄色的安全帽被缓缓卷入了中心的滚轴之中,成了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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