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沈燃反手握住了流光,他向后微仰,两把剑的剑刃撞击在了一起,沈燃趁此避开,即便如此,他握着剑的手虎口被震的裂开,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滴,他却像是完全不知道疼一般,冷漠的眸光紧盯着灰袍人。
    而在不远的树上,一人看到灰袍人将那剑悬于沈燃脖颈之间的时候,险些就要出手了。
    师尊。见沈燃脱困,白赦这才收回了手中的灵力,他低声道,师尊可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灰袍人也没想到沈燃竟然能躲开,只是他目光落在了沈燃脖颈上细小的伤口上,扯了扯唇角,道,若是往日,我是不敢如此冒犯沈宗主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沈宗主没了灵力的消息若是放了出去,只怕会引得不少人前来吧。
    沈燃面色微微一僵,他眸光沉了沉,道,随你。
    他的话本就少,不管对谁都是一样的。
    若是我将你的身份告知你的那位徒弟呢?你又当如何?灰袍人笑道。
    你觉得,我会让你出去吗?沈燃解开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清俊的面容,他抬手握着流光的剑柄,唇角略微上扬,眼底阴翳,玄一宗山下密林,已经埋了不少白骨,我并不介意再多一具。
    在灰袍人揭露他身份的那一刻,他已然动了杀心。
    【999:这世界很容易影响人的心性啊。】
    【沈燃:我会控制的。】
    修□□的确是一个容易影响心性的世界,沈燃已经在经历控制自己不受影响了。
    话音刚落,沈燃已然持剑对准了灰袍人,剑刃上裹着极为可怕的灵力,这灵力就连远在一旁的白赦都感觉到了,他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
    噗嗤
    鲜血迸溅,剑刃入体,灰袍人甚至尚未来得及将手里的剑刃挥向沈燃,便已经被刺穿了心口,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沈燃,一张嘴便满是鲜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你已经
    咳。沈燃低咳了一声,唇角溢出了些许鲜血,他漠然的抬手擦去,将剑刃拔出,道,送你一程了。
    灰袍人不甘心的睁大了眼睛,仰头倒下,沈燃见他没了气息,这才将一直忍着的那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仿佛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身形摇晃了一下,勉强扶着剑,半跪在了地上,胸口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原本被剑气所伤的伤处纷纷往外渗血,顷刻间便将半身的白袍染得通红,他面色已然惨白,体内灵力沸腾,不断缠绕,沈燃疼的忍不住低低闷哼了一声。
    即便如此,他硬是撑着缓缓走到灰袍人身边,一把掀开了灰袍人的衣袍,看到了藏在里面的人,沈燃微微阖眼,他低声叹了口气。
    不远处似乎是有脚步声响起,沈燃转头看去,他眼前一片模糊,摇晃了一下脑袋,才勉强清醒了一些,哑声道,是谁?
    来人并不说话,沈燃清俊的面容上沾着血痕,他胸前的白衣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伤口狰狞可怖,他抬手似乎想要使用流光,可灵力一旦流转,便疼痛刺骨,鲜血从他唇角往外溢出,来人见状,立刻抬手一手刀砍在了沈燃的脖颈上,他眼前骤然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赦神情复杂的看着倒在面前的这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而后又转头看向了灰袍人,不等白赦做什么,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四面传来,无数黑衣人出现在了草丛中,见灰袍人没了声息,这些黑衣人顿时一愣,纷纷就要出手,却被白赦一抬手,他腰间的那柄祭寒带着凛冽的剑气,从黑衣人的面前疾飞而过,将在后面要出手的一个黑袍人直接当胸穿透,钉在了树干上。
    灰袍已经死了,若是尔等再纠缠不休,便留下来陪他吧。白赦开口道。
    这些黑衣人有些心惊,他们对视了几眼,面面相觑,领头的黑衣人看到了白赦出手时,他的灵气有黑雾状缠绕于指尖,就连剑刃上都裹着黑灰色的灵力,看上去分外故意,他诧异道,主上?
    其他黑衣人闻言,也立刻抬头看向白赦,白赦微微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
    领头的黑衣人立刻道,公子怎么会我宗派的功法?且公子的灵力这么与宗主如此相似。
    宗主?白赦忽然想起了山崖之下的那个人,他顿了顿,道,千林宗?
    是。领头的黑衣人道,公子还未回答我的话。
    跌落山崖之时,遇到了你们的宗主,承他之恩,救了我一命,传授功法于我,罢了,你们走吧,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你们的。白赦说道。
    闻言,其他黑衣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领头的黑衣人立刻跪下来,道,恭迎主上,我等愿追随主上,任凭差遣既然老宗主将功法传于主上,主上便是新任宗主。
    白赦沉默了一下,他只是稍稍扫视了一眼这几人,而后才道,也可。在话少这一方面,白赦不愧是沈燃的亲传弟子,学了十足的相似。
    你们先退下,待我要找你们的时候,再出来吧。白赦一抬手,祭寒便倒飞回了他的手中,他眼神斜睨,冷声道,若是有人擅自做主,死路一条。
    是,主上!这群黑衣人立刻跪了下来。
    黑衣人离开后,白赦走过去将沈燃拦腰抱起,沈燃身边的流光也因为主人受伤而黯淡了不少,白赦将其和祭寒放在了一起,他低声道,师尊可真是不听话,灵力被封了,竟然还敢如此,真不怕爆体而亡吗?
    只是他说的这些话沈燃都听不见。
    玄一宗山下和往日并无不同,只是这片密林里又多加了两具尸体而已。
    沈燃躺在白赦怀里,即使是在昏迷中,那灵力依然在不断的冲撞,疼的他身子都微微发颤,白赦也并未为他疗伤,任凭他继续疼着。
    作者有话要说:  白赦:我想关师尊小黑屋了。
    楚木:我也这么干过。
    白赦:然后呢?
    楚木:然后我就玩完了。
    第101章 杀徒证道的反派师尊(10)
    沈燃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全身都没力气,身下更是冰冷一片,他勉强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正站在一片水里, 水漫过了他的腰身, 而双手则被锁链拴住, 被剑气划伤的地方也没人处理伤口, 鲜血往外渗出,滴落在水里。
    可是这个地方沈燃却无比熟悉。
    这就是玄一宗用来关押叛徒的地方,死水域。
    不等沈燃说话,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人戴着银色面具走了过来,沈燃瞳孔骤然紧缩, 面色微沉, 你是谁。
    他一眼便认出这个面具就是之前他戴着用来装作林岁的面具, 心下有了猜测,可却不敢深思。
    呵。这人笑了一声,他站在了沈燃的面前, 仿佛是低笑了两声,而后无奈道,这才多长时间, 师尊便忘了弟子了吗?
    这人抬手扶着面具,将其解下,露出了俊俏的面容,唇角带笑道,师尊的记性可真是不太好了。
    虽然早有预料, 可当真的看到白赦时,沈燃脸色还是苍白了起来,他偏开了目光,下意识的想要扯动一下手腕,可这锁链是特殊的,根本扯不断,且他自身的因为强行动用灵力而受了重伤,此刻半点灵力也没法用了,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师尊怎么不说话了?白赦丝毫不见之前重伤的模样,他笑着缓步走到沈燃的跟前,抬手捏着沈燃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师尊不是要杀了我吗,怎么此刻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莫不是心虚了?
    你何时知道的。沈燃的声音有些虚弱,他低垂着眸子,唇角还有未干涸的血痕,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
    这还重要吗?师尊难道还能为自己辩驳什么?白赦笑道。
    沈燃微微阖眼,胸口的伤处碰了水之后,更是疼的厉害,他唇色惨白,长发散落,早已不见往日天人之姿的模样,我无话可说,你要杀便杀吧。
    师尊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欺师灭祖的事情?白赦轻轻凑近了沈燃,靠近他耳边低声道,只是弟子不明白,师尊真的是为了修炼绝天道而要杀我吗?
    是。沈燃伤的重,勉强提着精神,他一字一句道,这个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还真是因为这个可是据我所知,绝天道最后是要杀掉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这样才能真正的斩断情爱,师尊选择了杀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是师尊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呢?白赦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沈燃的伤口,他并未触之即离,而是用力摁着伤口,任由伤口处的鲜血涌了出来,沈燃登时便脸色惨白,闷哼了一声,白赦却笑道,在我心里,师尊也是这个最重要的人。
    他收回了手,沾血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沈燃的脸,而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怎么做才能放了我?沈燃见他要走了,立刻道,这是玄一宗的死水域,你将我关押在这里,是疯了吗?
    这点师尊放心,不会有第二个人来看到师尊这样狼狈的模样。说完,白赦直接拂袖离开,就连沈燃平时带在身边的流光都被白赦拿走了,他现在真正形如废人。
    *
    白赦师兄。白赦刚刚走出死水域,便遇到了林妙妙,林妙妙是看守死水域的弟子,甚少露面,就连白赦也是愣了一下后才想起了面前这女修是谁,他微微笑道,再过两日便是宗门大会了,师妹怎么还没去准备?若是能在宗门大会上大展风采,说不定能入得哪位长老门下。
    我这样的资质,只怕是参加了参加了也无用。林妙妙撇了一下嘴角,而后问道,师兄怎么来了这里?这往日都是用来关押背叛宗门的叛徒,如今数十年了,这里再也没有进过人,倒也是荒废了。
    师尊有令,说是死水域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去做点其他的事情,便让我过来看看了。白赦顿了顿后,继续道,师妹先去准备宗门大会了,若是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好吧,那我告退了。林妙妙很容易便被糊弄了过去,恭敬的离开了这里,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在她走后,白赦眼底掠过了一道血色暗光,指节之间本来缠绕的黑色雾气也消失不见了。
    沈燃并未听到外面的动静,他腰腹都被水淹没着,骨头冷的有些疼,然而这并非最难受的,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囚禁叛徒,惩治罪人的地方,这水里冰冷刺骨,别说是沈燃这样没有灵力护体的,就算是有灵力护体的修者,在这样的水里待久了,也会冻得经脉都残废了。
    【沈燃:这报复心理有些强。】
    【999:我以为宿主您看到他的黑化值时,就该明白一切的。】
    的确,白赦顶着百分百的黑化值,怎么可能对他既往不咎。
    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用锁链吗?沈燃有气无力的垂着头,他冷的瑟瑟发抖,声音都有些颤动,冷
    一个两个?师尊还被谁这样对待过吗?这样我可是要生气的。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沈燃顿觉头疼,他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可白赦却觉得沈燃这是在闹脾气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半蹲下身子,和沈燃平视着,师尊,我被你废了金丹,修为尽毁,我都没生气,你在生气什么?
    如今你也不像是修为尽毁的模样,这出戏,是演给本尊看的?沈燃嗤笑了一声。
    若是说起这个,倒也算我命大,师尊毁我修为不够,还想斩草除根,派人来取我性命,却不想让我跌入崖下,反倒得了机遇。白赦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缘分,那位前辈可是被师尊亲手屠杀满宗的。
    沈燃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师尊可是想要说我误会了你?白赦用剑尖挑起沈燃的下巴,开始弟子也是不相信的,于是回了宗门,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藏书阁找了关于师尊以往的卷轴,可记录的桩桩件件,都让弟子没法不信了
    历任宗主的经历都是绝不可看的,你怎么可能能看到?沈燃勉强开口道,你做了什么?
    要说起这个,就得多谢师尊的流光剑了,见本命剑如见师尊,这才让徒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了卷轴。白赦伸手触摸着剑身的流光二字,笑道,当初师尊就是用这剑刺穿了我,若是师尊死在自己的剑下,岂非笑话?
    沈燃微微阖眼,他脖颈处能感觉到流光剑剑身的冰冷,只要他稍稍往前走一步,这剑便能穿透他的喉咙,真正的身死道消。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
    对了,师尊,两日后宗门大会,我为林兄报了名。白赦有些不善的看着沈燃,师尊可别让我失望,当年师尊说要我拿到宗门大会的榜首,为了师尊这话,我可是拼了全力,如今,也该轮到师尊了,只要师尊拿到榜首,我便放了师尊,如何?
    你封住了我的灵力,要我拿什么与人争斗?沈燃扯了扯唇角,脸上尚有血痕,看上去有些凌虐的苍白,胸前伤处还在往外渗血,血肉外翻。
    师尊若是不愿意,弟子也不能逼迫你。白赦轻轻弹了一下流光剑的剑身,他笑道,玄一宗本就是靠着师尊威慑天下的,可若是他们知道师尊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只怕会将与玄一宗的新仇旧恨放在一起算,到时候,可就宗门不保了。
    这话才真正让沈燃变了脸色,他厉声道,你敢!
    我敢不敢,师尊试试便知道了。白赦说道。
    玄一宗也是你的宗门,你这般做不等沈燃说完,白赦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道,玄一宗是我的宗门,那是因为师尊你啊,可师尊都要杀我了,我又该如何?
    沈燃一时语塞,他看着白赦,胸口血气翻腾,硬生生呕出了一大口血,整个人的精气都像是被这口血带走了,一时间脊背也弯了下去,无力的向下滑落,锁链拽着他的手腕,崩的紧紧的,沈燃垂头低笑起来,自嘲道,都是本尊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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