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久不伺候殿下,这一侍寝,反而起不了身了?
    王妃烦躁地抿唇,却没说话,一手撑在腰肢后,一手被秀琦小心地扶着。
    虽然,她有心想让苏良娣和李侧妃她们打擂台。
    可当苏良娣真的侍寝时,她又满心的烦躁。
    王妃走出内室时,苏良娣也正好掀开珠帘走进来,她脸色有些不好,不似侍寝的满脸春色,而是透着些许疲倦。
    这倒叫旁人心中生了好奇。
    发生了何事?
    苏良娣顶着众人的视线,浑身僵了一下,遂后若无其事地走近朝王妃服身行礼:
    “妾身路上耽搁,来晚了,还请娘娘恕罪。”
    当着众人面,王妃自然不会给她没脸,稍颔首:“你昨日伺候殿下,来晚些也是情有可原。”
    苏良娣扯了扯唇角,抿出一抹笑。
    她这疲倦,自然不是因为昨日殿下留宿造成的。
    卯时,姜韵伺候殿下起身离开后,苏良娣脸色就稍稍难堪下来,其中有姜韵原因,更多的却是殿下对姜韵行为的默许。
    她躺回床上,却来回翻身如何也睡不着。
    等她快要睡着时,却是近了请安的时间,这才是她为何今日会来晚的原因。
    但苏良娣却不会将这么丢人的事情说出去。
    而且……苏良娣不动声色地扫过所有人。
    若日后姜韵都跟在殿下身后伺候,那今日她遭遇的,旁人恐也会一一遭遇。
    端坐在一旁的李侧妃,忽然掩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妾身听说,苏良娣昨日遇见前院的人了?”
    她没有刻意指出姜韵。
    但在场的人对昨日的事,大多有所耳闻,可此时也有些不解,李侧妃为何忽然提起这事?
    苏良娣现在最不想听见姜韵的名字,她眉眼的笑意稍寡淡,草草带过:
    “侧妃姐姐素来消息灵敏。”
    李侧妃轻呵一声。
    昨日姜韵跟着殿下去了素宁苑的消息,她今早醒来就得知了。
    想起那日殿下特意给了姜韵赏赐。
    她不禁在心中想象,苏良娣满心欢喜地等到殿下,却发现姜韵也跟着时,是何表情?
    这府中后院的女子皆是心中有所念,偏生这苏良娣素来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平白叫人生厌。
    李侧妃稍侧过头,掩住了眸中的讽笑。
    ********
    前院,姜韵一夜未眠,回来后就进了房间休息。
    铃铛昨日也是跟着伺候的,想起今日姜韵姐姐正面对上苏良娣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噤声。
    其实姜韵姐姐进府后,前院中也有很多关于她的议论。
    许多人都说,姜韵姐姐才进宫三年就爬到贵妃贴身宫女的位置,甚至能让贵妃将她指给殿下,必然心机深厚、不好相处。
    但铃铛和姜韵相处月余后,却只见过姜韵姐姐温柔的一面。
    即使雅络对姜韵姐姐故意为难,她也只是笑着退让,从不会和雅络起争执。
    所以,今日姜韵挡在苏良娣前,说伺候殿下是她的分内之事时,铃铛险些惊得没掩住情绪。
    铃铛也是一夜未睡,刚要回房间,就被赶过来的刘福公公拦住。
    “姜姐姐睡了?”
    铃铛点头,有些好奇地问:“刘福公公,可是寻姐姐有事?”
    刘福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重要的事,只是殿下走的时候,嘱咐让姜姐姐记得用早膳。”
    铃铛眸色稍亮。
    早上殿下默许偏向姜韵姐姐时,她就有些惊讶了,如今殿下上朝前,竟然还记得姜韵姐姐。
    她心中难免起了些许腹诽。
    不是说殿下当初根本不同意贵妃送人进府吗?
    瞧如今这情形,姜韵姐姐可不像是贵妃硬塞进府的。
    她有些犹豫:“那可要奴婢将姜韵姐姐叫醒?”
    刘福瞪了她一眼:
    “说什么胡话呢?且让姜姐姐安心睡着吧。”
    说罢,刘福就回去了,前院还有很多事,他亲自跑这一趟,也是看在姜韵在殿下那边似乎有些位置,否则他随便寻个人来传话就是了。
    待午时,付煜下朝回府,去看过王妃后,就径直回了前院。
    他扫了眼,稍顿:“她呢?”
    张盛跟在他身后,被他这无厘头的话问得有些懵,他扫了眼行礼的奴才,才发现少了一个平日都会出现在这儿的人。
    他朝刘福使了个眼色,刘福立即心领神会地上前:
    “回殿下的话,姜姐姐回来后,就回房休息了。”
    付煜稍眯了眯眸眼。
    不过他没说什么,似乎这一句就是随意问问。
    快进书房时,他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张盛:“卫旬可有说何时回来?”
    “卫公子前些日子传信回来,说快则一日,慢则三日就会到达长安城。”
    卫旬不是旁人,而是付煜自幼的伴读,自幼就跟付煜同室读书,虽说是卫氏一族的嫡小公子,但年幼时基本都居住在宫中。
    后来付煜及冠入朝后,卫旬也是跟在付煜身后。
    可以说是付煜心腹的不二人选。
    若说张盛替付煜处理府内的事情,那府外大多数事情几乎皆由卫旬处理。
    “等他回来,直接让他来见本王。”
    张盛立即点头。
    姜韵醒来后,日色已近傍晚,冬日夜长,她一睁眼,就见外面隐隐的暗色欲浓。
    姜韵轻蹙眉心。
    她刚起身,就察觉到不对劲,浑身些许发软,使不上劲,还有些头疼脑热。
    昨日她匆匆跟在殿下身后伺候,穿着单薄,还在天寒地冻中站了一宿,回来后,就径直入睡,受寒也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她这时一病,落在殿下眼中,也不知会是何反应。
    铃铛早早就醒来了,此时正守在门外,听见屋中传来动静,她忙回头问:
    “姐姐可是醒了?”
    姜韵有些口干舌燥,她抿了抿微涩的唇瓣,哑声轻应。
    铃铛推门而入,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惊住,忙忙走过去扶住她,着急道: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姜韵脸色稍白,褪了些许血色,她本就白皙,如今这副模样,不知添了多少娇弱。
    美人眉浅蹙,眸眼含了难受,就无故让人升起不住的怜惜。
    铃铛抬手碰她额头,被那滚烫的温度吓到: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她匆匆朝外跑,姜韵看着她背影很快消失不见,张了张口,将那句“有些口渴”咽了下去。
    她朝不远处的屏风看去,圆桌若隐若现地摆在屏风后,茶水就在那上面。
    可姜韵却是无力地倒在了床榻上。
    她浑身无劲,倒不是连这两步路都走不动,只不过许是生了病,她就生了几分惰性和矫情,动也不动。
    另一侧,铃铛刚出了厢房,不是朝外面跑去,而是跑去了书房。
    她一个小小的奴才,根本请不动太医,必须要请示一下殿下。
    张盛远远地就看见她脸色不好地跑过来,心里倏然咯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
    铃铛在他面前堪堪停了下来,焦急道:
    “张公公,奴婢发现姜韵姐姐浑身滚烫,许是昨日受了寒,可否请示殿下,给姜韵姐姐请下太医?”
    张盛脸色稍变,拧眉道:“怎么这时才来报!”
    铃铛缩了缩脑袋:
    “奴婢之前以为姐姐只是困了,就没敢打扰姐姐。”
    张盛无语。
    只是这时却不是教训她的时候,他犹豫了下,就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中的付煜隐约听见了外间的对话,却未听清,等人进来,他掀起眼皮子,平静地问:
    “谁要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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