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插不进话,只好捧着笑脸,好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突出。
    郭才人堪堪垂眸。
    既然晗修容都来了,那太后作甚还传她过来?
    宫人上了凉茶,付煜抬手握了握杯壁,确定杯中的水并非冰凉,才将杯盏递给姜韵。
    将这动作尽收眼底,郭才人忍不住拧起眉心。
    她有一点想不通,姜韵刚进宫,充其量不过比她们早进宫两日,怎得就能和太后以及皇上这么相熟?
    郭才人想起大皇子遇害那日,皇后和后宫妃嫔对姜韵的那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情绪。
    姜韵倒底是何身份?
    这根本不像刚进宫,就好像和皇后她们早就相熟甚久了一般。
    付煜待得不久,坐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就站起身:
    “前朝还有事要处理,儿臣先告退了。”
    说罢,他看了眼姜韵。
    姜韵一杯凉茶尚未喝完,她抿了抿唇,埋了埋首,似想要装作没看见。
    付煜不着痕迹轻挑眉梢。
    是他之前话未说清?
    他从承禧宫来,本就奔着她来的,如今他要走了,她倒还安生地坐着?
    付煜哪惯得她?
    直接伸手拉起姜韵,姜韵差些没拿稳杯盏,她忙忙将杯盏放下,心有余悸地站起来。
    饶是太后,也有些看不下去,瞪向付煜: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拉她作甚?”
    付煜和太后说话有点混:“母后在宫中乘凉,都有美人四下环绕,儿臣却得孤苦一人,心中总有些不得劲。”
    皇上亲近,太后自然受用,却佯装头疼地抚额:
    “行了行了,你快将人带走吧,吵得哀家头疼。”
    姜韵似有些窘迫,脸颊嫣红如果,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得令人好笑。
    付煜和姜韵的身影消失在慈宁宫中。
    郭才人才似惊羡地说:“皇上待修容娘娘真好。”
    太后动作稍顿,不紧不慢地睨她一眼。
    好吗?
    用孩子和命换来的。
    可这些子人倒只顾得上姜韵如今的荣光。
    太后记得很清楚,当初姜韵进王府快要半年,依旧连个相像的身份都没有。
    还是她请圣上下旨,才让姜韵堂堂正正地有了名分。
    这样想着,太后就又升了几分愧疚,她叹了口气:
    “她命苦。”
    郭才人一怔,险些怀疑她听错了。
    进宫就是三品娘娘,得圣上荣宠,得太后看重,背后尚有肃侯替其撑腰,连皇后都得避其锋芒,这般,提后居然说晗修容命苦?
    郭才人牵强地抿了抿唇。
    这些达官贵人,许是没见过真正的苦命之人吧!
    另一边,姜韵刚出了慈宁宫,就咬声责备:
    “皇上去处理公务,拉上臣妾做甚?”
    这炎热的天,她从承禧宫过来一趟,身上热意都还未散呢,就又被付煜拉出来了。
    付煜一噎。
    冷冷觑了她一眼。
    他垂眸,意义不明地冷嗤:“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倒是还嫌弃起来了。”
    付煜直接拉着姜韵上了他的銮杖,属于姜韵的仪仗就在后方跟着。
    銮杖走了许久。
    姜韵忍不住从里面掀开帘子朝外看,惊讶道:
    “这、这是去御书房?”
    付煜垂眸,把玩着她的手指,没说话,顺着衣袖的空荡,付煜隐隐约约地看见她手臂上的那条疤,像条蛇一样盘在她白皙细腻的手臂上。
    就如温润美玉上的瑕疵,令人惋惜。
    付煜眸色深了些,他知晓姜韵素来爱美,这道疤恐怕她比谁都在意。
    所以,即使付煜没有一丝嫌弃,而是心疼不已,在姜韵面前,他也从不敢多看一眼这道疤。
    生怕她会多想。
    思绪纷扰间,女子推了推他的手臂,让他回神:
    “皇上在想什么?”
    姜韵拢着疑惑,不过见他回神,就没再多问,而是蹙起细眉:“这是去御书房的路,可是皇上未说清,张公公走错了?”
    付煜摇头:
    “没错。”
    姜韵顿了很久,才小声地说:“后宫不得干政。”
    “依着规矩,后妃不得踏入御书房。”
    付煜不耐听她说这些,低声轻嗤:
    “你这时倒想起规矩了?”
    前些日子,当面讽刺皇后的时候,可不见有一点顾忌规矩的意思。
    姜韵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顿时恼羞成怒:
    “皇上!”
    付煜噤声,不和她争论。
    论不过,就容易恼羞成怒。
    这番姜韵进宫,可比往日要难缠许多。
    付煜这般一想,就觉得有些额角作疼。
    也不知他是不是魔怔了,竟觉得如今的姜韵,比曾经要真实许多。
    哪有人完美无缺,似没有脾气般的温柔?
    如今这样,能吵能闹,高兴时嗔笑,不悦时恼怒,才如同真人般。
    这还是姜韵第一次来御书房。
    御书房,是圣上处理朝政的地方,偶尔会有朝臣过来,所以,相较于后宫,御书房要雅正肃静得多。
    暗红色地毯,御案旁升着袅袅白烟的香炉,和那一沓沓摞起的奏折,无一不压得人沉甸甸的。
    一进御书房,姜韵就下意识地抿起唇,放轻了动作。
    姜韵刚站稳,就见张盛推门进来,低头严肃道:
    “皇上,卫大人求见。”
    付煜坐在御案后,不咸不淡地颔首。
    姜韵一直被他牵着,这时有些不自在:“臣妾在这儿,当真合适?”
    付煜觑了她一眼,似在问“有甚不合适的?”。
    得。
    姜韵见他都不觉得不妥,也懒得再继续问下去。
    奏折甚多,有几本被翻开,姜韵余光轻轻一扫,就看得见上方写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握紧手帕,眸色渐渐余凉。
    卫旬进来,看见姜韵时,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梢。
    这一年下来,卫旬对姜韵也有几分了解,他觑了眼姜韵,察觉她眸中的凉意,忽然,心中咯了一声。
    这是发生什么了?
    卫旬有些稀里糊涂的,付煜也察觉到不对劲,他扫了姜韵一眼。
    顺着姜韵的视线发现那几本散落的奏折,尤其是上面的字眼时,顿时拧眉将奏折合起,扔到一旁:
    “无关紧要的事,你不用在意。”
    第140章
    从御书房回去后, 姜韵就一直恹恹的,她耷拉着眸眼,整个人似乎情绪都甚低。
    承禧宫, 内殿外。
    素安伺候完娘娘休息, 忙拉住刘福, 拧眉问:
    “娘娘这是怎么了?”
    高高兴兴地出去,回来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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