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后,见封莲儿居然在院里缝衣服,见他后惊喜道:“阿兄回来了?我去为你端碗水来。”
    方晨责怪道:“莲儿,你怎么跑出来了?”
    封莲儿娇笑道:“回阿兄,莲儿差不多全好了,以后便能为阿兄缝衣做饭了。”
    方晨笑道:“那就辛苦莲儿了。对了,舅父和舅母呢?”
    “舅父去了粮铺,舅母去买菜了。”
    正说着,大郎和细奴也跑了过来,齐声呼道:“阿兄。”
    方晨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笑着问道:“大郎,细奴,没偷懒吧?”
    细奴奶声奶气道:“回阿兄,细奴没偷懒,已经会写名字了。”
    大郎急忙说道:“阿兄,大郎也是。”
    方晨笑呵呵道:“好,我来考考你们。”
    考较完后勉励了一番,让他们继续用功,又去店铺转了一圈。
    生意仍然兴隆,却是比刚开张时淡也些,这也好,免得忙不过来。
    每隔上几天,店里便会将所得铜币换为金饼、银饼,由方晨收走;店里缺货时,陆贵会招呼两个雇员从护卫所在宅院(以后称别院)转来,方晨也会定期去那里补充。
    见店里无事,方晨便去了别院,方大正领人“一二一”地训练队列,见到他后,队型顿时乱了。
    方晨把脸一板:“停!都给我立正!抬头、挺胸,左右看齐!向右转,齐步走!”
    方大这时举手道:“报!”
    方晨说道:“出列!”
    “诺!”
    “什么事?”
    方大小心翼翼问道:“方大抖胆请教队长,咱们这走来走去的,有什么用?”
    队长是方晨自封的,与这时军制不同,汉晋时一队足有两百人,十个人仅能编成一什,但他担心惹麻烦,干脆就叫“队”好了,以后人多了再说。
    方晨意识到忽略了洗脑工作,于是解释道:“这是为了培养你们的纪律性、协调性,做到令行禁止、指挥如一。”
    方大又问道:“什么叫纪律性、协调性?什么又是令行禁止?”
    方晨顿顿头疼,任重道远啊,又耐心解释道:“纪律性,就是…”
    耗了大量口水后,终于解释明白了,于是继续训练;
    中午方晨没有回去,而是与护卫们一共用餐,如果不是要照应家里,他都打算搬到这里住了。
    没错,方晨打算将他们当做军队训练,而不仅仅是护卫。
    等他们训练好之后,将会作为教官,训练下一批人,到时人数会达到百人。
    下午时,照例开始了枪术训练,招数不多,仅有突刺、垫步刺、左刺上、左刺下、右刺上、右刺下、格当等几个动作;
    先对着靶子训练两个小时,再两人一组,戴着护具对练;
    方晨一时技痒,于是也加入其中,结果将所有人虐了一遍,即使让护卫们齐上也是如此,顿时立下了威信。
    晚上时,方晨开了教他们认字,同样是从汉语拼音、阿拉伯数字开始,这是最令护卫们头疼的事,与认字相比,他们宁可顶着太阳训练;
    但方晨宣布,一月之后认不完拼音、数不到50的,一个月不许吃肉!
    护卫们舔了舔嘴巴,只好刻苦用功了。
    几天下来,训练步入了正轨,转眼就到八月十九了。
    顺便说一句,这时中秋节不是八月十五,而是立秋那天,方晨穿越来那天已经过去了。
    得知他要出远门,而且是江北战乱之地,陆贵夫妇担忧不已,封莲儿更是眼泪都下来了,大郎和细奴也是万分不舍,他解释说有大队兵卒同行,众人这才勉强放心。
    第二天天刚亮时,方晨便早早早出发,一路驱马疾驰,于巳时前赶到了建康。
    见到荀灌时,发现她竟是女扮男装,穿着一身皮甲,头发簪到了头顶,还用布巾包住了脸,要不是看到她的枣红马、亮银枪,方晨都差点没认出来。
    他同样换了打扮,穿着一身宽松的短衣,防刺服套在了里面,除了头盔外,护具都装备上了;背剑挎弓,腰间还悬了一壶雕翎箭;三米长的大枪拎在手上,看着拉风无比。
    荀灌不禁赞道:“好枪!”
    说完摘下亮银枪,跃跃欲试道:“袁兴盛,可敢一较高下?”
    方晨摇头道:“马战不比步战,轻重难以掌控,若是有个闪失,后悔晚矣,要比也行,这一路长途漫漫,说不定遇着山匪流寇之类,届时看谁杀得多就行。”
    荀灌笑道:“那便一言为定!”
    方晨问道:“灌娘,仅你我两人?”
    荀灌一挥手道:“你我两人足矣!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这一路虽不太平,毕竟在大军后方,不会有太大麻烦。”
    方晨笑道:“也是。”
    心中却不以为然,按上次供给的粮食推断,祖逖手下也就一两千人,这点人也能称为大军?连一军(3000人)都不到。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驾!”
    荀灌说着一扬马鞭,枣红马嘶鸣一声蹿了出去,方晨急忙驱马跟上。
    两人绕城半周,到了长江南岸一处渡口,连人带马上了渡船。
    江边水草丰茂、飞鸟成群,映着滔滔江水,美不胜收,正如苏轼那首词描述的一样。
    渡船慢悠悠地横过大江,抵达斜对面的码头。
    向西北驰行数十里,已是四面环山,从一外浮桥渡过滁河,抵达了顿丘郡,即后世的滁州。
    两人由此转向西行,天黑时抵达了侨置的南梁郡(实际是原先的淮南郡,但由于战乱缘故,淮南郡已迁至丹阳)。
    望着远处模糊的城墙,荀灌长长舒了口气:“祖涣世兄便驻于此城,还请兴盛随我入城一见。”
    祖涣是祖逖的嫡子,十年之后随祖约(祖逖胞弟)参与了苏峻之乱,几乎将东晋折腾亡了,宗庙宫室也被焚毁大片,还纵兵大肆奸淫掳掠。
    对于这样的反骨仔,即使是从犯,方晨也没什么好感,更不愿看他脸色,无论他爹是谁。
    于是说道:“灌娘自去即可,袁某不喜应酬。”
    荀灌惊讶道:“兴盛莫非与世兄有隙?”
    方晨摆手道:“素不相识,何来间隙?”
    打过几次交道后,荀灌也了解他一些,知道他不喜欢被人勉强,于是说道:“罢了,兴盛既不愿往,灌独自去罢。”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城下。他们两个都披甲执兵,且骑着高头大马,城上守军见状顿时提起了警惕。
    嗖——
    一支羽箭扎入马前十几步远处,两人急忙勒马停下。
    “呔!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城头上传来一声怒喝。
    方晨不由想笑,这是唱戏呢?
    荀灌朗声喊道:“城上的士卒听着,吾乃平南将军帐下军主荀灌,奉命来此交办军务,还不打开城门?”
    城上又喊道:“有何为凭?”
    荀灌还未回应,就听另一人喊道:“城下可是灌娘当面?”
    荀灌欣喜道:“正是荀灌,世兄近来可好?”
    城上爽朗笑道:“一切尚好,灌娘一路辛苦,请入城再叙!”
    方晨一听,似乎躲不开了。
    “谢世兄!”
    厚重的城门嘎吱吱打开一条可供马匹通过的缝隙,两人迅速驱马入城后,迎面来了三个披甲佩剑男子。
    为首一个年约三十,身高中等,体型微胖,长着黑黄的大圆脸,唇上蓄着短须,正是祖涣。
    其余两人一个三十上下,身材瘦削,表情阴郁;
    另一个三十五六,身形高大彪悍、眼神桀骜不驯。
    “见过世兄。”
    荀灌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军礼,方晨犹豫了下,也抱了抱拳。
    祖涣笑呵呵说道:“灌娘勿用客气,请到府中稍候,愚兄这便为你接风洗尘。”
    荀灌笑道:“那就劳烦世兄了。对了,这位是…”
    荀灌刚准备介绍一下,祖涣却转身说道:“灌娘,有话待会再叙。”
    整个过程中,祖涣连方晨看都没看,完全当后者是透明。
    荀灌顿时面泛愠色,方晨却摇了摇头,意思是无所谓,你自己去吧。
    反正他没打算结识祖涣,更不用仰他鼻息。
    但他忽略了一点,他自己可以不当回事,但荀灌却不好丢下他不管。
    就见她停下脚步,淡淡说道:“多谢世兄厚谊,然世兄军务繁忙,灌就不打搅了。”
    祖涣当即一愣:“灌娘为何改了主意?莫不是嫌弃寒舍简陋?”
    荀灌答道:“说来惭愧,灌一路越来,委实困倦了,想早些歇息。”
    祖涣也看出端倪了,这才看向方晨,嘴角撇了撇道:“这位是?”
    荀灌说道:“这是吾一友人,袁晔、袁兴盛。”
    说着又给方晨打眼色。
    方晨却像没看到一般,将头仰到了天上去。笑话,你不甩我,我干嘛甩你?
    见他态度傲慢,祖涣两个亲随当即上前一步,摩拳擦掌准备来点颜色。
    祖涣却摆手喝退两人,随后问道:“请问袁郎,可是汝南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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