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可不要看她长得美就心生同情,这小蹄子,懒得很!前几天大家伙都忙着秋收哩,她居然偷着懒睡觉!村里叫我关她几天,醒醒懒骨!”婶子叉着腰,唾沫横飞。
    她早就看不惯这帮女知青了,一个个娇滴滴的,每次出门干个农活,都引得村里那些男人们驻足观看。
    这当中,又属江沅长得最妩媚,最会勾引人!
    要说男人也是贱骨头,像她这种健壮能干、孔武有力的女人,偏偏不讨男人喜欢,而娇气的女人,偏就惹得男人挂念!
    “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我是因为来月经肚子痛,不是偷懒睡觉!”那姑娘抬起头来,眼底是一片坚定。
    纪清和心里一动,一只手拦住又想打人的年轻婶子,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一个窝窝头,“姐,一点小意思,让我跟这姑娘说几句话!”
    这姑娘也太惨了,跟他游戏里的“媳妇崽崽”,一样惨!
    接了窝窝头,又见他叫得客气,年轻婶子也没再发脾气,“我就先进屋里头去了,你聊完把人送门口来!快着点!”
    就在村子里,来去都是熟人,她也不担心江沅逃跑,美滋滋的啃着窝窝头,就往茅屋方向离开了。
    纪清和给江沅递了块帕子,也跟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还好吗?”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一句废话。
    光看她狼狈的样子,就不会太好。
    见她不说话,他又说道,“你刚刚说,你是因为…月经肚子痛,所以被他们认为是偷懒?”
    江沅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被关的这一个多星期来,他是唯一一个,跟她如此平和说话的人。
    “这个村子有多少人,女人多吗?”纪清和将背上的背篓放了下来,开始询问村里的情况。
    他才来村子不久,对这里的情况尚不熟悉,需要掌握了具体的情况,才好想办法。
    “村里差不多四五百人吧,女人…可能有一两百。”江沅声音如蚊呐。
    虽说昨天晚上吃了两个包子,但是到现在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纪清和也看出来了,他带上山的窝窝头已经给了刚刚那个年轻婶子,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兜,只掏出来一粒遗漏的大白兔奶糖。
    递了过去,“给你。”
    莹白纤细的手伸了出来,指腹轻轻碰到他的掌心,拿了糖,很快地又缩了回去。
    也许是因为刚刚下了水的原因,她的指尖冰凉而又细腻。
    近距离的接触让纪清和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我给你想个法子,要不,你试试?”
    “找一个人多的机会,把你最深切的感受说出来,记得一定要能够引起村里面女人的共鸣,比如说来月经时的那种痛苦的感受。
    当然,如果你还能够找到一点男女之间不公平的点,激起女人们内心里的那种愤慨,便是最好不过了!”
    村里的女人虽然没有男人那么多,但是一两百个女人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后世,男女对立的话题永远能拱上热搜,而对女人能够感同身受的,又只有女人。
    “谢谢你。”江沅一双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光。
    或许他说的办法,可以去试一试。
    今晚的秋收总结大会,不正好又要抓她出来做典型吗?这或许是个机会。
    看她若有所思想的样子,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法子,纪清和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起来吧,我送你过去!”
    若是留的时间久了,估计那个窝窝头也没有办法买她的安宁。
    江沅慢慢的站起身来,这几天营养跟不上,起身若是快了,头便觉得有些发晕。
    等站稳了,她才把手里的大白兔奶糖剥开,塞进嘴里。
    这会儿要是不吃,等会就不能到她嘴里了。
    纪清和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保持着两三臂的距离,直到走至茅屋的院门口。
    江沅无声的走了进去。
    ——
    周家山是一座东西走向的山,坡度不高,海拔也就七、八百米,纪清和没费什么力气就爬到了半山腰。
    这个时候的黄芩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好在他出发之前特意查了相关的资料,所以很快的找到了黄芩的植株。
    黄芩的根系不算太深,用锄头一挖,轻易的就挖了出来。
    不得不说,药材的质量是真正的好。
    直径10多厘米长的根须,足有大拇指粗细,可以算得上是黄芩药材中的上品。
    纪清和依次辨认了蒲丁蓝所需的主要药材,又各自采集了一些样本。
    这几味药材当中,像蒲公英和苦地丁是最容易找的,板蓝根和黄芩都是两到三年生植物,这玩意儿生长的年限长,如果要长期供药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村民当中推开种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等他在山里溜达一圈,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带上山的窝窝头给的那个年轻婶子,这会儿便只能自己饿肚子。
    山里灰尘多,虫子多,纪清和脖子痒的很,身上出了汗,嘴里又渴,走到山脚时,恰巧看到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当即把背篓和锄头丢了,毫不犹豫的跃进溪里,俯下身来洗了个冷水脸,又大喝了几口水。
    正当他洗着胳膊的时候,有个清脆而带着娇嗔的声音在下游响起,
    “这位同志,你把我的鱼虾都给吓跑了!”
    纪清和回过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军绿色短袖的女青年,只见她把衣袖挽着手肘,露出一截细长的手臂。
    她的手甚是匀称,可是整个手背却粗糙的很,依稀还有一些没有洗得干净的黑色泥垢留在肉缝里。
    顿时减分不少。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有看到你!”对方毕竟是个女同志,他赶紧道歉。
    “我叫杨雪,是在周家村下乡的女知青,我看你面生的很,我怎么没见过?你也是来下乡的吧!”杨雪的话匣子突然就打开了。
    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从眉眼到身形,都是她理想当中的样子。所以,刚刚差点喷薄而出的脾气,就这样生生的止住了。
    “我是刘副队长的小外甥,到村里来收药的。”纪清和不喜欢她太过直白的眼神,所以语气也算不得有多热情。
    杨雪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那你就是那个姓纪的哥哥了,我可以叫你纪大哥吗?”
    能够来村里收药,想必也是有门路的人,多多结交,总归没有坏处。
    “你还是叫我纪清和同志吧!”这刚见第一面就叫上哥了,也太过随意了点。
    还是叫某某同志,自然的多。
    “清和哥,你不知道吧,溪里的鱼虾呀可鲜了,我今天运气好,看到这里有不少呢,你在城里可吃不到,要不要跟我一起抓,等会中午去知青点吃午饭?”
    杨雪半仰着头,一副格外天真烂漫的样子。
    知青点和村里的那些男人们,每次看到这个表情,就觉得她年纪还小,会不自觉的露出宠溺的眼神,关系就自然而然的亲近了。
    她已经屡试不爽。
    意外的,纪清和并没有看她,直接摆了摆手,“不用了。”
    说完又把放在背篓里的药材拿出来,就着流动的溪水,慢慢清洗起来。
    反正鱼虾已经吓跑了,索性就把药材洗了吧。
    “……”
    杨雪自己讨了个没趣,于是拿起竹篾制的爪篱,仔细的在其中的杂草中摸索着。
    一直以来,她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地点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刚开始,她确实很害怕。
    后来次数多了,她惊喜的发现,每次有消息出现时,只要按时过去,就一定能够有所收获。
    就比如今天早晨,她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这条小溪。
    一来这里,果然看到了许多的鱼虾。
    本想着借这些鱼虾,缓和一下知青们最近对她的偏见,哪料到,还没抓上几把,就遇到了纪清和来搅局。
    可能是他洗脸洗药的动作让鱼虾受到了惊吓,杨雪一连抓了好几把,却连半只鱼虾的影子也再没看到。
    第27章 拯救崽崽啦   二合一
    杨雪在下游没抓到鱼虾, 哪里肯就此罢休,拿着桶和爪篱直奔上游。
    出来这么久,要是不带一点东西回去, 知青点那些人估计得说她借机外出偷懒。
    上一次举报江沅偷懒, 好几个知青就对她的做法有意见。
    特别是那个黄秀秀,用指甲挠了她好几把, 现在只要出点汗, 手臂上的伤口还有点生疼。
    其实,在劳作的过程当中偷个懒,确实也不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本以为村里只会扣江沅点工分,再批评教育一番,在大家心中留个坏印象罢了,倒是没想到周思明会拿此大做文章。
    害得她也被贯上了恶毒的罪名。
    一想到这些事情,杨雪就心里越发的烦躁,一连下了好几次爪篱, 愣是没抓到半个虾米。
    她有些沮丧的放弃了。
    桶里大概有一小半碗, 只能放点辣椒,打一锅鲜汤,给大家分一分了事。
    此时,纪清和也终于把药材全部洗干净了, 甩干净水分,往背篓里一丢, 就准备往回走。
    “清和哥,你知道纺织厂招工, 一般会考些什么吗?”杨雪见他要走,连忙拎着东西追了上来。
    前些日子她就听说了,到了年底, 周家村会下来一个招工回城的名额,招的就是纺织女工。
    虽然纺织工人是非常辛苦的,但那也比在乡下种田强,这个名额,她一定要争取到。等到回了城,也许就还有其他的办法可想。
    “纺织厂招工,考的当然是纺织技能。”纪清和抿了抿嘴,直愣愣的丢下这么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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