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阴的,说明张东被人陷害栽了跟头,他把这事推在你身上,那只可能有一件事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赵渊目视林文溪,看着他的反应,有些事,赵渊不确定重提,林文溪是否会十分抗拒和抵制。
    林文溪的神色很淡然,并不像是强行装出来,他,难道不生气?林文溪对赵渊的分析点点头表示认可,赵渊忽然有些失望。
    “那件事,不管对谁说,势必是对张东造成十分严重的影响,否则他不会这么说,那只证明,是张东惜之如命的东西因这件事失去了。”赵渊的神色有些严肃,林文溪的脸色也逐渐沉寂下来。
    “一个军人,惜之如命的,无非是军人的荣誉,让他荣誉受损,那么可能是这件事传到他学校那里。对他造成的影响,可能是留校察看,甚至于,开除。这些我可以让婉馨找骆教官去了解,但是,凡这样的事,只听一面之词是不足取信的,一定是有了什么证据,证明张东曾七年前曾经的荒唐。可是是谁去做的呢?为什么这么做?那证据,又是什么?”赵渊边说,边陷入深深思考。
    林文溪对于赵渊的逻辑推断,又震惊,且欣赏,同时也在忧心张东的处境,赵渊抓着头发,想得更多的却是,自己为什么会这般操心张东的事。
    林文溪悒悒不乐,赵渊发觉自己竟也像是被放完气的皮球,半点也滚动不得,除了一再叮嘱顾曦好生陪林文溪,便和郑凯除了上课,便是打球取乐。
    “你不会又和赵渊闹翻了吧?”顾曦问:“你平时不开心,他不是一张脸会突然厚得像城墙一样天天端在你面前求鞭挞吗?怎么他好像也不开心了?”
    林文溪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忽然想起那晚雷滚心动之时,自己分明想及了和赵渊真真正正地水ru交融,却被赵渊看破心事。赵渊虽则帮自己分析出缘由,到底,又是不是吃心了。可偏偏这番话,却在赵渊身边怎么都开不了口。
    在顾曦的一再追问之下,林文溪反而神色舒缓下来,仿似无拘碍般,心平气和将他和张东七年前的事一一说来。
    顾曦起初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紧紧握着林文溪的手,长吁短叹。见林文溪似乎确然平静下来,又开玩笑说:“要是郑凯也这样对我就好了。” 林文溪哑然失笑。
    顾曦急切地说:“我也许想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如果你或者赵渊都不早点想通,小病熬成症候,就真不成了!要知道你们要么不出问题,要么就是大问题!” 又问:“你介意别人知道这些吗?”
    林文溪郑而重之地点点头。
    “文溪,不管怎样,我后面做的事,你一定要原谅我!”顾曦说着,匆匆而去。
    第100章 (票都买好了啊) 一念悲情动心肠
    至晚时,林文溪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他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的张安安。
    “秋风爽,星星满天,我却有很多疑惑,想请你帮忙解答,不要拒绝我。”张安安说。
    当夜赵渊应是去婉馨的住处了,林文溪虽则烦恼得紧,却也不忍拒绝,便独自来到操场。
    如水的夜里,张安安和顾曦并肩坐在球场旁边的台阶中,望着林文溪,淡淡一笑。
    “你能原谅他吗?”张安安问。
    林文溪眉头紧锁,微微看了一眼顾曦,问:“谁?”
    “张东!”张安安肯定地说。
    林文溪扭头就走。
    “文溪,这个学校,乃至这个世界,我最信任的人,除了你和凯哥,就是安安,我请你,也给我同样的信任!”顾曦在后面大声说。
    林文溪停下来,仰头望了望天空,重又回来坐下,脸上已然寒冰凛冽。
    “不管你怎样生气,也等我们今晚说完了,你再对我们撒气。但是,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张安安正色说:“你,原谅他了吗?”
    林文溪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张东为他一句话,几乎就要冲到马路上自裁时,他想过,过年雪夜独自穿过那条曾如梦魇附身的黑色巷子时,他想过,重游越野拉练的山丘时,他想过,而现在,他也在想着。林文溪摇摇头,不是不痛了,而是埋下了,而埋下,却不是放下。
    “一个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自己至亲的人背叛和伤害。”张安安忽然说。
    林文溪忽地心下一惊。
    “军训结束,你内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你很亲密的人,甚至于,也许不亚于赵渊!不然,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细枝末节,你全部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你一直认为,为什么是他?”张安安沉着地说着,目光清亮得如深蓝天幕上的星辉,纤尘不染。
    “如果这个人是别人,我相信他拿着刀子求你原谅时,你要么就真地给他一刀,报了这个血仇!要么,就直接原谅他了,以后也不会去想,不会去问,因为你压根不在乎这个人到底是生是死了。但是偏偏就是张东,偏偏就是躲不掉的孽债。”张安安朗声说。
    林文溪咀嚼着张安安的话,沉默无言。
    “张东和你有一个迈不出去的坎,要解开心结,就要当面说清楚。否则,今晚赵渊喝多了,被婉馨接回去,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赵渊不喜欢婉馨,我们都知道,可你不要等到赵渊欠婉馨的情太多,欠到只能拿一辈子还了为止啊!”张安安又说。
    “虽然赵渊有难时,你义不容辞,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是平时的你和他,我们都看在眼里,无一不是他主动,无一不是他想尽办法,但是你想没想过,陈婉馨也许是你和赵渊的坎,张东却实实在在也是赵渊和你的坎啊!张东怎么对你,他看不到?有那样的过去以后,你怎么对张东,他难道又看不到?赵渊是我见过的一等一的聪明的人,但是有时候在你面前,痞得像个流氓,傻得像个孩子,他也许无法处理这个心结,你就该主动了呀。”张安安一把拉住林文溪的手,紧紧地握住。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文溪问。
    “我和你说个故事。”张安安说着,抬起头,不知何时,舒小曼走了过来。
    “我有个哥哥,叫溪哥。以前在高中,有个男孩子对他一直很好,但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什么,对男孩子态度一直不好。他很懵懂,男孩子却很成熟,他曾经伤得那男孩子想离开学校,却在男孩子离开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爱上了。”
    从来没有出过家门的溪哥,离开出走,去省城寻找男孩子,不知道遭了多少罪,也是缘分注定,他竟然将男孩子找回来了。他们在一起,很幸福很甜蜜,一起努力学习,一起笑对人生。男孩子甚至去溪哥家住过一段时间,帮忙打点家务,抢着干脏活累活,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份每一秒,都很幸福,美满。只是天意弄人,有一次篮球比赛,男孩子辛苦获胜,将溪哥牢牢抱紧,两人几乎都要亲下去,却被班级里妒忌溪哥的男生把他俩的关系写在黑板上,公示于众。最后溪哥不堪忍受旁人的眼光,越来越沉默寡言,甚至于打架,酗酒,逃课,最后患了神经衰弱,不得不在家休息。溪哥父母把他看守得很牢,但是溪哥却还是乘机逃出来了,并和他一起私奔。男孩一路开着摩托车载着他去了市区,两人在市区很幸福过了两天,车票都买好了,两人相约次日就去广州。”
    张安安有些哽咽,林文溪沉吟不语,听得很专注。
    “次日就要去广州了啊,可是溪哥早起开心地起来,打开门,却看见是自己的父母。溪哥那时候一定是伤透了心吧,所以才一直打闹,一直哭泣,甚至寻死觅活。可他最终还是收下心去了学校,却见到男孩的第一眼,又沦落下去。”
    “他疯狂地伤害自己,疯狂自虐,最后男孩子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选择休学。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溪哥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那男孩,可是男孩已经太累了,他背负着一切,发生很多事之后,他承受着溪哥父母的质疑,甚至于溪哥的父亲动手打过他——可他原本就是孤儿啊。”
    “他最终知道自己和溪哥也许生命线永无可能交叉,选择了离开那座小城。他离开小城的那天,溪哥拿着书包去复读。这些,溪哥都只在毕业之后,才逐渐得知。”
    “男孩子后来一直认为溪哥已经有女朋友,也许,要结婚了。只是,溪哥足足等了他七年,中途因男孩子的朋友从中种种阻挠,两人一直没有取得任何联系。最后溪哥却在毕业后,参加了他的婚礼。”
    “男孩毕业之后,不,早该称他男人了。去了广州,那个他和溪哥空自许的地方,碰见他妻子,两个人随后去了另一座城市打拼。”
    “男人说,他最后悔的事是离开了家乡,最不后悔的,是遇见现在的妻子。男人的妻子很漂亮,她怀孕了。”
    “文溪,你知道吗?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联系!”
    “我曾一度希望溪哥执着勇敢地去找他,但是溪哥拒绝了。后来我才渐渐明白溪哥的苦心,两人见面,要么,男人因为家庭责任,不能和溪哥在一起,就注定着溪哥和他的永久结束。要么,男人和溪哥在一起了,却背负着妻儿的愧疚,和溪哥也再也回不去从前的快乐。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溪哥说的,他宁愿永远活在回忆里,却不愿意在现实中让让两人的一切过往结束在时光的劫数。”
    “他们确实没有在一起,但是我能知道他们曾经的苦楚,他们的遗憾,却也只能接受。两人如果当初,更加勇敢一点,更加勇敢一点,会怎样……”张安安说着,不禁泪水肆意,再也忍不住痛哭不止。
    “你那溪哥,如今怎样了?”林文溪流着泪问。
    “他?”张安安望着南方,若有所思片刻,说:“现在一直独居在他们曾经空许约的城市。”
    “去吧,文溪,去找他。”张安安说:“不要因为过去,毁了你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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