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国。
    魏将句安营寨,设在古充国城池的旧基上。
    春秋至战国时期,充国是蜀中的小强国家,与巴国、蜀国征战了二百七十年,传十四代王,到了先秦的时候才始亡国。
    说起充国的亡国历史,其中很令人感叹,原因还是内斗,充国势力最强盛的时候,就是在先秦时期,四川盘地形成了蜀、巴、充、苴小四国鼎立的局面。
    随后,巴国和苴国打不过蜀国、充国,巴王、苴王向关中的秦国求援,好了,这下子真的是引狼入室。
    志在吞并天下的秦国大喜过望,秦王马上派遣大夫张仪、将军司马错、都尉墨率领能征善战的秦军进入巴蜀盆地。
    随后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按历史有记载,秦灭蜀、灭巴,占据整个天府之国,至于小小的充国和苴国,也被秦军顺利给占了都城,灭了国家。
    充国的历史,与如今蜀汉的现状何等的相像。
    又扯远了。这些日来,板荡蛮兵在城外的乡邑抢掠,将充国一带的土绅豪族祸害的不轻,乡邑被烧毁,财物被抢走,还有众多的私奴逃亡。
    被句安这么一扫荡,自两汉以来,蜀郡县以上官员由朝廷任命,乡一级由乡老、游缴小吏自主治理的模式,意外的被句安破坏的干干净净。
    “哈哈~!还是在充国好呀,成都太危险了,那赵广竟然连庞会都能斩杀,实在太厉害了,以前在军中怎么没看出来?”句安搂着两个在他眼里千娇百媚蛮女,高兴的喝起酒来。
    这酒是从临邛运来的卓君酒,比之乡野自酿要强上甚多,句安每天吃吃酒,收拢下分散的部众,看看劫得的财帛,调戏调戏蛮女,再到城外朝诸葛尚叫喝上几声,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屋外,众蛮兵见句安这般松懈,也自然有学有样,机灵一点的,早已带着部下打掠去了,愚笨一点的,则躺在帐中呼呼大睡。
    赵广率陈同的劲弩营一部到达充国时,看到句安的营寨时,差一点以为这是魏军设下的圈套,待斥候回报这些天来,句安就是这副醉生梦死的模样,赵广才始放下心来。
    “冲进去,生俘句安!”
    “杀!”
    陈同麾下的劲弩营自摩天岭恶战以来,就没有领到什么任务,这一回好不容易有了出战的机会,而且还面对句安这个叛将,将士们一个个士气高涨,纷纷争先恐后向魏营杀将了过去。
    “将军,不好了,蜀军杀过了来,那赵阎王来了!”
    句安的营寨被一冲即破,败卒连忙向句安报告败讯,还未等句安从醉酒中清醒过来,赵广和陈同已经杀到中军所在。
    “斩!”
    陈同一声大喝,句安的主将旗帜被一刀斩断,倾倒的旗杆将句安身边的蛮女压在下面,立时让这女人没了气息。
    “赵阎~,赵元忠!是我,句安啊,我们一起打过魏虏,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吃过苦,一起喝过酒!一起逛过~!”句安结结巴巴诉说道。
    “狗安,你还这个叛贼,还有脸说以前!你好好的大汉将军不当,非要去当狗,当叛徒?如今还有何话说。”赵广未等句安话说完,厉声大喝。
    这一时,他心底的记忆倒被句安提醒了,句安当年还是军侯,赵广也只是都伯,同在姜维军中效力,虽然没句安说的那么要好,但也算是军中的袍泽。
    句安大急,连连摇头道:“元忠,元忠饶命呐,不是我非要降魏,实在是,实在是鞠山城被围了,大将军让我守二十天,我守了整整一个月,最后,我实在没办法,没办法~!将士们饿的实在受不了了。”
    “还有,你看这次,充国也被围了,可我还留了水道可以进出,不然的话,诸葛尚哪还能活到现在。我句安心有大汉呐!”
    说到这里,句安脸上酒已醒了大半,惭愧之意尽显。
    赵广冷冷的盯着句安,好半天才说道:“狗安,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瓦口隘要不是你带路,这米仓道哪会失守,巴西哪里会被魏虏占领?”
    句安一听这话,急声辩解道:“元忠,这瓦口隘失守,跟我句安真没什么关系,是阎宇,是阎宇献的关隘,他现在已经去往邺都了。”
    赵广一惊,连声追问道:“阎宇不是失踪,是投敌了?你这消息确实?”
    句安指天发誓道:“千真万确。瓦口隘要不是有内应,这光靠我句安一人,就算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攻打下来。阎宇,我可听说有可能是魏国的暗间?”
    “什么,阎文平是暗间,你这消息可确切?”赵广心头一凛,紧盯着句安脸上,运用起2级洞察术察探句安是否在说慌。
    这些年,在魏蜀交锋中的另一个战场上,魏国间作发挥的作用要比蜀国大了许多。远的不说,近的例子就有魏国降将郭循刺杀大司马费祎,以致于蜀国痛失国之柱石。
    句安并不知赵广在察探他,只急声辩解:“这是我从魏国中护军贾充那里听得的,应该不会有错,贾充那天纳了板荡的女子,又喝了不少的酒?”
    赵广一怔,问道:“贾充,可是假节汉中的贾公闾,你还与他有来往?”
    句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嘿嘿,贾充喜欢板荡的女子,他说要带劲的,我这不是宕渠人嘛,所以~!”
    “阎宇的事情你先写下来,如实的话,算你一功,这样,这次暂先饶你一命,贾充马上要到成都了,你速回魏军中,胡烈要问,就说我赵广来救,诸葛尚跑了没抓到。”赵广说罢,青釭剑猛的一刺,将句安的胸口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啊~!”句安吓的魂不附体,失声大叫。
    “放心,有个伤才能让胡烈信你。”赵广拍了拍句安的肩膀,安慰道。
    句安被赵广这一吓,心有惧意,揣揣不安道:“元忠,你不会让我做那郭循刺杀费大司马的旧事吧,这事我句安可干不来?”
    “放心吧,也就让你有机会送个消息,一切以你自己的判断为准,不会要了你的命的。另外,这些板荡蛮兵,我广都的盐井缺人,正好用得上。”
    “句安,希望你说的都能做到,不要做狗,只图安乐。”赵广见句安没有说假话,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当年的事,赵广倒也知道一二,当年他和句安同是牙门将,大将军姜维出攻雍州不克,在退兵时将句安留在了鞠山城,这和赵广沓中时的情形几乎一样。
    句安连连点头,犹有醉意的眼睛里,难得的郑重:“元忠,不,翎军将军,等大汉收复蜀中,我句安就要归正,句氏的名声,我要重新树起来,宕渠侯一直在盯着我呢~,到时候,还请将军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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