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筵准备借一个周末再请一天假过去,订车票的时候很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叶迎之买票。不买票总有一种逃票的心虚感,况且叶迎之也没地方坐;买票的话其他人看来那个座位是空的,若是人多座位紧俏说不定也有人会坐,叶迎之还是没地方坐。
    自己带着叶迎之去道观去邪气去晦气好像也很奇怪。
    他试着和叶迎之打商量:“迎之,你留在家里等我好不好?我带着骨灰,不会有事的。”
    然而叶三公子并不同意,这事也暂时搁置。
    迟筵本来还在拖延,过了几天却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同事小王重感冒住院;刚刚和他对接完工作的隔壁组李姐下楼的时候崴了脚;以及前天下班时碰见刘哥带着读小学的儿子,他和小孩子随便说了几句话,今天上班就听刘哥唉声叹气地说儿子考试居然没及格,小学都不及格可该怎么办……迟筵都有些担心是自己连累他们沾了晦气。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和舅舅通话时得知他前段时间居然在公司突发高血压昏倒的消息。在迟筵印象中舅舅一直是一个身体硬朗几乎从不休息的实干家,生病住院这种事在他身上极少发生。杜明京在电话里还说没大事,他现在已经出院了,让他不用替自己担心。迟筵却不由得在心中嘀咕,自己和舅舅虽然一年见不了几面,但毕竟是血亲,会不会是自己的晦气也影响到了舅舅?
    这个星期正赶上单位事情不多,他就在周五请了假准备去唐老师门一趟。
    他最终决定自己开车去,虽然累一点但是更方便自在,叶迎之也能有位置坐。
    为了赶时间,迟筵周四下午就出发,估摸着晚上十一点前就能到当地,歇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就能出发去找那个地方。
    叶迎之心疼他连续开车,趁着夜色道:“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替你。”
    迟筵十分疑惑:“你不是不会开车?”
    叶迎之“唔”了一声,道:“虽然没有驾照,但是我也能让它动起来。”
    迟筵考虑到对面司机如果不经意间看到他们这俩车后会产生的心理压力,虽然也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三公子的好意。
    在外一个人订一间双人间未免太奇怪了,晚上住宿时迟筵自然地要了一间大床房。叶迎之跟着他进房间转了转,坐在床边把两个枕头向中间拢了拢,似乎对此安排还很满意。
    他们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买好食物就按照导航向唐老爷子给的地址驶去。沿着盘山公路开了半天,车子到了一个村子后前面就没路了,只能步行。向村人打听村民们倒是都知道进山再走半小时左右有一个很大的观,并给迟筵指了方向。
    唐老爷子之前向他简单介绍过自己的师门,他们也是从道教中演化出来的,但更注重阴阳术法的修炼,因此不算道士,而是术士。下午三点迟筵才终于看到目的地。唐老爷子的师门源于道派,建筑布局和讲究和道观有许多类似之处,底下村民也都称其为“道观”,整体风格却偏向徽派建筑,青瓦白墙,有一种素朴的美。
    外面的大门虚掩着,迟筵还是轻轻扣了扣,等待人前来。
    趁此机会迟筵小声对叶迎之道:“迎之,你在这里等我。你跟着进去被人家发现了被收了怎么办?”
    思及此他又觉得不安,指着不远处一片小树林道:“你还是躲远一点好,林子里阴,你就去那里等我好不好?”
    叶迎之望着他低低笑了两声,举着手退到了林子里,笑着应道:“好,我保证不被那些人逮到。”
    三分钟后可以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他看到迟筵后脸上流露出明显的诧异。
    迟筵连忙解释道:“我是唐光远老先生介绍来的,他说我身上沾染了不好的晦气,来这里可以有方法消除。”
    那中年人这才露出恍然的表情,连连点头道:“师叔和我们提过的,您请进请进。”边说着边将他请进去。大门在他们身后无声阖上,严丝合缝。
    听中年人说迟筵才知道唐光远此时正好也回来了,中年人带他走了十分钟将他领到靠后的一个偏厅,端上茶水请他坐下稍事歇息,说自己去请师叔和师伯过来,说完就转身离开,轻轻掩上门。
    迟筵坐在厅里无聊地拿出手机玩。这地方偏,信号极其不好,时断时续,偶尔有了信号也非常微弱,打不了电话也上不了网,他只能打单机小游戏。游戏通了三关过了十五分钟却还是没有人过来。
    手机电只剩一半了,迟筵有些坐不住,刚准备收起手机再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却正收到一条新消息——
    “叶三倩:快出来。”
    他一直没敢让叶迎之发现自己把他的名字设置成了这个。
    有同事无意中看见过他发信息时收信人的名字,都说“小迟你对象原来叫这个名字?挺独特的!”。迟筵也都昧着良心应了是。
    迟筵看到这三个字后登时脸色一变,忧心忡忡,心里多了很多不好的猜测。难道叶迎之被发现了?他们要对付他?还是有什么事情?
    他站起身试图走出门,手接触到门边的时候原本半掩着的门却突然自动合上了,无论他怎么推拉都不管用。
    迟筵发了狠,急得一脚踹在门板上,看似单薄的木门却像钢板一样纹丝不动。
    他呆在那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一下子凉了,背靠着门颤抖着给叶迎之回了消息:
    “迎之,我出不去了。”
    他不知道叶迎之此时还能不能看见。
    ————————
    叶迎之一直百无聊赖地等在小树林边上,突然感觉到自己对迟筵的感应消失了。
    迟筵佩戴着他的骨灰,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强制切断了这之间的联系。
    他早猜到这很可能是一个局,但是如果不去主动破解这个局,那些人就会持续不断地骚扰他们。
    他不想他们去纠缠迟筵。
    极度厌烦。
    所以他甚至不着痕迹地在日常闲谈中暗示、支持迟筵赶紧来这里把这件事情解决掉,让那些人全部闭嘴。
    果然不出所料。
    人真是丝毫没有耐心的生灵,一如他们的弱小和生命短暂。
    他无声嘲讽着,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曾生而为人。
    叶迎之默默拿出迟筵买给他的手机,这时候才稍稍显示出一丝珍重。他发送了消息,让他出来,随后静静等待回音。
    “迎之,我出不去了。”
    他们对阿筵下手了。
    叶迎之偏偏头,看向眼前占地颇广耀武扬威的建筑群。
    顺手拿着手机模拟了一个公共号码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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