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们别看洪武帝小妾爱妃那么多,但他的知心人真的只有马皇后一个。
    在洪武帝的眼中他的家人很重要,但其中最重要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老婆马皇后,儿子太子,孙子朱允炆,其余的都是洪武帝的孩子,不是他朱元璋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十分的无情。
    马皇后是真的很了不起的,她在朱元璋一无所有的时候嫁给她,当时她是朱元璋上司的义女,虽然有个义字,但身份不低,这点从她出家时候还有不少金银首饰就能看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内老朱家是靠马皇后养家的,后来朱元璋打仗,马皇后为了安抚后方的兵士,把自己所有的嫁妆都给变卖了。
    在她还没有生娃的时候,就帮着老朱养起了他的那些义子,在朱元璋得势之后,又帮着平衡内部关系。
    她对义子有多好呢,沐英在得知她的死讯时,因悲伤而咳血就能看的出来,这个绝对是真情流露了,因为十年后太子去世时,沐英因为打击过大重病去世。
    其实老朱也是真的惨,他的人生从一无所有到样样都有,然后又一样样失去,兄弟没了,侄子没了,心爱的臣子没了,老婆、儿子、养子、义子先后都没了,偏偏自己还活得长看得多,皇位到最后对他而言真的已经是枷锁了,偏偏朱允炆当时还没有立起来。
    所以
    标哥,对不起惹!!
    其实,其实我是洪武粉,咳咳,在开文之前我已经去明孝陵懿文太子墓前拜过了,标哥一定会原谅我哒!!
    第144章
    先人常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洪武帝拿出了一个名为脱离匠籍的鱼饵之后,整个大明的医匠界都震颤了起来。
    消息以应天为中心,南北东西辐射全国,自认自己医术到家的摩拳擦掌,觉得自己还差些火候的则是立刻写信找父亲找爷爷,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脱离匠籍。
    甚至于这股风潮有多夸张?
    在后来,有过这一次经历并且也为了这一目标的医者在自己的行医笔记中留下了如此一句话天下医者苦匠籍久者,终解矣!
    或许有人要问,有那么夸张吗?
    会有这样想法的人定然不了解户籍管理对于如今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户籍管理这样东西历朝历代都有,但到元朝时却达到了巅峰,元朝的官员大多不管事,皇帝一个接一个换,当官的十个有九个脑子里只有贪,但这个王朝却撑了近百年,便是因为其采取的管理制度。
    正是因为他们将主要促进社会进步的匠籍全数纳入了需要强制服役的行列,才保证了元朝大部分时期的科技树依然被点亮,后备军需物资在有大批军官贪婪的情况下依然充足,但同时,也因为籍贯的固化导致了人民安于现状,失去了进取之心。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拼搏的价值?龙生龙、凤生凤,既然自己是老鼠,那就只能学习打洞。
    社会一下子退回了还未出现科举择才的那个时代,阶级固化人心死板,毫无活力。
    也有可能是退回了那个还没有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代,靠着血缘你可以获取一切,如果你没有得到什么,只能怪自己投错了胎,没有带上那生而高贵的血脉,至于努力?努力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要安分活着就行。
    这是一个从出生就已经死亡了的时代,反抗和顺从都不能带来改变,努力和懒惰都不能获得成功。
    这个时代的人类就如设定了程序的行尸走肉一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能知道死亡时候是什么样子,他们每个人都是预言家,因为从他们的父亲叔伯身上,他们可以看到自己未来的全部人生轨迹。
    而这正是元朝廷想要的,还有什么能够比一个死气沉沉的社会更能让当权者拥有安全感呢?
    元朝人这么做是为了实现用最少的人来管理大量的人口,同时镇压反对的声音,但明朝却并不需要如此。
    作为有史以来唯一一个非旧王朝官僚出身、不曾受过旧王朝恩惠、没有使用阴邪的政治手段走上至尊之位的皇帝,洪武帝的开局天然就是五颗星。
    而且前朝还没给他留个杀不得放着又碍眼的末代皇帝和皇嗣,难度立刻又下降了十个百分点。
    唯一让洪武帝苦恼的除了空荡荡的国库、不给力的有钱人和像是杂草一样怎么都搞不死的邻居外,真的没什么特殊的了。
    因此对于户籍制度的建立,洪武帝是当真没有什么束缚民间、固化阶层之类的想法,他只是理所当然得将一个之前用的还差不错的制度沿用了下来而已。
    跳出这个世界之外的人看到的是这一制度的劣势,而生活在其中的人,看到的却是更多的优点。
    世人皆知,天下职业盈利最多的必然是做官的。
    贪官谋取了家财,清官得到了名声,而最重要的是,这二者都有了门路,什么门路?自然是改换门庭之路。
    生活在现代的人是很难想象这条路有多难走的。
    一户人家要从最普通的农民走入城市,起码要三代人经过天时地利人和不间断的努力。
    第一代努力开垦,吃苦耐劳,以自己的寿命为燃料,撑起一个能够温饱的家,如此方才能供养出有余力去发展农业以外产业的第二代人。
    有了前两代的积累,家中资金稍稍殷实,不至于再因为一场天灾或是人祸落得家破人亡。家中田产稍有盈余,于是方才能够供养一个不事生产专供读书的第三代。
    而第三代看似幸福,出生之日他的任务便从求生存中脱离了出来,他不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日日耕耘,也不需要毫无尊严得陪着笑脸求人收购自己的手工制品,他全部责任和义务就是从父辈、祖辈这里汲取乃至于掠夺能量,全心全意的读书以走往更好的阶梯。
    若是运气好,第三代一朝越过龙门,成为金土地上飞出的一只凤凰,那么全家人便可瞬间转身,从全大明不只有多少的耕作人家转为耕读人家,自此在乡里乡亲面前下巴都能抬高几分。
    若是运气一般,第三代庸碌一世不是个读书的料,末了只寻到了一个在城里做账房书爷的工作,那么责任便又交给了第四代。
    所以要想从一个阶层跨越到另一个阶层,起码需要三代人的时间,当然这还是常规情况的。
    还有一种较为特殊的情况可以让人一步登天改换门庭,那便是乱世之中夺得了一条生路。
    这其中的首要代言人自然是朱元璋。
    至于这一条路的难度?上下五千年之中起点如此之低贱而终点如此之高耸者,天下只有朱元璋一个人。
    那么不想要如此艰苦得耕耘还要算运气,又想要快速获得成功过上好日子的办法又是什么呢?
    投机倒把。
    商人风险最大,利益也是最大的,更麻烦的有钱就变坏可不是男人的专利,而是大部分人类的,因此从商虽然利益颇多,限制也巨大,政治地位低下便是其中一点。
    洪武帝虽然为了促进商品货物的流通捏着鼻子定下了史上最低的商品税,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商人。
    无论是屡次将商人从各个地方挪来挪去当做拉动GDP的工具,还是对商人小到衣着布料大到房屋规格都有严格要求,都能看出他的态度。
    那么既不想要做地位崇高但是日子辛苦的农民,又不想做能过好日子又总是被重点盯防的商人要怎么办?
    唯一的选择便是匠人了。
    到哪儿都饿不死手艺人,这是真理。
    无论有灾没灾,不管人世间有多难,总有地方需要手艺人,会一门技术在绝大部分的时候便是多一条出路。
    往坏里说,哪怕被发配边关,起码在路上也能得个雕琢箭矢的活,不至于去做送命的事。哪怕是倒霉被山贼掳走了,要是能烧得一手好菜,没准也能谋一份职业。
    而且因为元朝土地兼并严重,从土地上被解放出来的人们无处可去,自然只能投身性价比最高,入门门槛最低的匠籍。
    但所谓的入门门槛最低可不包括医匠。
    旁的匠人职业千难万难,总体而言动手多过于动脑,千锤百炼之后哪怕只有肌肉记忆也能做得有模有样,但医生这个职业难道是能靠练习就学出来的吗?
    如果可以的话,现代三大秃头专业就不会有医科这一项了。
    从医,首先需要有的就是一颗聪明的大脑还有良好的记忆力,以及责任心。这三者无论哪一样都不是能够靠训练就拥有的。
    那么可以想想,当医匠的家族出生了一个资质平庸,背个药谱认个药材都要花上旁人三五倍的时间的孩子,那得有多痛苦了。
    若是现代的孩子最多也就是违背父母对他将来做个济世救人者的期盼,改行从事他业就能解决的家庭小问题,在大明这却是要被打板子乃至于掉脑袋的严重政治错误,一个不好整个家族都得跟着一起受牵连。
    既然不能改行,那就只能硬着脖子上,但是从了医匠却没有才能把人治好又是个过不去的槛,为了自家的名声,也为了子孙的小命,不少医匠只能选择另一条路找徒弟。
    于是医匠一系走向了和旁的匠人职业完全不同的道路。
    收没有血缘关系却有天赋的孩子作为养子或是义子,教授其为医之道,让他在成长后代替亲子扛起家族的大梁成为了寻找继承者的主流,至于自己的亲生孩子,就做个抓药伙计或是管理者罢了,别去祸害人了。
    乍一看问题是解决了,但治标不治本,如此操作之下只会让医匠户籍愈加臃肿,而且也不是每一个医者都能找到合心合意的继承人的,在后世就曾经发生过一个医匠因为收徒一事将同行告到官府衙门的案件,可见这一行内卷之盛。
    所以,各行各业虽然都苦恼于匠人职业,但大多是因为匠籍需要服徭役,唯有医匠苦恼的是传承。
    故而洪武帝悬赏名医一事被公布出去以后,首先激动起来的并非是那些名医,而是苦于没有天赋却不得不背书的诸多继承人。当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之后,这些或许在医药方面平平,但在别的行业却极有天分者立刻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他们呼朋引伴招来小伙伴和前辈们,捏着被公布出来的皇后诊脉记录开动脑筋,激烈辩论。
    当然,医者父母心,即便前面没有这个巨大的萝卜吊着,因为马皇后极其良好的名声,民间的医者们想要治好她的人也大有人在,却绝不至于成为如今这番状况。
    不过四五日,应天府便成为了医者们的海洋,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身着青布衫,看人的眼神总带着些职业病的老中青年人。
    这些日子以来就连往日里多少有些骄横之气的巡街衙役们都不自觉有些瑟缩,毕竟谁都不是很愿意去经历一场从君有疾到满街医者会诊,然后到为了给你开药群思广义在辩论和探讨中将自己的隐私全部扒出的情况。
    在这次之前,他们当真不知道医者居然可以通过把个脉望个色,就能知道病人近来夫妻生活是否和谐,有没有被河东狮骑着打!
    这样想想,以前自己看不惯的那些老爱给人开苦药汁的医者可真是仁厚极了,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啊。
    普通医者:不,我们不是,这种功力只有大佬有,我们是真的不会啊啊啊!
    众多医者齐聚应天府,除了治安问题和民众的心脏承受能力外,难免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谁给皇后医治?
    皇后身体虚弱,而且到底年纪大了,年轻时候吃过的苦头全都成了如今的后遗症,这可不是像在考试时候扎铜人,一次没有扎中穴位还能有两次三次的机会。
    虽说陛下名言不会因为皇后之疾病迁怒于民,但谁都知道这句话有多苍白,更何况在绝大多数时候从来都不是当权者去为难一方人,多的是看人脸色之人。
    皇后和陛下感情甚笃,若是殿下当真千秋了,陛下确实能忍住不发怒?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豪赌,是拿后代、后辈作为赌注的豪赌。
    若是以自身为注不少人尚且无所谓,但以后代,却难免踟蹰,幸好此次来应天府的不少是调养上的行家,几贴药方献上,皇后的体虚之症渐有缓解,这也给了众人更多的时间。
    而就在诸多医者根据太医院公布出来的脉象用药议论纷纷时,有一群人却逆流而上,揭了皇榜送上了自己的方子。
    在喧哗之中,有人认出这些人正是出身西南之地的一干南医。这批人在过往声名不显,甚至被不少中原医者鄙夷,但就在这段时间内,他们靠着一册《袖珍方》渐有声名鹊起之势。
    南北之地因为气候人文不同孕育出了不同的文化,就像是甜粽子派不能理解咸粽子派为什么能忍受那么油腻的东西,咸粽子派不能理解甜粽子派为什么喜欢吃这么寡淡的糯米粽还不蘸糖一样,南北医者之间同样有着诸多误解和纠纷。
    医者的纠纷离不开用药、和病因,此前南方医者主要以苗医为主,苗医的医术以代代口耳相传为主,少有文字记录,因而传承过程中自然有些随意,遇着个有口音的必然会出现拷贝走样戏码。
    加上苗医贴近自然,在病名和治疗手段上更是多了些在中原医者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东西,一直得不到中原医者的认可,双方又有语言和文化的壁垒,误解自然越来越深。
    但因为《袖珍方》的主编是受到中原文化影响的皇五子朱橚,编写时他自然根据个人审美进行了一定的矫正和修改,朱橚将南地的不少疾病和北方疾病对应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南医治疗的一些妙手,一时之间南北医者之间的气氛空前友好。
    但这份友好也就到了南医揭榜为止,不少老先生在看到这群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揭榜的时候都不由捂着心口粗喘不已,更有的三两步想要追回那些被护卫带走的南医,满心满眼都写着亲,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别这么急着下决定的彷徨。
    但是对此,一干南医淡定表示等不了了,治病如行军,兵贵神速,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拖延之中将大病变成了小病,不管怎么样总得试试再说。
    而在他们先后问脉之后,几个南医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啊这
    该怎么说呢,皇后娘娘这病,他们还当真有办法,唯一的问题是
    那个,陛下,几个医匠犹犹豫豫得看了眼瞪着牛眼的洪武帝,背着马皇后悄悄说:我等的药,可能有些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洪武帝瞪眼:能有多吓人?
    南医们展现了自己的大宝贝。
    洪武帝:卧槽!!你们那的虫子为什么能长得这么恶心???
    咳咳,大明的南北中医和现代的不是一回事,明朝南北之间交通文化不畅,加上还缺了个李时珍,所以各种药材名字、使用方法、效用都并不互通,此时的南北是真的地域上的区分。
    而且专病专治,比如你得了湿疹在南方那就是一瓶药膏的事,在北方就是要倒腾好半天研究、化验、探讨这是啥病(略夸张),医生看病是很吃经验的,比如川渝的肛肠科肯定比福建的肛肠科要好一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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