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压迫之下,白渺便是再努力也只能被动承受,他酸软的手臂无力支撑,只能软软垂落在了榻上,正好被武帝的大掌捏着,一点一点捋平,变作十指相握的姿势,被死死的钉在头顶。
    这个吻是叫人难以承受之勐烈。
    白渺感觉自己几乎要断气了,抛开一开始被吻的神魂颠倒,在过长的时间里他的气息被掠夺,唇舌间满是燥热,浑身软的厉害,甚至连推拒武帝的力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唔
    眼前逐渐绽放出了彩色的圈,仿佛是万花筒一般的绚烂,白渺的眼角渗出泪水,那一抹肌肤被彻底的染成了殷红,缀着颗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却是正好烫到了武帝的眼里、心里。
    渺渺,吸气
    武帝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堪堪放开了那一只被他蹂躏欺负的红唇,但许是贪恋上边儿的温度,他并不远离,还是轻轻啜着那微微红肿的软肉,低声道:慢慢吸气。
    唿白渺的胸膛使劲儿起伏,唇又红又肿,眼里泪光朦胧,在重影下甚至看不清武帝的影子。
    抱歉是朕失控了
    此刻的涂修霆显得有些愧疚,他一点一点轻啄着少年的唇,像是在安抚。
    没、没事
    虽然白渺觉得若是武帝再亲一会儿,可能自己就窒息了,但是看在此刻男人这般脆弱的份上,白渺决定大方的原谅。
    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唇边的水迹,小声道:亲都亲了,所以陛下,你到底怎么啦
    白渺想着,总不能叫自己白白被亲吧?怎么着也得从武帝的嘴里套出点儿什么,他可不愿做亏本的买卖,他还想当一回武帝的知心大哥哥呢!
    朕
    涂修霆动了动喉结,一时语塞,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陛下,总不能白亲我吧?白渺幽幽道。
    在黑暗中,武帝的视力几乎不受影响,依然能瞧见白发少年脸上委屈幽怨的神情。
    望着那提熘转的小眼睛,武帝忽然噗嗤笑出了声,原本积蓄、压抑在心里的不快似乎都转瞬即逝,随着白渺的眼神消散到了虚无之中。
    涂修霆想,白渺果然是拯救他的药。
    抱着白渺翻了个身,变成了武帝仰躺在下,而白渺则是趴在男人的胸膛之上。
    白渺垫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武帝,等候对方开口。
    涂修霆沉了沉眸色,薄唇微动,那是一声近于虚无的叹息:
    渺渺,朕总觉得憎恶憎恶自己生于帝王之家,憎恶自己不得宠爱,憎恶自己是旁人口中的疯狗、恶鬼、暴君朕恨着一切,便将这些恨、这些怨记在了心里,想着有朝一日全部报复回来。
    朕成功了。
    曾经朕是任人欺凌的狗,可现在却是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王暴君便暴君吧,倒是现在还有谁敢不长眼的给朕脸子看?
    武帝冷笑,眼里是一片薄凉。
    但是从狗到人,从过去到现在,每一步都是一种艰难。便是过去了这些个年,朕也难以忘记过去的种种。
    微微停顿,涂修霆握住了白渺的指尖,似乎是想要同对方的身上汲取一下温暖。
    干英,是教朕祭祀之舞的先生,也是朕曾经唯一一个以为的温暖。
    以为?白渺瞬间便从话中抓住了重点。
    以为,什么叫以为?自己的臆想才叫以为!
    对,以为。
    武帝重复,唇边的笑微微发讽。
    这一瞬间,白渺在武帝的脸上、眼中看到了无尽的寒意以及深沉的悲戚。
    朕扶庶抑嫡之前,在宫中依然是受人冷眼的存在,便是在一次被下人们围住教训的时候,让干英先生撞破了。
    在朕的记忆中,干英是第一个像朕伸出手的人。
    那时正值寒冬,朕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打死了,但干英的出现改变了朕的处境,也是那时朕才有了在这宫中生存的一席之地。
    她将朕待在身边,便是同教导宫中的皇子公主一般,也悉心教导着朕那时,在朕的眼里,她亦师亦母,是朕能抓住的唯一浮萍。
    白渺听在耳朵里,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果然下一刻转折便来了。
    武帝的声音依旧冷淡,可白渺却觉得这样的平静让人心惊。
    可是后来,朕才知道,干英对朕的好,不过是源于一则预言。
    什么?白渺疑惑,但是直觉这预言不简单。
    迢迢大胤暗饲恶鬼,以人血育龙脉;新皇继位,万事既变,暴君出世,伏尸百万;焉有天道?唯恶鬼当世,胁天下之安危;鬼兴世乱,鬼灭世陨;然则,鬼亦兴胤神,为之使徒,助其大盛。
    一字一顿,武帝说的非常清晰,可是听在白渺的耳朵里,却是叫人难受的厉害。
    字字句句,白渺或许不是很能懂其中的深意,但却不会错过其中的恶意与妄测。
    陛下这都是假的!白渺坚定着声音。
    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武帝笑了笑,这是寓言,是一个只有很少人知道的寓言,而干英和朕便是其中之二。
    武帝继续讲述着过去:
    干英是大胤祭祀之后,她奉命终身侍奉胤神,而朕的存在能乱天下却能兴胤神,也是因此她才会对朕释放善意。
    所以,那些温暖不过是朕以为的温暖,其实从一开始,那些都是不属于朕的。
    干英侍奉胤神,她接近朕的目的就是想让朕成为下一个神侍。
    神侍,顾名思义,伺候神的近侍。
    可涂修霆如何愿意?便是他跌落在淤泥之中,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辈子仰望旁人而活,便是胤神也不可!
    于是,在朕知道了干英的打算后,便一点一点的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第一件事情就是扶庶抑嫡。
    表面上,朕还是需要靠着干英生活在后宫中的皇子,暗地里却是一点一点的收敛势力,直到朕能真正的直起腰说话的那一天
    后来,朕成了大胤的王,而干英的打算也落了空。
    空气静默了一下,白渺小声道:可是陛下,你对先生也还是在意的吧?
    不是男女之情的在意,而是一种对于师父、母亲的孺慕。
    可是对于武帝而言,这种孺慕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就在白渺以为自己等不到对方的回答时,武帝开口了,是,朕难以释怀。
    曾经,朕真的差点儿就沉溺在了那个温暖之中,在朕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
    不得不说,在目的暴露之前,干英对待武帝便是同一个母亲照顾儿子一般,也怨不得从小受惯冷眼的武帝会为此而软了心,即使最终获得的都是欺骗,睚眦必报的他也留下了干英一命。
    有时候,武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陛下,虽然先生是有目的的,可是她终究没有伤害过你。
    作为一个旁观者,白渺的心里不比武帝纠结,但是他却能看得分明武帝对干英的或许不是恨,而是一种失落。
    失落于自己的在干英心中的地位,就像是一个孩子嫉妒自己在母亲心里的位置比不过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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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暴君的生辰
    天蒙蒙亮,武帝也不曾入眠,只是抱着白渺,眼神空茫,似乎是在回忆,也似乎是在思考。
    待天边的云被彻底染上了橘红后,白渺已经在武帝的怀里沉沉睡去。
    白渺不擅长安慰别人,在他上辈子的生命中,他多是乐观自在的,因而有时候对于武帝的情绪很难感同身受;对此白渺自己是失落的,但也在尽最大的努力去安抚那个男人。
    或许收获甚微,可白渺不愿放弃。
    不过在武帝的眼里,他的小莲花只要微微绽放出亮度与温暖,就能结结实实的焐热武帝的心。
    对于干英,便是同白渺心里分析的一般,涂修霆的情绪更多是复杂的,或许是恨,也或许是遗憾和不甘,但终究对于干英,武帝下不了杀手。纵然对方是心怀目的的接近,但不能否认的是,那些年里若不是干英的存在,恐怕武帝过的只会更加的艰难。
    干英一生侍奉胤神,在她的眼里心里,万物比不过胤神,因而她年岁这般大了也是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住在宫中,将那拜胤神的祭祀之舞作为工作,致力于让每一个皇子公主都能学会。
    而今,干英的大限已至,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教出白渺一个令她极其满意的徒弟。
    到此,她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至于武帝的存在最开始的时候,干英是因为那胤神的预言而深受其影响,总念着要拉拢武帝好光复胤神,可后来她倾听了胤神的神意后,干英才知道一切不过是她自作主张。
    对于那时还是个孩子的武帝,干英不免有些愧疚,因而在宫中也尽力照看着一晃二十年多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孩子成了大胤最慑人的暴君,而曾经那个半老徐娘的干英也佝偻了嵴背,逐渐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干英觉得,她自己便是为了胤神而活的存在,所以她选择了死后被胤神吞噬,成为饲养胤神的一份养料,为此她甘之如殆。
    胤神
    涂修霆无声的喃喃,他将白渺放到床上、掖好被子,神色淡淡的望着窗外,可是心头却再一次浮上了大胤人无比熟悉的两个字胤神。
    陛下,该上朝了。
    门外,夜歧的声音极轻,却叫武帝听的分明。
    好。
    低头又看了看白渺,武帝这才甩袖离去。
    *
    那日武帝的情绪失控仿佛是昙花一现,至少后来几日,在白渺的眼里男人又恢复了原来的不苟言笑。
    日子晃悠着过,又是三五天后,倒是迎来了武帝的诞辰。
    涂修霆生于七月中旬,可确切的日子却是无人知晓。那时候武帝的母亲躲在冷宫,心里对于肚中孩儿皆是利用之意,哪里会注意孩子的诞辰?便是后来养着,也只是随口提及了一个差不多的日子,就勉强当做了涂修霆的生辰。
    对此武帝自己也不甚在意,在他看来生不生辰无所谓,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日子,与其过他自己的生辰,倒不如多给白渺过几次呢!
    也是因为时日不详的原因,朝中便在武帝的默许下,每每在七月中旬为武帝举办生辰宫宴,至于武帝本人则是习惯于走个过场,年年如此,没有丝毫的在意。
    那怎么可以!白渺不赞同的摇头,在他看来生辰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掰着指头算了算,白渺念念有词,七月中旬,七月十五,陛下的生日大约就是在着前后了。
    武帝笑笑,应该如此。
    陛下,生辰是该好好过的,过一年长一岁,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这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上辈子,白渺被养在老道身边,而老道又算是术士,对于生辰八字之流极其在意,因而也就养成了白渺看重生日的习惯。
    今年有我了,必须要给陛下好好过过!白渺摩拳擦掌,一副已经准备好一切的样子,新衣服、长寿面、生辰礼物一个都不能少!
    武帝笑吟吟的应着,既然如此,朕今年便取消宫宴罢。
    取消?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并无,都是朕的生辰,自然该朕说了算。
    那、那到时候就我陪陛下过生辰了白渺期期艾艾,眼里光芒微闪,似是期待、似是羞涩,我们两个,陛下会不会觉得无聊?
    有你在便够了。
    笑着道了句情话,涂修霆这才正色,有什么事便是吩咐李福全或者歧仲,宫里的人都听你差遣,若是有拿不定的便来寻朕,莫要累着自己,也切忌伤着自己。
    顿了顿,武帝又加了句警告的,若是不小心伤着自己,可别怪朕到时候罚你!
    是是是!知道啦!面对武帝老妈子式的关心,白渺又享受又羞恼,只能一股脑的应答了下来。
    将后宫的权利全权交给了白渺后,武帝便在后边儿看着小家伙自个儿玩闹。
    大胤宫中虽然没有皇后,但只要是侍奉在后宫里的人知道,小殿下便是皇后一般的存在,宫里的万事万物好玩的必定第一时间叫小殿下知道,至于那些个忙得、累得自有下人们为白渺操心,可以说白渺现在是大胤后宫的甩手掌柜也不为过,一天天小日子过得轻松自在,比起武帝那个做皇帝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手下有一堆可以被使唤的兵,白渺立马开始布置了。
    距离武帝的生辰不过一日半的时间,倒是有些紧急,白渺也只能一切从简。
    首先是无极殿中深色的帘幔都被换做了橘红,上边用金丝线勾出了一簇簇的花纹,看着喜庆而鲜活。
    为了有现代过生日的气氛,白渺叫宫人们扎了闪着流光的绸带,一条一条的系在了无极殿的房梁之上,缀着彩色的小珠子,被那烛光一照倒是还有几分party的感觉。
    除此之外,白渺借着不到两日的时间,在小厨房里偷摸摸的学会了灶台的使用方法,便是为了在七月十五日的当晚给武帝做一碗长寿面。
    白渺自己上辈子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做饭做菜不在话下,但眼下换做了古代,很多器具使的不熟练,因而也耗费了很多心神。
    不过到底是有底子在的,最终还是勉强得到了御厨的夸赞,而白渺也已经很满意了。
    *
    天色逐渐变暗,待天边的最后一丝金色尽数散退后,整个大胤皇宫都昏暗了起来。
    因为今年没有如期举行武帝的生辰,此刻的宫里显得有几分冷清,尤其是无极殿门口,往日守着的宫人都被屏退了下去,零零星星站着几人,加之殿内黑暗一片、不见烛光,看着好不凄清。
    待武帝来的时候,便是瞧见了这么一副光景。
    小殿下不在?武帝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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