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竟一箭射穿了她兄长!
    生死不知!
    俞姝忍不住道了一句。
    “五爷的箭法,可真是厉害啊。”
    五爷听着,倒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夸奖。他问她。
    “吓到你了?”
    但俞姝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了,她只想冷笑。
    但凡她能看见,便要拿着剪子,朝他肩下也狠狠扎上一道。
    纵不能穿肩而过,也让他尝尝那滋味!
    她极力忍着,摇头回应了他,低着头快速地穿衣。
    詹司柏去了一趟净房,回来的时候,还想着说些旁的免得吓到了自己的妾。
    但他回来一看,房中除了寒山月的冷香,什么都没有了。
    妾已经走了。
    詹司柏愣了愣。
    他打开了窗向外看,秋风伴着雨丝从外面吹了进来。
    没有任何人影。
    他摇了摇头,庭院却在这时下起了雨来。
    雨落在檐下的水缸里,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他皱了皱眉。
    文泽从廊下过来,见状问,“五爷还要去冷武阁吗?”
    男人沉吟了一下。
    “去。”
    文泽连忙拿了伞过来,男人吩咐他多拿一把,自己撑了伞一路往冷武阁去。
    他步子很大,只是在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岔路的一便通往冷武阁,另一边却是向着浅雨汀方向的假山道路。
    文泽瞧了自家五爷一眼,听见五爷问了一句。
    “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文泽竖了竖耳朵,“奴才没听见。”
    他家五爷挑眉,“不是韩姨娘主仆在说话吗?”
    文泽有点不确定了。
    “那可能是吧……”
    话音未落,就见自家五爷向那条路上走了过去。
    “过去看看。”
    第12章
    通往浅雨汀的沿路假山下。
    雨下得大了,俞姝和姜蒲只有一把小伞,两人的衣裳都湿了小半。
    俞姝干脆道停下,两人暂避在假山下,等雨小些再走。
    假山下的灯笼被风吹雨打得摇晃不已,不一会就灭了,姜蒲伸了手试了雨。
    “姨娘,这雨还有的下,咱们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您打着伞吧,奴婢不怕淋,咱们快些回去换衣裳取暖。”
    她说着,声音轻了几分,“您昨日就有些受凉了,今日可不能再冷着了。”
    她声音不大,却从假山下,顺着风飘到了刚转此路上来的五爷耳中。
    詹司柏微顿。
    他一时没动静,假山下的人也没听到他的脚步。
    妾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她却道无妨。
    “我身子没那么弱,你却也不比我强多少。你我都不是神仙,一样的肉体凡胎,没得让你淋着的道理……再等等吧。”
    她的声音不大,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甚至有些辨不清晰。
    詹司柏却听住了,着实在雨中顿了一顿。
    他慢慢走过去,看清了她在假山下躲雨的样子。
    怪石嶙峋的假山,在雨夜灯影下更显曲折古怪。
    可她就那么静默站着,笔直的清影投在怪状的太湖石上,反而将那些古怪压下了几分,透出些清正来。
    詹司柏又向前走了两步,她听到声音回了头。
    他晓得她瞧不见他,但他也晓得她能听出他的脚步。
    果然她在一愣之后行了礼。
    “五爷。”
    姜蒲这才发现了他,也跟着行礼。
    詹司柏走上前去,瞧见了主仆两人淋湿的衣裳。
    他低声同他的妾道,“今夜的雨不知下到何时,先回吧。”
    有他这话,俞姝便是想等,也不得等了。
    但他在这里,只会让她觉得呼吸不畅,还不如淋雨离开,离他远些。
    她说“是”,转身叫了姜蒲,“走吧。”
    说完又同他行礼,“婢妾告退。”
    她这一番动作做得顺畅,既没有把方才同姜蒲说得话,露出半点意思给他,也没有要等他再说旁的话的念头。
    仿佛他是个下命令的人,而她只是个听令的人。
    他说了,她就照做,不反驳也不解释,顺从的不像话。
    詹司柏莫名就想到了那天,他训斥她穿了正室的颜色,她也只是把她知道的回了他。
    更多的解释,便一句也没有了,就那么穿着单薄的上襦离开了深水轩。
    她没有找他解释,也没有让夫人做主。
    詹司柏嘴角压了压。
    对她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盲女来说,只身来到这个充满了陌生感的定国公府,又该听谁的或者相信谁呢?
    丫鬟已经撑起了伞。
    雨水从顺着假山上的曲折落下来,叮叮咚咚地落在了主仆二人的小伞上。
    如果他不说什么,她就这么离开了。
    他跟她开了口。
    “到我伞下来吧。”
    ……
    五爷的伞很大,比起丫鬟手里颤颤巍巍的小伞,五爷的那把大伞可以将两个人全然遮住。
    伞遮住了雨,也无形中在雨幕里辟出了一片天地。
    一个独属于五爷和他的妾的天地。
    男人身上寒山月的冷香淡淡的,与俞姝身上散发的雨夜凉气交混融合。
    但两人温热的呼吸又在凄冷的雨夜里,多了些温和。
    俞姝对这温和非常不适应,她暗暗皱眉,实在不知道那五爷今日是怎么了。
    难道冥冥里察觉伤了她哥哥,到她这里找寻宽慰吗?
    俞姝低着头,不让情绪泄露出来。
    但她脚步慢了三分,与走在前的五爷拉开距离。
    五爷似有察觉地看了自己的妾一眼,见她整个人低头走着,身上泛着寒气,散落的几缕细发,在风里肆意飞舞。
    她看起来,并不想与他接近。
    男人的嘴角莫名扯成了一条直线。
    这条路不长,但在假山围绕而成的景观下,却曲折不够平整。
    詹司柏瞧着,他的妾对这条路显然比他熟悉,走到了这段,便提起了裙摆,抬高了脚步。
    他想到她身上的几处擦伤,默默叹气。
    但前面的路面上,却有几段刚被风雨刮落的树枝。
    詹司柏立刻叫了文泽,“把路清了。”
    俞姝在他的吩咐里脚步微顿。
    詹司柏引了她往路边站一站,等文泽清了路再走。
    文泽很快把路面清的一干二净,俞姝瞧不见什么,只听见身边的男人淡淡“嗯”了一声,才挑了伞继续向前走。
    她便安静地听着他的脚步,跟在他身侧。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突然踩到了一篇树叶,在湿滑的石板上猛然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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