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罗梨白说过,现在的雪水都很脏,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毕竟,如果不是梅上雪,那酿出来的酒,味道肯定就大不相同了。
    水与水之间,那也是有区别的,不然也不会有什么酒该用什么水来酿,什么茶还用什么水来冲泡,这也是因为不同的水,能导致酿好的酒、泡好的茶,味道发生区别。
    而雪水,自来就是酿酒和泡茶的人最爱的。
    *
    雪夜是安静的,大雪下下来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这也是s市的第一场雪。
    早上起来的时候,地面全白了,树上也都是积雪,有鸟儿落在枝头,树上雪花哗啦啦落下来,砸在地上,惊得小鸟立刻振翅飞走,停留在窗户那里。
    罗浮春推开窗户,外边冷风吹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哆嗦。
    “叽叽喳喳——”
    有一只鸟落在她的窗台上,圆头圆脑,肥嘟嘟的,也不怕人,罗浮春伸手去摸它,它也不跑。
    “你是哪里飞来的啊?”罗浮春好奇,伸手把小鸟抓在手里,发现它的脚腕上系着一条白布,布上写着“嘟嘟”两个字。
    罗浮春试探的叫了一声:“嘟嘟?”
    小鸟立刻仰头叫了一声。
    “嘟嘟是你的名字啊?”罗浮春笑开了,捧着鸟去了厨房,打算给它弄点吃的。
    赵阿姨正在厨房做汤圆,她自己拿了小石磨磨的糯米粉,往里加了核桃芝麻馅,煮好之后,外皮光滑白腻,筷子一戳,里边的陷就能流出来了。
    见罗浮春捧着鸟进来,她的目光有些惊异,看了看那只小鸟,问:“你这鸟是要烤还是要炖啊?我看,太小只了,烤了怕是没多少肉,要不还是炖汤吧……鸟汤其实还挺鲜的。”
    “哈?”罗浮春懵了。
    小鸟像是听懂了赵阿姨的话,猛的从罗浮春手里飞起来,跳到了柜子顶上,对着底下两个人类叽叽喳喳的叫,听起来就像是在骂人。
    罗浮春哭笑不得的跟赵阿姨解释:“不是的,赵阿姨,这不是拿来吃的,是我早上起来在窗户那里捡到的……我看它不怕人,腿上还挂了牌子的布条,应该是家养的,我来厨房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米拿来喂给它。”
    “是这样啊……”赵阿姨说,语气怎么听都有些遗憾。
    “小米有,家里买了几斤小米来煮粥的,我给你拿点。”
    赵阿姨去翻柜子,拿小米了,又和罗浮春说着话,说:“其实这种小鸟做菜还挺好吃的,在我小时候啊,食物不多,每到冬天下雪的时候,我就会和我的朋友们去抓鸟来烤来吃。虽然没几两肉,但是特别香,如果有调料就更好了,放点椒盐辣椒粉,特别好吃……”
    她说得罗浮春都觉得有些馋了,其实她小时候也抓过小鸟来烤来吃,像那种小麻雀,肉不多,但是烹饪得当,味道也超级香的。
    这么想着,她对上柜子顶上那只叫嘟嘟的鸟的一双眼睛,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点负罪感。
    赵阿姨终于找到了小米,拿了小碗舀了一碗给罗浮春:“喏,拿去喂鸟吧。”
    那语气,就跟在说,拿着米去喂鸟玩吧,跟逗孩子似的。
    罗浮春有些囧,道了谢:“谢谢你!赵姨。”
    她拿着小米,对着柜子顶上的小鸟招了招手,道:“嘟嘟,你下来啊,要吃小米吗?”
    她拿着碗率先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听见身后有翅膀扑腾的声音,肩膀一重,一只小鸟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罗浮春坐在椅子上,将小米洒在桌子上,就见小鸟飞在桌子上,低头啄着桌上的小米,毛茸茸的一只,动起来就跟一个球一样。
    “怎么这么肥……”
    罗浮春有些好奇了,这得是什么样的主人,才能把一只鸟养得这么肥,人看着都不忍心用力捧着它了,总觉得会把这小东西给捏坏了。
    陆陆续续的,家里其他人也起了,昨晚雪下得大,但是罗梨白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坚持回去了,早饭打了电话过来,说是积雪太深,今天就不过来吃早饭了,因此汤圆赵阿姨就做了他们一家人的份。
    罗母先出来,看见桌上的小鸟,伸手想去摸一摸:“这是哪里来的鸟?”
    刚才还安静啄食的小鸟瞬间飞了起来,盘旋在他们头顶,不愿意落下来。
    “这还不让摸的了。”罗母失笑。
    罗浮春伸出手,道:“今天早上开窗户看见的,我把它也不怕人,站在我窗户那里,大概是饿了,就把它抓过来了。”
    小鸟歪着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慢悠悠的落下来,踩在了她的手里,歪着头梳理着身上的毛。
    罗浮春微微瞪大眼睛。
    罗母稀奇说:“这小鸟还挺有个性,我就不让碰,你伸手它倒是乖乖的落下来了。难道这鸟还知道美丑,喜欢比较漂亮的年轻小姑娘?还挺可爱的。”
    小小的一只鸟基本没什么重量,罗浮春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蓬松蓬松的,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真可爱。
    罗父起来的时候也问了一嘴,他同样也想摸一摸这只鸟,没想到这鸟脾气真大,不仅不许他摸,还想啄他,凶得很。
    他笑说:“这鸟还真会看菜下碟,看来是只喜欢漂亮姑娘啊,有眼光。”
    一家人围在桌前吃汤圆,那小鸟就站在桌子上吃着小米,十分悠闲。
    突然,小鸟抬起头来,直接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落在了进来的那人的肩膀上。
    “嘟嘟?你怎么会在这里?”江爷爷语气惊讶。
    他伸手把嘟嘟从他肩膀上拿下来,左右看了看,“你是和津度一起来的吗?”
    罗浮春惊讶问:“江爷爷,您认识这只小鸟啊?”
    江爷爷走过来,赵阿姨起身去给他下汤圆。
    原以为老爷子会多睡一会儿了,所以他那份汤圆还没下锅了,不过这煮好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倒是不耽搁什么。
    江爷爷摸了摸嘟嘟的脑袋,笑了下,说:“认识,当然认识,这是我孙子江津度养的鸟儿……”
    罗浮春惊讶。
    江爷爷说:“它是津度捡来的,有一天津度在外边散步,嘟嘟就突然落在他面前的地上,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跟碰瓷似的,津度就把它捡回去养了……这小东西鬼机灵鬼机灵的,可不让是不熟悉的人摸。”
    罗浮春恍然,“原来是江先生养的小鸟啊。”
    不过……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爷爷嘿了一声,道:“这家伙一天到晚就不怎么着家,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隔三差五的就会消失,过几天才会回来……这次大概又是偷偷跑出来了,没想到竟然跑到你家这里了,也不怕在路上被什么阿猫阿狗给抓到了。”
    这还真是一只很有个性的小鸟啊。
    江爷爷看嘟嘟跳到罗浮春手边,更觉得惊讶,说:“也是稀奇了,这鸟虽然不怕人,却也不是谁都能摸的,平常除了熟悉的人,我这还是一次看见它这么亲近一个不认识的人……”
    罗浮春伸手戳了戳嘟嘟肥嘟嘟的肚子,笑道:“大概是它知道我不会伤害它吧,有时候,小动物的敏锐程度可比人类高多了。”
    现在,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能说清楚了。
    江爷爷若有所思。
    赵阿姨端着汤圆出来,将碗放在江爷爷面前:“江先生,您的汤圆……这东西是糯食,您少吃一点,锅里还有炒饭,要是没吃饱,可以吃点炒饭。”
    汤圆是用酒糟煮的,是罗浮春做的。
    挑了质量最好,米香很浓的糯米来发酵的,加了最适合米酒发酵的酒曲,装在坛子里,拿了棉被裹着,放在保温的电热毯里。
    这也没办法,现在不比以前,以前有灶,烧的柴火,灶头那里长时间都是热的,米酒发酵就将坛子放在灶头那里,那里常年保持的温度就能将米酒发酵好。
    而现在,家里少有还用土灶的,都是煤气灶、电磁炉之类的,只能选择用电热毯来保温发酵了。
    发酵好的米酒,甜香浓郁,一口喝下去,满满的甜酒香,用来煮汤圆,特别好吃。一口热乎乎的甜酒汤先喝下肚,真的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暖和了。
    吃过早饭,罗浮春去院子里看自己养的那两株兰草。
    那两株兰草终究是救活了,罗浮春谨记江津度所写的养花小贴士,浇水得度,现在这花移栽到墙角那里的小花圃,仍然顽强的活了下来。
    按照罗梨白的说法,这两株兰花,是真的很努力的在罗浮春手下活了下来啊。
    这时候雪是停了的,天也不算太冷,外边雪茫茫一片,山上底下,水边,都能看见雪白雪白的雪扑在地上,洁白无垢,似乎将一切都覆盖在了这茫茫大雪之下。
    罗浮春跟罗父说了一声,想去山上一趟。
    “现在山上都是雪,你去山上做什么?”罗父问她。
    罗浮春去厨房拿了个大坛子,打算等下拿来装雪用,闻言就说:“我想去收集一点雪水,试试看能不能拿来酿酒。”
    “雪水?”
    “嗯,我想着山上的雪应该会干净一些吧……”
    她也有些不确定,毕竟学过物理自然的她已经知道了下雨下雪的原理,按理来说,不管是山上还是山下的雪,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天上云层中的水分子掉下来的。
    要是脏,都是一样的脏。
    罗浮春叹了口气,嘟囔道:“环境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罗父有些迟疑:“雪水酿酒……”
    江爷爷却已经兴冲冲的说:“我听说古代的那些名人雅士,就喜欢用雪水酿酒泡茶,说雪水清甘绝佳,泡茶酿酒都是大雅……”
    不过现代谁还敢拿雪水酿酒啊?便是那什么山泉水,除非经过水质坚定,一般人还真不敢拿来喝,更别说酿酒了。
    罗浮春道:“我就是想试试,不行的话我再想其他办法。”
    其实古往今来,大家对雪水的评价都是褒贬不一,有的认为雪水最雅,有的却认为山间清泉才清澈甘甜,各有各的说法。
    罗浮春尝过雪水泡的茶,也尝过泉水泡的,只能说各有各的好处。
    不管什么东西,其实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我其实是想要梅上雪的。”罗浮春说。
    梅花落在雪花花瓣中,要最中心的那点积雪,最白最香,连带着花朵一起采摘下来,让雪水融化,融化的雪水,带着梅花的冷香,该合得饮冬酒的味道。
    这是罗浮春从那两杯饮冬酒中尝出来的,或者该说是,猜测出来的。
    她能尝出酒中的酿造材料,可是知道是什么材料来酿的,但是是怎么酿制的,顺序工艺又是什么,那却是无从得知了,她必须得一一尝试。
    首先先做的,就是确定这雪水酿酒,到底能不能用。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太舒服,感觉特别疲倦,手也痛,其实前段时间就一直很痛,肩膀和手指,我要去躺着了!
    第63章
    山上也是白茫茫一片, 树梢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风一刮过,时不时就有积雪簌簌从上边砸落下来。
    罗浮春穿着羽绒服,戴着毛线手套, 头上还戴着罗母给她织的毛线帽子, 脖子上同样系着罗母给她织的围巾, 整个人裹得像是一个球一样, 保管一点风都灌不进她的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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