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他发现这玩意儿其实也不能治什么病,就是个玩意儿,顶多有点安神的作用。
    不过那也行,带着点好兆头的东西,都可以。
    烟火晚会结束后,傅辞洲送祝余回去。
    没到十点,晚自习差半小时下课。
    两人本来准备坐公交的,但是人多的很,时间又早,干脆顺着马路往前走。
    祝余的手插在兜里,偷偷摸了一路的小鲨鱼。
    他甚至稍微明白了一些盘核桃的快乐,如果傅辞洲再给他雕一个,他指不定两条鱼一起盘手上。
    叔叔今天还没回来?傅辞洲站在院门口往里看了看。
    没,祝余把门打开,进来坐坐?
    傅辞洲一揉鼻子,像是还有点不好意思:这大晚上的
    那就算了?祝余有意逗他。
    我就这么跟你客气一下,傅辞洲推推祝余走进去,你怎么不懂事啊!
    祝余撞开傅辞洲,转身关门:瞎客气什么
    祝钦今天没回来,家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祝余也不管傅辞洲,自己闷头跑回房间,坐在桌边打开台灯,把鲨鱼木雕仔仔细细看上一遍。
    鱼鳍的纹路,鱼身的弧度,牙齿的错落,还有尾巴的灵动。
    他甚至还忘了自己手腕上挂着一个小金鱼,想起来后有踩着棉拖啪嗒啪嗒跑去卫生间给金鱼找个家。
    你看你急的,傅辞洲脱了鞋,光脚进屋,怎么不开灯,省电啊?
    能看见就不怎么开。祝余找来一个两升的饮料瓶,用剪子横着剪开一道口子,接满水把小鱼放了进去。
    傅辞洲还是把灯打开了:剪到手了怎么办?
    剪不到的。祝余端着饮料瓶,又小跑回了自己房间。
    傅辞洲关了灯,看祝余忙活的样子就想笑:你慢点。
    祝余把饮料瓶放在书柜上,觉得不合适,又拿下来放在书桌上。
    傅辞洲正坐在桌前,手里玩着那条竹编小鱼。
    还留着呢?
    祝余看他一眼,把金鱼端去了玻璃柜上。
    傅辞洲的目光在祝余床上过了一遍,满意道:娃娃也都在。
    祝余找来基本练习册,堆在塑料瓶的底部防止它侧翻打滑。
    我送你的糖画吃完没?傅辞洲站起身,捞过床上的水母玩偶,扯了扯它长长的触手。
    祝余不搭理他,坐在椅子上继续看他的小鲨鱼木雕。
    傅辞洲自言自语了半天没有回应,把娃娃往床头一扔,一只手按在桌上,另一只手按在了祝余坐着的椅背上。
    祝小鱼,你聋了?
    祝余仰起下巴,看了看傅辞洲。
    他没说话,就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把头低了回去。
    干嘛啊?傅辞洲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卖萌呢?
    祝余听话地坐着给他揉,把那只小鲨鱼装进盒子里,郑重其事地放在了和糖画一起的抽屉中。
    祝小鱼,傅辞洲捏他耳朵,干嘛不说话啊!
    祝余把抽屉合上,两只手扒着桌边,垮着坚持看傅辞洲:说什么?
    傅辞洲乐了:你还有没话说的时候?
    有,祝余抿了抿唇,现在。
    他不想和傅辞洲说话,他想直接把傅辞洲给办了。
    祝余心里突然有一种可以挑明了的想法。
    他觉得傅辞洲做到这里,可以和自己告白了。
    只要对方说了,他就直接同意,想都不带想的那种。
    可是,可是傅辞洲为什么不说呢?
    要不然自己主动?
    可是万一是傅辞洲压根不想有进展呢?
    保持原状是最好的。
    祝余在心里默念三遍。
    他们不过才十七岁,未来一切都有可能。
    现在着急确定实在是太早了,傅辞洲不是傻的,他应该知道要留有退路。
    那就这样?
    祝余心里生出了一些失落来。
    他的脑袋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一个小人说想说了就说啊!你喜欢他你就上,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可另一个又说傅辞洲不会说吗?他那么一个急性子的人,如果想做什么早就去做了,不迈出最后一步肯定有原因,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不如傅辞洲吗?
    祝余想了很多,在权衡利弊以后,听从了后者。
    也就几年的时间,最快也就一年的时间,等他们高考结束,成年了也不迟。
    想什么呢?傅辞洲用手指撩了一下祝余的刘海。
    祝余偏头避开傅辞洲的触碰:没什么
    傅辞洲不明白为什么祝余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虽然他没说什么话,也没做什么事,但是眼神在那一会功夫就变了,感觉不对,太不对了。
    你穿鞋。祝余注意到傅辞洲还光着脚,就把自己的棉拖脱给他。
    傅辞洲还没来得及拒绝,祝余就走出卧室去玄关拿祝钦的鞋穿。
    我洗个澡,祝余打开衣柜拿了换洗衣服,闷头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把房间空调给打开了,你等会
    傅辞洲点点头,开始反思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
    但是想了一圈,也没觉得自己哪里错。
    而祝余到了浴室还在想自己为什么大冬天要来洗澡。
    想来想去大概是自己不想和傅辞洲呆在一个房间里。
    打开浴霸放热水,几下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头到尾冲了个澡。
    祝余甚至有些怀疑人生,自己竟然还没有傅辞洲这个炸/药包能沉住气。
    难不成他是恋爱脑?
    不是吧?这也太让人蛋疼了。
    祝余在浴室闷了快有半小时,出来的时候格外希望傅辞洲能默默地自己离开别让他看见。
    然而傅辞洲不仅不离开,反而靠祝余床头睡着了。
    祝余: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房间里虽然开了空调,但是冬天不盖被子睡觉依然容易感冒,祝余本想把傅辞洲叫醒,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上面搭着毛巾。
    祝余随便擦擦头发,把毛巾又送回了浴室。
    像是出去冷静了一下,本来吸了两口冷空气都平静下来的内心,在进门看到傅辞洲的那一刻又重新躁动起来。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都这么在意傅辞洲了吗?在意到看一眼都受不了,一定要心跳加快咽唾沫吗?!
    扛不住。
    祝余搓了把脸,推推傅辞洲的肩膀:醒醒。
    哪知道傅辞洲不仅没醒,反而身子一歪倒床上了。
    什么叫做睡着雷打不动,祝余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傅辞洲,醒醒,祝余屈起一条腿,膝盖压住床铺,直接上手捞人,你猪吗睡这么死?
    傅辞洲皱着眉头,打开祝余的手,侧身面对着床头横躺。
    还真就不起来了?!
    祝余差点没笑出来,干脆两只手一起扒拉他的手臂:起来了!
    他的话说一半,傅辞洲突然转身,大腿搭在床边一撞,几乎是抄了祝余一个底。
    祝余上半身本来是悬在傅辞洲身上,可是这么一来,就直接趴了上去。
    卧槽他一头拱在傅辞洲的脸边,要不是两人脑袋错开,这会儿指不定要撞个眼冒金星。
    飞速反应过来,祝余按着床铺勉强撑起上半身,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腰被傅辞洲从背后扣住了。
    屋里就开了个台灯,被两人的身体遮了个大概。
    傅辞洲的眸子半阖着,像是还没睡醒。
    两人离得很近,祝余大着胆子,又让这段距离更近了一些。
    鼻尖几乎可以蹭到一起,祝余能看到傅辞洲缓慢睁大的眼睛,还有漆黑的瞳孔里的自己。
    呼吸声和心跳交缠在一起,祝余抓着床单的手指蜷缩,在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睛。
    可是意外的是,傅辞洲却突然把他推开,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像是吓得不轻。
    卧槽!他大叫一声,整个人惊魂未定,你突然凑过来干嘛?!
    祝余张了张嘴,把他的排斥全部看在眼里:我
    卧槽卧槽卧槽傅辞洲转身把自己的脸往被子里一埋,不想让祝余看到自己发烫的脑袋。
    怎么回事?!他一睁眼就看到这么大一个祝余!
    卧槽?!还好他忍住了,不然就真亲上去了!
    要命,这他妈还是祝余的被子!
    傅辞洲跟个傻狍子似的,又把头从被子里拔/出来。
    他还不知道祝余的性向,还不知道祝余的想法,他什么都没搞清楚,不能就这么莽撞!
    可是他呼吸粗重,他心跳加剧,祝余只要不是个傻子,肯定能看出来自己的心思!!!
    因为我是男生吗?祝余突然这么问他。
    傅辞洲吓了个半死,转身朝祝余看过去:啊?
    他被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有点懵。
    因为我是男生一句话被祝余切割成了好几个词,像是非常艰难才说得出口,所以你
    傅辞洲等了半天没等到个下文,但是他觉得祝余说的好像也没错。
    嗯他点了点头,因为你是男生。
    第77章 勇敢 如果没人勇敢地爱他,那他自己就
    祝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他甚至不知道傅辞洲是怎么离开的。
    当对方给出了肯定答复的那一刻起,祝余的脑子里就像是炸了一颗原子弹,彻底的瘫痪了。
    被子很厚,空调开得也高。
    祝余在被子里窝成一团,闷出一身的汗。
    他想不通,也想不到。
    傅辞洲会因为性别而止步不前。
    祝余尝试着去理解,自己给自己解释。
    这样是正常的,也是正确的。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
    可是!可是
    祝余抓住自己左胸处的衣料,依旧觉得那里堵得慌。
    可是分明他都可以不管不顾,只要傅辞洲一个首肯,他什么都愿意。
    为什么傅辞洲不行呢?!
    心跳逐渐加快,似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祝余掀开被子,出去给自己灌下一大杯水,蹲在桌边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早知道就不问了
    非要急那一会儿
    祝余的手指按在冰凉的地板上,悔意就像夜里的寒,丝丝缕缕从心底蔓延开来。
    要是保持现状就好了
    隔天,祝余照常去学校。
    傅辞洲来的比他早,见他进教室后整个人似乎都紧张了起来。
    我余,王应拍了拍他桌上的三张理科试卷一张英语报纸,幸灾乐祸道,今天要交。
    报纸和试卷都被人折好放平,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傅辞洲干的。
    祝余没说话,从桌洞里掏出课本,随便往里面就是一夹。
    我余,你们昨天跑哪去了?王应一点没看出来后面的两人不对劲,依旧兴致勃勃地问道,请过假了吗?还是老陈选择性眼瞎?
    请过假了。祝余淡淡道。
    傅辞洲偏过脸看了祝余一眼,心说怪不得昨晚老陈异常平静,连个电话都没打。
    羡慕啊,王应撇撇嘴,我也想请假
    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早自习的上课铃响,祝余却懒得看书。
    他习惯性摸去桌洞,手指在触碰到小鲨鱼的一瞬间立刻收了回来。
    烦躁。
    祝余双臂交叠,侧脸面对窗口,枕着睡觉。
    傅辞洲指间转着水笔,桌上摊着课本,但是视线却一直瞥向祝余。
    睡觉都没枕小鲨鱼,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吗?
    那这样的话是拒绝吗?
    因为祝余是男生,所以不敢直接说出来。
    也就是因为不能直接说出来,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祝余从一开始没打算同意的话,干嘛要问啊?
    他们两人这样不说话,很明显没一个好受的。
    即便这样都要说出来拒绝吗?
    早知道就不承认了。
    傅辞洲叹了口气,祝余听在耳朵里。
    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闭上眼睛。
    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就像老陈说的那样,把其他事情都放一放吧。
    傅辞洲不是不喜欢自己,也就是少了份在一起的勇气,等到以后,或许也就有了。
    祝余又在劝自己。
    但是还是没劝动。
    祝余觉得傅辞洲应该理性思考,但是他又不想做对方理性思考后的备选。
    这种交换根本不对等。
    换句话来说,他太喜欢傅辞洲了。
    少年的感情澄澈炽热,掏心掏肺拿给别人的是全部,就不想收回来的缺斤少两参有杂质。
    更何况,祝余一直觉得傅辞洲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却被现实疯狂打脸,让他心理落差有些巨大。
    为什么是这样?
    就因为他是男生?
    胳膊突然被人戳了一下,祝余不想搭理,把身体往窗边挪了挪。
    但是那人锲而不舍,跟过去又戳了一下。
    祝余红着眼睛,转头皱眉。
    傅辞洲像个小狗似的趴在桌上,手指按着一张草稿纸,往祝余那边推了推。
    纸上搁了一个大白兔奶糖,奶糖下面还压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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