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白宁以薛慈的一位同门师弟做引,让他帮忙,以他的名义约到了薛慈。
    地点定在京市市中心,但占地极大,以至中心区域极为僻静、保密性极强的一间茶楼当中。
    薛慈显然有准时抵达的好习惯。
    他们约定时间在晌午,金乌高悬。茶楼中央却十分僻静幽凉,风一吹都带来了满面凉意。屋内没开制冷已经温度十分适宜,听到侍者引路,和竹门被推开的声音,白宁在满室茶香当中,微微转过了身。
    黑发的薛小少爷走了进来,看见他显然露出了略微诧异的神色。而他身旁正跟着一人,微微侧头和薛慈说话,姿态温和而亲密。
    白宁:
    白宁瞳孔地震,一屁股坐到了位置正中间。
    而谢问寒也被声音吸引着看向他,微挑了挑眉。
    虽然他和这位堂弟并不太熟,但也迅速将这张脸和那位见过一两次的堂弟对上了号。
    还在想着现在谢问寒不一定认识自己,要不然先假装走错了的白宁刚满脸冷汗地站起来,准备解释,就听见谢问寒不冷不淡,没什么情绪地问:白宁?
    白宁:
    白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请薛慈喝茶,薛慈居然不讲武德的带了谢问寒!
    白宁只以为两人是朋友,才会在华大偶尔待在一起,却没想到两人亲密到私人时间、私人邀请都要在一起的程度。
    薛慈颇无辜地看向他,略有疑虑:?
    他的喉结微一滚动,白宁咬牙,颤声道:堂、堂哥好。薛、薛小少爷,您好。
    薛慈听到他是谢问寒的堂弟,看他的目光倒一时温和下来些:嗯,你好。
    只是这位看着脾气还行,只是面貌气质上冷冷淡淡的薛小少爷一坐下,就开始发出了致命提问:我以为邀请我的人,是我的师弟。
    第95章 铁工具人自救
    如果现在只有薛慈一个人在,白宁会大大方方表明:就是我请您。怕薛小少爷不给面子,所以借了一下您师弟的名号。
    但是现在谢问寒在这,那可是位活脱脱的阎王,就算再借白宁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口出狂言。这时候低眉顺眼地解释,还略有些结巴:本来您师弟是要来的,临时来不、来不了了。然后正好我特别想约您见一面,就蹭了一下您师弟的光,借这个机会来了。
    白宁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毕竟薛小少爷不好请。
    薛慈略微笑了一下,那点笑意很快收了起来,但那瞬间还是显出一种灼眼的漂亮意味,晃得人眼前晕了下:如果是谢问寒堂弟的话,我会来的。薛慈自己对亲情的理解,还是比较偏重要那种。他也不太清楚白家那些弯弯绕绕,阴谋算计,对谢问寒的亲戚都还比较善良友好可以说白宁要是愿意搬出堂弟这个名号,可比同门师弟约到薛慈的可能大多了。
    白宁勉强地,很乖巧地笑了一下。
    薛慈比他想象中还要脾气好,但他不仅要瞒过薛慈,更要骗过他旁边这位煞神啊!短暂的一秒间,白宁抬头看了谢问寒,见他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眼睛很闲散地搭垂下来,像是没在听他们说话,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白宁又使劲浑身解数,请两位入座喝茶,只是殷勤的话还没一吐为快,便见谢问寒突兀开口道:堂弟,你要约见薛慈这一面,有什么正事吗?
    那两个字的称呼从谢问寒口中说出,白宁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他不管是梦里梦外,都没听过谢问寒正经叫他一句堂弟。这一声喊的白宁不止打激灵,牙齿还打颤,遍体生寒,话都快缩在牙齿里含糊不清的。
    白宁肯定不能说,堂哥好,我是来试探一下您朋友,打听一下您是怎么改邪归正的。那不得被谢问寒弄死。
    只在一瞬间,激烈的求生欲还是爆发出来,让白宁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通顺流畅,听不出一点异样:是这样,薛小少爷,薛哥,我真的特别想请您帮个忙。
    白宁一边说,一边起身特别自然地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薛慈的眼前。
    不是作为白家少爷的名片介绍,而是正经公司的名片,他担任那家公司的CEO,很不动声色道:我是莺语娱乐的股东,我们公司今年最大的企划,就是希望能从星娱和几家老牌演艺公司那里分走部分市场,现在亟待一个能带领我们打破僵局的灵魂人物指引。我看您之前的一些作品,不止是声音形象,各方面都能成为莺语娱乐的一剂强心剂,所以
    白宁先前是调查过薛慈的,知道他这个人厉害的地方还蛮多,那两首红透的翻唱他都来回听了数遍,想挖薛慈的娱乐公司估计眼睛都要熬红了,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人家那真是纯玩,副业都算不上,会放着芯片研究去演艺圈吗?
    真犯不上。
    而白宁知道这个要求一提出来,就显得他很没有逼数。但是他名下规模大的公司不多,芯片行业的公司有,但不可能和国芯院抢人,干脆拿这个娱乐公司出来说事,哪怕薛慈为难拒绝,显得他很无理取闹异想天开,但好歹能瞒一时对不对?
    白宁那瞬间的目光太诚恳了,谢问寒可能也被他很没有逼数的请求冲击到了,一时没说话。
    而白宁瞬间再摆摆忠心:堂哥,你知道我的。白家那些家业我都没什么想法,所以就比较看重手下的事业薛哥!看到您那瞬间!我感觉我的事业顿时亮起了光了!
    无脑薛吹的谢问寒在那一瞬间甚至欣然接受了这个理由。
    薛慈那么优秀,你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谢问寒很冷淡地点了一下头,略表赞同。
    大概只过了两三秒的时间,薛慈伸出手,接住了白宁那张名片。
    白宁的目光在刹那间,下意识落在薛慈的手上。
    那双手实在生的很漂亮,修长白净,骨肉匀称,每一处都皙白如同玉骨雕琢而成,薛慈收回手的时候,微微翻转了一下手腕,就能看见他近乎雪一般的肤色上隐约浮现的青色筋脉。以至那瞬间白宁的视线从薛慈拿住名片的指尖上,一直被他勾着目光又延伸了一段距离。
    真好看啊。白宁那一瞬间,心里估计是有点迷茫的想:薛慈真的做那些精密器械的实验吗?他看上去完全不是那样一双带茧的手啊?
    这一段短暂的走神可能是白宁最危险的时候,在他感觉到某道冷厉的、像是刀锋滚来的目光前,白宁一下收回了目光,特别规矩地将视线合敛在一个局限的空间当中。然后白宁听到薛小少爷的声音说:给我一点时间。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薛慈。
    薛慈唇边又带着很淡的笑意,但看起来特别让人舒服。可以说他想让自己变得讨人喜欢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薛慈难以相处。薛慈很认真地对他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会再考虑一下的。
    这句话真的说的非常客气了,听起来就像某种常用的托辞一样。但由薛慈说来就透出一种相当认真谨慎的意味,让白宁一下子心里茫然地想:薛慈好认真在听我说话。
    他提出的要求毕竟听起来很荒谬。
    哪怕薛慈在听完他的话后,脸色难看的挂不住;或者是直接冷言吝色的拒绝,白宁看在谢问寒在旁边,再加上有薛家背景压着。也不会有半点脾气,反而会很殷勤热切地道歉,讨好地说他一时昏了头脑,爱才心切,薛小少爷不要计较。
    但薛慈这种态度反而一下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白宁微微拧了一下手,才坐了下去说:谢谢您。
    薛慈好好将那张名片收起来了。
    既然来了茶楼,薛慈和谢问寒当然还是点了茶喝,品完茗日头最烧的时候就要过去了,薛慈也理所应当地告辞。
    白宁看到谢问寒这个煞神在这里,其实是很害怕的,早就焦虑的恨不得拔腿就跑了但他一想到薛慈也要跟着走了,居然还生出了一丝奇怪的不舍意味来。忍不住说道:那个,薛小少爷,我们加个微信吧您看方便吗?您想好了能通知我的。
    薛慈应了一声,白宁正处于一种有些快乐的雀跃中,就听站在一旁的谢问寒也突然开口,含带笑意,但是那语气却一点没有轻松意味:想起来了,我们堂兄弟也没加微信来着。
    白宁脸色空白了一下:
    仿佛要去上坟般的白宁虚弱的说:那堂哥我们也加一下吧。
    谢问寒居然还挺主动扫了白宁,然后他的手微微一推白宁的手机,力道刚好让白宁像是顺势收回了手机一样。谢问寒仿佛不经意地说:等会你通过一下
    他又侧过去和薛慈说道:到时候我帮你通知就行了。
    薛慈从善如流地道:好。
    白宁:??我还没加上?
    但顶着堂哥的目光,白宁又不敢再腹诽了。眼睁睁看着薛慈离开,白宁看了一眼自己的私人微信,又不是很敢拒绝,只能颤抖地点了通过。
    又纠结了一段时间,白宁想,谢问寒不说话是可以的,但自己态度不能差,得给谢问寒问好,于是挑选了一张大哥好的表情包发过去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白宁:??
    谢问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短暂迅速操作了一下,仿若无事地抬起头道:你可以直接拒绝他的。
    薛慈微微侧头看向谢问寒,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用相当自然的语气答道:可是他是你的堂弟呀。
    因为是谢问寒,所以才不一样。他身边的一切都可以成为被薛慈容纳进自己范围的,与众不同的特例。
    这种隐晦的暗示谢问寒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而且这的确在我的考虑计划之内薛慈没说完,就收到了来自薛家的电话。
    他接通,时不时回应:嗯。
    唔。
    好的。
    不行。
    一直到那个不行结束,薛慈很久都没在说话,直到电话快结束前才含糊回应了一句:这周吧。
    结束了电话后,薛慈微叹了口气。那瞬间谢问寒敏感的似乎连耳朵都要竖起来,相当警觉严厉地看向了他,好像薛慈下一瞬间就会在他的眼皮底下遭到某种不测一样
    薛慈好笑地看向他,举起手拍了一下谢问寒的发顶:是我哥哥。
    他有点犹豫地说:也算是公司那方面的事吧,他想出去自主创业,而不是继续管理薛氏。所以现在主公司那边事务可能有点繁琐。
    何止是繁琐,地位几乎相当于副总的薛大少离开了,留下的工作量可能连薛正景这种老狐狸都忙的够呛。
    他希望我回去,接替他的地位。薛慈说道。
    第96章 老年人的内心受到震撼
    阿慈。
    薛浮手上的动作相当迅速而精准,那几柄小刀被他玩出花样一般,只闪过一点银光,便用锋利刀口剥出了淡红色的龙虾肉。相当难被处理的海虾被完整的剥离了出来,被略微清蒸烹饪过的虾肉这时候也已经透出了一点含着鲜味、挑动味蕾的香味。不管是从卖相上、还是味道上都极其出色的龙虾被薛浮拆出来后,放在盘中递给了弟弟,给你。
    甚至还相当体贴的沾好了要用的调味香料,洒上淡绿色的西芹碎。
    薛慈说完谢谢,目光微垂敛落下,相当乖的将虾肉送到嘴里,然后在薛浮长久的、像是水流一般温和流淌的目光注视下,也终于出手帮他剥了一只龙虾,送到哥哥的眼前。
    这个给哥哥。
    薛浮唇边笑意顿时又更灿烂了起来。
    薛正景适当的发出了一点严肃的咳嗽声,也终于吸引了薛慈的一点注意力。只是薛小少爷看过去的时候,最多是含带一点疑惑,并没有要动手帮他的父亲也剥一只虾的样子,让薛正景感觉到了异常的不满!
    薛父很委屈,薛父不说。只是用相当平淡的神色表达了他的不满。
    但薛慈实在没有什么心灵沟通的特意功能,在发现薛正景好像没感冒生病只是喉咙痒了一下后,又如常的收回了目光。
    薛正景:
    这只是相当平淡的一场家宴,唯一不平淡的地方可能就是他们聊天的内容相当严肃,属于放经济报上就像投入一个深水炸弹那样重大的消息,甚至涉及到相关股份份额的变动,严肃级别能让薛氏的股东高管们连夜开会的那种
    但很简单的总结一下,大概就是:
    薛正景:回来干活。
    薛浮:不行。
    薛正景:给你加钱。
    薛浮:加钱也不行。
    至于薛慈,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添头,回来蹭顿饭就行了,薛正景和薛浮商讨的事就一下没入他耳里,专心吃饭就对了,没事还能回一下男朋友的微信。
    薛浮这次离开公司态度太突然,也太果断了。最开始薛氏那些人猜薛浮可能是对薛总有所不满,所以用这种手段来施压。但看薛浮根本就是一点要回来的意思都没,甚至自己手上事业都已经步入正轨开始离不得人了,要是这只是威胁的话,那薛浮未免作戏作的太真,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还有一种猜测,那就是薛浮他离开这件事,根本就不是自愿的!
    是薛正景私下逼迫,而薛浮也不想自己和父亲闹得太难看,才被夺了权。
    这种猜测说的有理有据,要不是薛正景自己清楚自己做过什么,几乎都要相信这种说辞了。
    但薛浮的确没受他逼迫,也并不是公司内部的问题这一点薛正景特意找人调查过,的确就是薛浮想离开公司,甚至有点畏之如虎的意思。
    薛浮这个人性格和薛正景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但又有些地方很不同。
    他希望自己在薛慈心中,是一个永远完美、和睦的大哥,长兄。
    这决定了他不会把在梦中见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如果不是排挤抹杀薛慈功绩的那个人就是他,薛浮说不定还会做的更绝一点,比如说直接让那个人消失在薛慈的世界里。
    但正因为那个伤害薛慈的人是他,所以薛浮更偏执,更提防,他要确保自己不会有任何背叛的可能与机会,要将薛家好端端送到薛慈的手上,让薛氏在薛慈的手上长久的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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