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僵硬的冲他点点头。
    “不必谢。”李慎依旧是奇妙的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很是洒脱的摆摆手,“反正你也没有改过再来的机会了。”
    他冲着人偶咧开嘴,伸手在脖子前比了个抹喉的手势。
    “不管你是人还是人偶,把脑袋摘下来,也活不成了吧。”
    ………………
    王真坐在孤伶伶的短短围墙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正在发生的战斗。
    杨火星说过,真正的强者间的战斗,大都不怎么精彩好看。以命相搏不是街头卖艺,平凡当中才见精妙。如果一场战斗,你连看都看不懂,那就说明你距离他们的层次,还差得太远。
    王真觉得自己似乎是看懂了,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懂。
    哭笑人偶的速度很快,而且神出鬼没,在黑暗中时隐时现。李慎却一直站在原地,只是偶尔挥出左拳或者右拳,却总能招架住人偶从任何意想不到角度发出的攻击。
    王真借此判断,应该是李慎占据了毫无疑问的上风,但他也有些困惑,不清楚为何李慎迟迟不主动发起攻击。如果他的师父杨火星在这里,那肯定会告诉他,这是因为李慎还没有击中对方的把握,在这样的战斗中,一击不中,就会给敌人露出自身的破绽。
    只能依靠杀意来捕捉人偶的攻击,被对方像活靶子一样攻击,李慎却并不心急。倘若他现在穿着战甲,那大可靠战甲硬扛几下攻击豪爽的展开反击,但问题此刻他是肉体凡身,被对方的足刀剐一下,最起码得掉三两肉。
    他一点都不急,来报仇的又不是他,急着杀人泄恨的也不是他,凭心而论,他还觉得对方挺可怜的。
    对,就是可怜。
    他要是把这句话说出来,薛白狼估计得活活气死,被想要杀死的仇敌说可怜,简直不能更可悲。所幸李慎还没那么无聊,虽然他很清楚说点垃圾话也许能刺激的对方干错事……但是太可怜了,还是算了吧。
    悬浮在空中的蛋形轮椅突然动了,慢慢地降落到战场边缘,蛋壳悄然打开,露出里面少年稚嫩而严肃的面孔。他似乎是很不满意,眉峰高高蹙起,神情不悦的注视着场中那两人的战斗。
    李慎很有闲心的转了个身,面向少年的方向,抬起手冲其摆了摆。
    “哟,小路啊,你一个残废跑来凑什么热闹?乖,别闹了,回家睡觉去。”
    残废最忌讳别人叫他什么?答,叫残废。
    路小少年明显修炼的不到家,叫李慎一句垃圾话气的浑身颤抖,他涨红了脸,指着李慎,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冲隐藏在黑暗处的人偶道:“薛白狼,你是我制造出的最强兵器,你听着,忘记你作为人的身份,你是一件兵器,你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可以打烂了重造的零件,你要记住,你已经不再是人!”
    李慎的表情在他的话音中一点点变冷,两只漆黑的瞳孔在黑暗中愈发黑的深沉,他缓缓勾起唇角,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最强,兵器?”
    他低下头,居然就那么闭上了眼睛。
    “哟。”远处车内,黑帝斯蓦然坐直了身体,手一拍年轻人肩膀,让他仔细看着,“李慎要动真格了。”
    年轻人不太明白,什么叫李慎要动真格了,难道李慎之前都是在玩吗?开玩笑的吧。
    下一秒,他的视线凝固了。
    人偶的攻击如预期般到来,这一次是右上方,凌厉的足刃划开夜色,落向李慎颈后。然而这一次,他的攻击没有再被招架住。
    刀刃划破的是李慎的残影,残影这个说法,是指人的动作太快,留给观看者的错觉。而在两人速度相仿的情况下,会制造出这样错觉的原因只有一个。
    是李慎在人偶发起攻击前,便预先做出了行动。在那一瞬间,他向前踏了一步,而踏出的方向,就在人偶现身的正下方。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李慎双腿弓张,左手扯住向前飞踢的人偶,右手抵在他小腹,锋锐的五根爪刃并拢在一起,轻易无比的撕开了其腹部的金属皮肤,捅了个对穿。
    还没有完。
    以捅在对方小腹的右手为支点,他的左手五指一合,向外狠狠一撕,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就飞了出来,随后又是另一条。
    两条手臂落到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李慎扬起右手,将破破烂烂的人偶也丢到地上。
    “靠外力得来的力量,说什么最强,简直是笑话。”他这话不知是说给人偶,还是说给坐在场边的路小少年,言语中的嘲讽和不屑,是再明白不过。
    哭笑的面具侧倾着滑落,薛白狼瘫躺在地上,一双眼茫然的注视着漆黑的远空。属于人类的血液从他被撕断的肩膀上泉涌而出,在身下积成一汪小潭,而他恍若未觉,只是安静的合上眼,又睁开。
    五根冰冷的爪刃停在他喉头,李慎蹲在他面前,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听人说遗言的爱好,所以就这样吧,再见。”
    第24章 小消停
    “……等,等。”
    李慎虽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依言停住手。
    “我…抓的王真,不怪……小路。”
    李慎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有点无奈,说信你我就是傻瓜。
    薛白狼咳着血笑起来。
    “你一直……都挺傻的。”他笑道,“其实,我不恨你。”
    李慎将五根爪刃往他脖颈边一搁,淡淡道:“嗯,我信你,不过你还是得死。”
    薛白狼道:“我知道……我就是想死在……你手上。”
    李慎终于诧异了,惊诧问:“你有病啊?”
    薛白狼又开始笑。
    这些年,他真心笑过的次数,还没有今天一晚上的多。他因为没有力量而失去了一切,所以发了狂的想要得到力量……结果历尽艰难梦想成真,却发现失去的永远也回不来。
    他还是一无所有。
    真正需要力量的,是那个没有力量的他,然而人生并不能重来,过后再如何追悔也毫无意义。他得到了力量,却只是一具活着的残骸,茫无目的的被人指使着四处杀戮,渐渐的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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