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引着唐蓦秋进了闺房,互相问了些家长里短,唐蓦秋一向对这些琐事都莫衷一是,所以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应和着浅浅地笑了笑。坐下后,立马严肃起来,开始切入正题,沉沉地问道:“家中到底生了什么变故?”
    唐越闻言垂下了头,许久没有说话,唐蓦秋轻轻地抚了下唐越的肩膀,宽慰道:“越妹妹放心,蓦秋姐姐这次来,就是来探明情况的,绝不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的。”
    唐越这才抬起头,已然是泪眼朦胧,梨花带雨,莲叶凝露,忧郁,有时候也是一种美。只见她朱唇轻启,皓齿如霜,轻轻地说道:“其实,事情凶险,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我也不愿蓦秋姐姐你卷进来,但是妹妹我如今真的是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望蓦秋姐姐能帮我想想办法。”言罢,又轻轻地啜泣起来。
    唐蓦秋又轻轻的拍了拍唐越的肩膀,满含深情地问道:“越妹妹,你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咱们再一起想办法,你印冬哥哥现在也在江南,而且已经在姑苏开始探访,你就放心吧!”
    唐越轻轻地抬起头,忧郁中带着点点惊喜地说道:“印冬哥哥也在呀,那可太好了。事情是这样的,大约一年之前,家父听闻有人要屠戮姑苏吴家,意图接管吴家在江南的一切事宜,成为江南新的武林领袖,家父因与吴家有旧,于是便开始四处探访缘由,后来吴家真的就被屠戮了,自那以后,家父便经常出门,一走便是许久,直到半年前,似乎听到了些风声,又出门去了,一去便没有再回来,直到一个多月前,才托人捎来一封家书,母亲看完便焚毁了,我也不知其内容。第二日,母亲也出门而去,只是交代我照顾好家人,然后一去也没有再回来。”
    唐蓦秋闻言皱了皱眉头,沉沉地说道:“可知屠戮吴家的人是谁?”
    唐越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我曾听父亲离开前和母亲私下讨论过,而且当时言辞很是激烈,似乎是她们都熟悉的故人。”
    唐蓦秋暗自忖道:“故人!”又思量了半天,问道:“那家里有没有来过什么人?”
    唐越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没有。”
    唐蓦秋又皱了皱眉头,问道:“一个都没有吗?”
    唐越又想了想,灵机一动,回道:“也有一个,是个江湖烟客,可能是来投奔父亲的,那是两个月前,一个身材单薄,一身貂绒的江湖烟客,抱着一把刀,在黄昏时分,登上梅岭,在府门外滞留了一阵,家母上前询问,那人只是问了一句,男主人在家吗?母亲回道说出门去了,然后那人就走了,往江阴城去的。”
    唐蓦秋转念一想,感觉好像那人是龙唐,但是又不敢确认,便故作认真严肃的问道:“那,可知那人年龄和长相?”
    唐越皱了下眉头,继而又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隔得很远,看不清楚,只知道那人很瘦,似乎是个病人,远远地就能听见她的咳嗽声。”
    唐蓦秋闻言,笑了笑,随即便默默念道:“是了,那人不是龙唐还能是谁?”而后抬头宽慰唐越,说道:“没事,越妹妹,你先好好休息,会没事的,相信蓦秋姐姐,都会没事的。我再四处打探打探消息,然后再去姑苏与你印冬哥哥会和,想办法去打探叔和婶子的消息,你且在家,一切一如往常,按部就班。我一有消息会差人给你送信的。”
    唐越点了点头,而后猛然抬起头问道:“蓦秋姐姐,这就要走?”
    唐蓦秋随即站起身来,浅浅地回道:“事发突然,必须早日着手,等一切都好起来了,我再来叨扰吧!”
    唐越闻言心头一紧,颤颤地回道:“那,家父和家母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唐蓦秋苦涩一笑,宽慰道:“放心吧,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他们把家里面料理好,别让他们在外有后顾之忧。”
    唐越点了点头,于情于理都不好挽留唐蓦秋,只好站起身来,垂着头,泪眼婆娑地说道:“我知道了,那蓦秋姐姐此去千万要多加小心。只恨小妹妹我无甚本事,自己家的事都帮不了忙。哎……”言罢,又开始啜泣,一时间如春雪初融于屋檐上,凝露落在春风里。
    唐蓦秋匆忙上前抱了抱吴越,叹了口气,说道:“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起一家之重任。”
    唐越漠然,随着唐蓦秋款款地走出了房间,眼角还有些泪痕。唐吴正趴在窗沿下偷听,闻有脚步前来,慌乱地跳上前来,笑了笑,问道:“蓦秋姐姐,别理她,她就是个爱哭鬼。”
    唐蓦秋皱了皱眉,轻轻地敲了敲唐吴的额头,说道:“小孩子,你啥时候能长大点,跟你姐姐一样,操持全家,像个男子汉一样呀!”
    唐吴闻言显得有些生气,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就性急,跳着说道:“这可不能怪我,都怪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做,就让我读书,练武,我都这么厉害了,也不让我独自出去闯闯。整天都将我关在屋子里,我能学到什么吗?”
    唐蓦秋闻言,微微有些愠怒,手指一点,捏着剑诀,顿时将院中花园里盛放水盆的一块一抱厚的花岗岩切成三块,指着石头,严肃地对着唐吴说道:“我这样的功夫,也是十七岁才开始闯荡江湖,而且好几次都命悬一线,身受数次大伤,你以为你能做什么,连江阴的一个家都守卫不了,你又怎能做到锄强扶弱,兼济天下。你以为你是谁啊?”
    唐吴直勾勾地盯着那块花岗岩,眼泪沿着面颊就淌了下来,等他缓过神来,唐蓦秋早已不知去向,唐吴拿着剑,早餐也不吃,一脸肃穆,奔到了屋后的梅林中,不一会,只听得绵密的剑声如簇。残梅随风四起,浮香阵阵,飘得很远,少年,梅林的少年,追着风中的梅花,起落不定,梅花香至苦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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