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该说她太过警惕精明,还是该说她太过于愚蠢无脑。
    至于之前乌古鲁打下来的那些城池,也因为乌古鲁长期逃难,无力守城,垣国百姓们私下自行组建了民间义军,围杀汗卫,夺回城池。
    那是他们几代人生活的地方,怎么能允许异族贼人强占了去?既然朝廷没法帮他们夺回城池,那他们就自己来!
    不过,这些义军既然能组建起来,又怎么可能会在夺回城池之后轻易解散呢?
    汗贼来犯,抢夺城池,烧杀掳掠,多少垣国的黎民百姓死于贼手?朝廷的不作为激怒了他们,夺回自己的城池让他们对自己的力量更增添了信心,加上有心人不断地鼓舞怂恿,一场由底层百姓发起的起义军人数渐渐扩大,他们的势力范围也在迅速发展壮大。
    等安太后反应过来时,那起义军已经有了响亮的名号和口号,在民间有了一定的威势。
    安太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把衡明世留在皇城之外,且几乎把全副精力都用在此,却没想到耽误了增援那些被汗贼攻占的城池的时机,竟无形中让一批批民间势力壮大起来。
    但是后悔已经为时已晚,起义军声势日渐壮大,正在对付乌古鲁的大军又**乏术,不可能再分军队出来增援皇城毕竟,圣驾根本不在皇城!
    而那些常年驻守在皇城的皇城军,又大多都被王公贵族的各种大小亲戚掌握兵权,平日里在城中作威作福,但是真正放到战场上,十有八九顶不了什么用。
    安太后难得后悔,要是早前她能全力支持出征的军队,先让那些军队把乌古鲁赶出国门,说不定还能分出兵力来镇压一下这些起义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汗贼没有彻底清除,起义军却开始犯上作乱!
    安太后心情烦躁,身体的情况自然就不太好,慈安宫里也开始弥漫出了苦药的味道,比之暝香宫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太后生病的事情很快被传开,加上帝王不在,朝中各方势力渐渐开始蠢蠢欲动,整个朝堂的风气也有了变化。
    尤其是那几个有着皇室血统的亲王,渐渐地都开始站出来秀存在感,看似是对当前局势十分担忧,想要出主意为太后分忧,实际上却是各展全脚,想要让朝中大臣们想清楚站队的方向。
    安太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她既然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又岂是这么容易倒下的?她手下的势力盘根错节,牵连了多少人,要是她倒台了,那些人可都要跟着一起遭殃,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考量,那些人也不可能让她倒台!
    太后娘娘,离王爷求见。宫女在外禀报的声音拉回了安太后游离的思绪,她微抬眼睑,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离王安怀延就跨步进来,对安太后行礼:臣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安太后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延儿免礼。又对老嬷嬷道:你在这伺候就行了,其他人都出去吧。
    于是左右宫女都躬身退下,老嬷嬷合上了房门,又仔细确认了房间四周没有偷听者的声息,才对安太后和安怀延点点头。
    安怀延是安太后的嫡亲弟弟的儿子,论辈分是叫安太后一声姑母,所以安怀延私下来找安太后,别人也不会多想,只当是晚辈来拜见长辈。
    姑母,近日侄儿的茶庄送来了一批新茶,都是采最嫩的尖儿制成,泡出来茶香飘逸,清香提神,侄儿品这茶甚好,赶紧给姑母送来尝尝。安怀延说着便将方才随侍给他一道送进来的篮子,放到了安太后身边的桌子上。
    安太后看着他,笑容都慈善许多,延儿有心了,来坐。
    安怀延坐下之后,安太后又抬手轻揉了一下安怀延的发丝,眼里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或许,这慈爱中还多了其他别的因素。
    如果衡明世此时在场,就会发现,单独面对着安怀延的安太后,展现出来的态度,明显亲昵和蔼许多。
    要知道,就算是对着傻子皇帝,安太后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温柔表情。
    安太后:近来朝堂内外局势复杂,延儿应当多加小心,必要时,可以称病告假,在家休养,莫要被牵连进去。
    安怀延谦顺地点头:侄儿明白,多谢姑母提点。
    安太后对他的谦顺十分满意:姑母也是为你好。
    第111章 :书信
    两人闲谈,气氛十分和谐。
    而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宫女的敲门声,说是有皇城军长传来的信报。
    军报从来都是耽误不得的,哪怕他们现在正享受着算得上愉快的午后闲谈时光。
    安怀延也非常识时务地表示,自己接下来还有事,先行告退。
    安太后视线落在安怀延身上,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舍,但还是点头道:嗯,去吧。
    安怀延这才退下。
    然而,眼看着那扇屋门合上之后,安怀延那温善的表情瞬间一收,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了一个地方,指尖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
    在宫女上前来为他引路时,他表情又迅速恢复过来,看着还是那个温善纯良的王爷。
    安怀延离后,安太后打开军报,仔细一看,眉头瞬间紧蹙起来。
    怎会如此?!怎么会有大军绕到了那边去,还攻占了汗城?!安太后的表情愈发惊诧,连忙将信里的那段翻来覆去的看来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汗王那边的传来的信自然不可能直接交到安太后手中,是信鹰飞到了汗王安插在垣国里的汗人手里,再由那些人想办法将信转到皇城军长手里。
    因为事关重大,皇城军长不敢贸然决断,更不敢延误怠慢,只能将事情的各中原因写在军报中,呈交给安太后,让安太后来做决断。
    于是,事到如今,时隔几个月,安太后才得知,居然有一队垣军,长途跋涉,走过了那荒原之地,进入了汗国的领地,还攻下了他们的城池!
    那批垣军显然十分生勐,一路披荆斩棘,势如破竹,连闯数座汗城池,眼看着就要打到汗王城脚下。
    汗王这才急了,连忙发来了求和书,试图花钱消灾,同时还想以和亲的方式,来增进两国的情谊。
    看到这里,安太后直接就把第一张信给撕了。
    和亲?将大垣的公主送去那种蛮子聚集之地?笑话!天大的笑话!这算是什么求和书?这该是挑战书才是!安太后愤怒道,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说起来,先皇倒是挺喜欢这种方式,过去可是前前后后给那些蛮人送去了不少大垣公主,还说是为了让公主把大垣的文化带过去,教化蛮汗我呸!他们也配!
    见安太后气得急了,老嬷嬷连忙上前给安太后顺气。
    安太后狠狠地喝了一口茶,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啊!可真是好!为什么要撤兵呢?若是那批军马能一路碾杀过去,一举夺下汗王城,那岂不是能壮大吾大垣疆土?
    安太后:哪里用得着把大垣公主送过去和亲,教化那些蛮族?直接就这样夺下大汗,两国归一,可不就是最好的教化了吗?
    老嬷嬷在一旁恭维:太后娘娘英明!
    安太后微微眯眼,沉吟道:若是那批军队真的能夺下汗王城,那么哀家也应当早做打算
    安太后心中渐渐有了计量,同时,也已经把手中的那封军报撕成了碎片。
    她随手将那些纸碎扔进了香炉里,想求和?这蛮汗也是被先皇那些懦弱地决断养刁了胃口,还以为只需要动笔堆砌一些词藻,就能躲过危机,还能顺便娶个公主过去糟蹋哀家就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说罢,安太后让老嬷嬷摆纸研墨,快速地写了两封信,一份叫皇城军长送回给那来信汗使者,一份则直接派人送去给那批远在汗国的垣军队。
    前一封信的内容笑嗤汗王自不量力,妄想用那点金银珠宝来叫垣军撤军,还肖想着让大垣公主过去和亲,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想求和,却这般敷衍,真实不把大垣看在眼里!
    后一封信的内容则算是太后懿旨,告知那批垣军,速速攻城,莫要懈怠拖延,耽误时间,争取一举夺下汗城,若是得胜,必有重赏!
    说到底,安太后根本就没想过,衡明世就在那批突然出现在汗国的垣军里,她甚至都猜到了那批垣军应该是封启率领的,却独独没去考虑衡明世这个不定因素。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衡明世还是一个傻子,就算是设计演戏逃离了她的掌控,也不会聪明到哪里去。
    毕竟,那的书靠着装疯卖傻,才在皇宫中勉强生存下来的小皇帝,又能有什么手段对付她呢?
    要是他有手段,就不会装疯卖傻这么多年,都不敢下手,更不会像是一个失败者一样逃离皇宫,逃离她的掌控。
    在安太后看来,这就是小皇帝对自己感到惧怕的最好证明。
    安太后将一切都盘算得很好,殊不知,她方才得一言一行,都被藏在屋顶上的人给听了去。
    藏在屋顶上的黑衣人很快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了自己的主人,也就是先一步离开了安太后的宫殿的离王安怀延。
    安怀延得知事情的全貌,也是十分震惊。
    那是谁率领的军队,竟然如此勇勐,居然能杀到汗国那边安怀延听着影卫的禀报,眼中渐渐发亮:若是这批军队能服从与本王,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安怀延缓缓踱步着,心中心思飞转,又喃喃自语道:可若是让他们继续打下去,无论到时候能不能夺下汗王城,等他们归来时,肯定会深受百姓敬仰,到了那时,本王再想掌握他们,难度只会更大。
    安怀延:而且,有战争就会有伤亡,要是那些人全都死了,那该多可惜?
    安怀延越想越是皱眉,最后缓缓摇头:太后疑心深重,且刚愎武断,惯爱做那种卸磨杀驴之事,她嘴上说着要重赏,实际上,却是想要将人换位下来,顶上她自己的人,如此行径,定会叫将士们寒了心。
    安怀延拍板,对自己的影卫道:去!速速将那些信截下来!绝不能让那两封信送出去!
    影卫:喏!
    安太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叫人送出去的那两封信,居然会被她最信任的侄儿给截了下来。
    安怀延平日和安太后亲近,早就偷偷练习仿照安太后的字迹,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安怀延模仿着安太后的字迹,重新写了两封信,塞进了信鹰的腿上绑着的竹筒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时间回到那日和牟瀚约定的七日之约时,衡明世没有收到乌古鲁从垣国撤军的消息,倒是收到了汗王那边送来的第二封求和书。
    这一次,他们终于舍得放下了傲慢,在让使者送来求和书的同时,还附带送来了一车的金银珠宝,美酒香料除此的书之外,还有一个被好几块巨大的黑布围盖着的四方东西,从外形上看着是一个大笼子。
    这用黑布包裹的笼子被放在一架轮车上,被八匹高头大马拉着。
    被派来接引的鹰九拦下了这大物什,叫那些汗使们把东西打开,给他检查。
    跟在牟瀚身边的使者还朝鹰九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直言这里面都是好东西,让鹰九务必将这笼子交给将军。
    鹰九只听衡明世的号令,而且他一直受到的教导就是要把保护主人放在第一位,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一句这是好东西,就轻易放行?于是他果断地拔出刀,速度极快地横在了那使者的脖子底下。
    那使者甚至都没能看清他的刀怎么出鞘的,等反应过来时,都感觉自己的脖子冰凉凉的了。
    那使者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连忙把求助地眼神投向了一边的牟瀚。
    牟瀚原本是正使者,结果因为在朝堂上和一个文官起了争执,那文官鬼言狡辩,硬是说他和垣军勾结,汗王虽然嘴上说信任牟瀚,可临到要送求和书过来时,还是加派了一个使者,还让这加派的使者当正使者,而他则成了副使。
    这要说牟瀚心里没有一点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个临时加派进来的使者本事不大,话倒是挺多,一路上都在给他找不愉快,想给他个下马威,临到垣军军营时,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车这东西,还非说垣军将军看了肯定会喜欢,求和的事情肯定能成,说完还不忘贬低他一波。
    牟瀚心里还惦记之前答应过衡明世的事,垣军想要的就是乌古鲁那边撤出垣国,可是汗王对此事避而不谈,他几次恳请,汗王都没正面回应他。
    垣军提出的条件你们不答应,而是拿着这些金银珠宝来求和,这样的真的能行吗?
    牟瀚心中忧虑不已,而那顶替他正使位置的使者却对他的担忧嗤之以鼻,拍着胸口保证一定能办妥。
    可谁知,连军营的门都还么进入呢,就被垣军的守卫用刀抵了脖子。
    牟瀚心里隐隐有种泄愤的快感,但他没敢当着那使者的面笑出来。
    不过他显然不能继续看戏,只能对鹰九拱手道:小兄弟莫要激动,且先放下刀刃,这里面的东西您随意检查,我等此番是带着诚意来求和,绝不敢谋害将军!
    第112章 :醋意
    鹰九一定要严查每一个被他们带进去的物品,汗使只好掀开那黑色的布帘,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不,那可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人。
    是十几个穿着暴露艳气的美人,男的女的都有!
    他们被关在那大笼子里,却是坐得端端正正,黑布被掀开之后,他们纷纷朝最先露出光线的地方看过去,各个样貌明艳,眼波撩人。
    他们早就在来之前就被叮嘱,一定要给掀开黑布看到他们第一眼的垣国将军一个最好的印象,所以此时此刻,他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努力展示出自己最好看的一面。
    可惜,他们到底还是献错了殷勤。
    鹰九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十几个男男女女,语气冰冷:通通下车,验身。
    这这些都是献给大将军的人这样不好吧?那被鹰九用刀抵着的使者还有些不甘心道。
    鹰九:主人有令,活人搜身,死物验毒,若他们现在变成死物,那便不用搜身,直接验毒。
    那些被带来进献垣军将军的男女美人们听不懂垣语,各个面露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看到的画面和使者和他们描述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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