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须发皆白,只怕有七八十岁了,倒也可怜,楚云轻叹一声,道:“七公,别吃了,这鸡都死了,我请你去山下吃好的。”
    洪七公仿佛没听到一般,哈哈大笑着,将公鸡提了起来,只见这只公鸡身上咬满了百来条七八寸长的大蜈蚣,红黑相间,花纹斑斓,都在蠕蠕而动,饶是楚云纵横天下无敌手,也不禁汗毛直竖,一个哆嗦,连忙向后退出几步。
    洪七公转过身来,见楚云退得远远的,也不在意,得意洋洋地道:“蜈蚣和鸡生性相克,我昨天在这儿埋了一只公鸡,果然把四下里的蜈蚣都引来啦。”
    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块青布,将公鸡连带那不下百条的蜈蚣都包了起来,欢天喜地的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向楚云道:“你去捡些树枝来生火。”
    楚云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依言照做,洪七公从那大岩石后端了一只小铁锅出来,搬了四块石头围住,不多时,楚云已将火点着,洪七公随手抓了三四团雪放进锅里。
    不多时,一锅雪水煮沸,洪七公打开包袱,拉住蜈蚣尾巴,一条条的抛在锅内,那些蜈蚣挣扎一阵,便都给烫死了。
    洪七公道:“华山之阴,是天下极阴寒之处,所产蜈蚣最为肥嫩,这些蜈蚣临死之时,将毒液毒尿尽数吐了出来,是以这一锅雪水剧毒无比。”
    楚云眉头蹙起,微张着嘴,瞧着洪七公就那么用手去抓蜈蚣,心里头毛毛的,这老头子爱吃那也无话可说,可是,你别吃这种东西啊!就算是真的毒液都排掉了,那也不干净,这东西若是吃下去,天知道会不会极乐登仙哩!
    洪七公走到悬崖边上,将住锅盖,把这一锅有毒的水倒了,兴致勃勃地跑了回来,取出小刀,斩去蜈蚣头尾,轻轻一捏,壳儿应手而落,露出肉来,雪白透明,有如大虾,甚是美观。
    楚云瞧得两眼发直,蜈蚣这玩意儿实在太过恐怖,没想到里边的肉肉还挺美的。
    洪七公弄完这些,又煮了两锅雪水,把蜈蚣肉洗涤干净,再不留丝毫毒液,然后从背囊中取出大大小小七八个铁盒来,盒中盛的是油盐酱醋之类,他起了油锅,把蜈蚣肉倒下去一炸,立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楚云见他狂吞口涎,馋相毕露,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待蜈蚣炸得微黄,洪七公加上作料拌匀,伸手往锅中提了一条上来放入口中,轻轻嚼了几嚼,两眼微闭,叹了一口气,只觉天下之至乐,莫过于此,然后又将背上负着的一个酒葫芦取下来放在一旁,说道:“吃蜈蚣就别喝酒,否则糟蹋了蜈蚣的美味。”
    他一口气吃了十多条,才向楚云道:“吃啊,客气什么?”
    楚云瞧得龇牙咧嘴,往锅里瞧去,见那些蜈蚣炸得焦香扑鼻,色泽金黄,倒也好看得很,正欲也吃上一条,脑中忽然想到刚才蜈蚣蠕动着咬在公鸡身上,喉咙里登时像是吞了一根羽毛般,恶心得想吐,忙摇头道:“不吃不吃,七公你自个儿享用吧!”
    洪七公白眼一翻,道:“你年纪轻轻,武功甚高,没想到……”那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楚云明知道洪七公在激自己,却是仍然忍不住,当即说道:“怕你啊!吃就吃,你能吃得,我还吃不得?”说罢,伸手就去锅里夹蜈蚣肉。
    洪七公停下来,眼见着楚云仿佛身受满清十大酷刑一般,缓而又缓地放进口中,满脸的苦相,哈哈的笑了起来。
    楚云一口咬住,闭着眼睛,嚼了两嚼,只觉满嘴鲜美,又脆又香,清甜甘浓,两只眼睛一睁,又圆又大,再嚼了几口,吞了下去,伸,出一只大拇指来,大赞道:“好吃!想不到这东西看着恐怖,没想到这么美味!”
    洪七公见楚云吃得香甜,哈哈大笑,二人开始仿佛比赛一般,你争我夺,把一百多条蜈蚣吃得干干净净,他伸,出舌,头在嘴边舔那汁水,恨不得再有一百条蜈蚣下肚才好。
    楚云也觉不过瘾,道:“埋!快埋公鸡!”
    洪七公笑道:“不成了,一来公鸡的猛性已尽,二来近处已无肥大蜈蚣留下,吃饱了,咱们歇歇,就再比划几下如何?”
    楚云一怔,这才想起洪七公约了自己来华山聚会,实是为了比武较量,刚刚吃蜈蚣吃得太高兴了,居然忘了,当即说道:“哈哈,七公,你还是别跟我比罢,我怕伤了你,以后就没这么好吃的东西可吃了!”
    洪七公吹胡瞪眼,道:“小子,口气很大啊!来来来,就让你见识一下老叫花子的打狗棒法罢!”
    楚云笑道:“好啊,我也想见识一下天下闻名的打狗棒法!”
    洪七公取出一根竹棒来,一跃而起,向楚云打来,楚云嘿地一笑,原地跳起,脚下竟是不动,身子却是向后飞快退去,仿佛腰上栓了一根绳,有人在后头拉着他倒退一般。
    洪七公虽然武功高强,但轻功却实非他所长,见了这等奇妙的轻功,不由得暗暗欢喜,大声赞了个“好”,随即如影随形抢了上去。
    楚云一直退出数米远,瞥见一棵参天大树,纵身而起,落地之时,手中已多了一根一米多长的笔直树枝,道:“七公,我不欺你,剑我就不用了,咱们棍子对棍子便是!”
    他这般说话,对长辈实是无礼之极,可是洪七公却毫不在意,他根本也没把楚云当作后辈来看,这个少年武功特异,内功纯正,比一灯大师的内功还要纯些,洪七公怎会小觑于他?哈哈一笑,脚下如飞,到得近前,棒身幌动,连连抢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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