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谁叫师兄你命真不是很好呢?”
    “那付教授你有什么转运方法吗?”林辰笑问。
    “我觉得老刑运气好像不错,你看政府修条街,他都能换到这么好的地方来住,我听说哦,有些人命格天生硬,就是命好,你赶紧蹭他,把他的好运全蹭走。”
    “好。”
    林辰没有再说话,周围除了水声,便再没有其他声响。
    付郝似乎觉得很不习惯,他抓了抓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对了对了师兄啊,后天老爷子六十大寿啊,那个……”
    “怎么了?”
    “你去不去啊?”
    “付教授的意思,是想我去,还是不想我去?”林辰问。
    “不是,我当然是想你去啊,就算我不想,老爷子也想啊,就是我们老爷子桃李满天下,去的同学会有点多……”
    “然后呢?”
    “然后,我干脆跟你说了吧,他们好多人想借着老子也大寿,顺便搞同学聚会,卧槽,你还记得郑冬冬那个混蛋吗?非说要推荐你当同学会主持人,说你之前成绩又好又能干,现在一定是社会精英了,由你当主持人最合适,我看他在群里那副小人得志、明嘲暗讽的样子就各种不爽,他就是想趁机羞辱下你……”
    “我不记得了。”林辰打断了付郝。
    “不记得什么了?”
    “我不记得谁是郑冬冬了。”
    “不记得没关系,那就是个小角色,之前我们隔壁班的,但他恶心人起来可够劲,说实话,老爷子大寿,你不去又真的不好,要不我们当他晚上,去老爷子家里拜访一下,说话也方便。”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听着付郝这么说,林辰提起茶几上的水壶,往杯中续了些热水:“既然我都不记得他是谁,那么他想什么、说什么甚至做什么,很重要吗?”
    “不重要是不重要,但是同学会……”
    “你是想说,现在我的同学们都事业有成,而当初成绩最好的我,却偏偏越混越差,只能做警队的小顾问,去见老同学,容易心里不舒服,对吗?”
    付郝想了半天的话被憋在喉咙口,最终,他憋得脸有些红,可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能点了点头。
    “既然这项工作是我选的,我也很乐意做,那么我为什么要自卑呢?
    第40章 种花
    翌日,天气晴朗。
    付教授因为周日下午有选修课要上,一大早就要赶回学校去。
    临走时,林辰又被他拉着说教半天,最后,还是刑从连出手,强行将人拖下车,送入车站。
    “师兄,后天见啊!”隔着入站口,付郝和他们挥手作别。
    林辰象征性的挥了挥手手。
    付郝依依不舍地走进车站。
    “你们师兄弟感情也是真好。”在他身边,刑从连这样说。
    “毕竟认识太多年了。”他和刑从连边说边走回车里。
    “所以你后天要去永川参加同学聚会?”
    “是啊,后天是老爷子的生日。”
    “能教出你和付郝,老爷子一定非常有趣啊。”刑从连拉开车门。
    “是啊。”林辰坐进车里,“老爷子真的很有意思。”
    没有回到颜家巷或者警局,刑从连将车停在了一条满是花摊的街边。
    车窗半开着,温柔的花香瞬间涌入车内,望着长街两侧绵延不绝的花摊和言笑晏晏的路人,林辰有些茫然。
    刑从连很自然地下车,替他打开那侧车门,另一只手则搭在车顶,笑盈盈地说:“这位先生,请下车吧。”
    虽然说起来很没见过世面,但林辰确实从没进花店,更不要说来到一条布满繁花的漫长街道上,亲手挑选那些适宜当季种植或者摆放家中装点的鲜花,但刑从连却反而好像是各中老手。
    林辰跟在他身后,听他和花摊老板打招呼,说一些他几乎听不懂的术语,不多时,刑从连手里就拎着好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新买的种苗,据说是雏菊和天竺葵。
    “怎么想到来买花?”
    “省得付教授整天说我们家徒四壁。”刑从连说着,抱起半束百合与满天星,林辰很自然地接过他左手的袋子,让他能空出手付钱。
    听他这么说,林辰有些哑然失笑,家徒四壁要用鲜花来装点,有种奇怪的本末倒置感:“真是很有生活情趣的爱好。”他只能这么说。
    “那当然。”混血青年的半边脸被鲜花遮住,只露出英俊的侧脸和好看的眼睛:“我母亲教过我,她说男孩不懂花,以后一定骗不到媳妇回家。”
    刑从连眼睛很绿,背后的梧桐树刚长出新芽,枝桠在蔚蓝的天空中舒展。林辰心里微微一颤,虽然知道这只是在开玩笑,虽然也很清楚,这句玩笑也和他无关,但人总是很容易被一些甜蜜的玩笑所打动,“那幸好你认真学了。”他说。
    这世界上最愉快的那些事情里,一定包括买花。不多时,他们手里已经提满了花草,花街也快要走到尽头。
    刑从连看了眼前方,像是想起什么,侧过头,对他说:“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他说着,就迅速转身。
    “等等。”林辰也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叫住了他,“我记得王朝说,你在花街尽头的小墓园里给我立了块碑,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今日天气很好,远处的江水也静谧安宁,太千桥遥遥可见。
    林辰站在自己的墓碑前,觉得这真是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体验,明明活着却看到了自己的墓碑。
    墓碑上的名字是他,但除此之外,连生卒年月和照片都没有,令人觉得非常陌生,显得不够郑重,但又郑重得过了头。毕竟,在这块墓碑之前,是他和刑从连短短几日的相识,说句萍水相逢也不为过,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买地、立碑,不是郑重过头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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