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房中妖物时,同安不禁放慢了呼吸。
    一只巨大的白狸躺在长塌之上,用那双带着点狡黠,又仿佛洞悉一切的蓝眼睛打量着他。
    那一身雪白的毛发带着圣洁的光辉,让同安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动起来。
    他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还没待他说话,便听到身后有人道:“你怎么在这?”
    同安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就看到了岁悠师叔似笑非笑的脸。
    “我,我,打扫。”
    同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慌乱,心中不由得想到,师叔怎么在这?
    同安不知,白漓的屋外早就被岁悠设下了结界,只要有陌生人进入房间,岁悠就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即使身在玄道宗,对于涉及白漓安危的事情,岁悠只相信他自己。
    听到小弟子的辩解,白漓笑了起来,身后的尾巴甩了甩。
    同安看着那条大尾巴,更是转不开眼了。
    岁悠的脸也更黑了,道:“你跟我来。”
    说是跟他来,岁悠几乎是提着同安的衣领,将他薅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低速消音列车缓缓驶过
    第97章 29、回岁家
    玄道宗众弟子口中的悠然小师叔,是一个总是带着和煦笑容的小长辈。
    同安刚进宗门不久,岁悠就下山了。
    所以同安对小师叔的了解,都来自于众人的口口相传中。
    然而现在,同安觉得众人所说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小师叔,与他面前站着的本人有很大出入。
    岁悠连方才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都省了,面容严肃且生硬,眼角微微拉长,瞳仁表面闪动的流光就似开封的刀刃。
    岁悠沉默的盯着同安的头顶,同安被他得看心中惶然,两股战战。
    同安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不敢与其对视。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呼吸,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时间过得无限漫长,恐惧让同安的体温渐渐下降,指尖冰凉。
    同安小时就活泼好动,到了玄道宗,各位师兄前辈也不会与小孩子一般计较,同安也就没有多少收敛,直至踢到了岁悠这块镀金铁板。
    “今日不应是你来打扫。”岁悠开口,语速缓慢的说道。
    “是,是打扫的人,他病……”
    同安硬着头皮撒谎,可他还没说完,就被岁悠打断了。
    “不要说谎,我知道许多让你说实话的法子。”岁悠的语气非常平淡,没有一丝恐吓或是威逼的意思。
    同安抿了抿嘴唇,小幅度的抬起头,就对上了岁悠深不见底的双眸,其中寒意让同安忍不住微微发抖。
    他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犯错了。
    “我,我想偷看白狸妖。”同安声音颤抖的回答道。
    岁悠低声说道:“你不可称呼她为白狸妖,她是你师叔母。”
    同安睁大了眼睛,他原本以为那些是谣言,没想到白狸妖真的成了他们的师叔母。
    岁悠垂眸:“她也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人,若是你再敢踏进这个院子,我便视你为罔顾伦常,觊觎师叔母,你听懂了吗?”
    大山一般的罪名压下来,直接把同安砸蒙了。
    他就只是想偷看一眼白狸妖,怎么就提升到觊觎师叔母的高度了?
    岁悠看他一脸茫然,开口道:“你方才见到你师叔母,可否一直盯着她瞧了?”
    同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瞧,瞧了。”
    岁悠眼睛微眯:“这便是不可为。”
    岁悠给同安讲了一个时辰的伦理道德,配上他的阴间语气与表情,直接给同安上了难以磨灭的一课。
    也将某个少年,对妖怪的一丝丝绮念连根拔起了。
    往后的许多年,同安就算成为了真人。旁人一提岁悠小师叔,他都会生理性颤抖。
    白漓平日里还是会去树林里走动,又陆陆续续遇见了不少宗门中的弟子,她的迷弟们也越来越多。
    白漓来玄道宗,对弟子们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他们见识到了妖物的另一面。
    不是所有的妖物都代表恶,也有善良的妖怪,还能当他们的小师叔母。
    眼看着白漓在宗里的人气越来越高,岁悠忍不下去了。
    当天晚上,他一边给白漓梳毛,一边提成亲的事情。
    对白漓来说,见不见家里人都无所谓,大妖之间不讲究这些。
    岁悠虽然是个修士,但他的父母是普通人,也就意味着他的父母早晚会先一步踏入轮回。于情于理,她应该陪着他成个亲。
    “好,我明日给二哥写封信,让他传话给爹娘。”
    白漓的二哥在人间混了许多年,专做妖怪的营生,因此一年能见到几次爹娘。
    岁悠闻言一喜:“就劳烦二哥传话,我们在岁家老宅等着爹娘。”
    岁悠这个张嘴就认亲的自来熟劲儿,让白漓无语的甩了甩尾巴。
    “尾巴怎么了,梳的力道太重了?”岁悠放轻手劲,缓缓的顺毛。
    “没怎么,我要睡了。”白漓后腿蹬了蹬岁悠,示意他滚蛋。
    岁悠熟练的下床吹灭蜡烛,然后又摸黑回到了床边。
    白漓夜间也能视物,她今夜懒得变回人身,侧躺在床上,奇怪的望着岁悠道:“你回你的屋子。”
    岁悠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褪下外袍,说道:“无事,漓儿原形我也喜欢。”
    白漓:“……??”
    岁悠笑眯眯的刚爬上床沿,就被白漓一爪子拍下了床!
    岁悠:“漓儿?”
    白漓羞愤的呲着牙齿,甚至找不出词来形容他!
    无耻,不要脸,这种直白的表达已经不能够容纳白漓心中喧腾的情绪。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太过文雅,难以宣泄她的愤怒。
    白漓在床上来回踱步许久,冲着他吼道:“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岁悠笑着道:“别生气,夏天生气多热。”
    白漓:“还笑!你不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岁悠实话实说道:“漓儿无论何种形态都很美,岁某自然心生向往。”
    白漓呲牙:“你还说!”
    岁悠坐在地上,微笑且矜持的闭嘴。
    过了一会,待白漓气消了一些,岁悠悄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爪子,白漓不理他,从他掌中抽了出来。
    若是轻易放弃,岁悠就不是岁悠了。
    白漓甩了几次之后,果真就烦了,呲牙冲他低吼了一声,便趴在床里面开始假寐。
    岁悠很会审时度势,看准时机爬了上去,轻手轻脚的环住白漓,亲了亲她软乎乎的长嘴。
    白漓掀起眼皮,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岁悠笑道:“漓儿安心睡。”
    白漓瞧了瞧他,下一秒就变回了人形,翻身就把岁悠压了下去。
    “以后你再想那些荒唐事,我就咬你!”
    岁悠飞快的拉开衣襟:“咬,漓儿你想咬哪儿都行。”
    白漓:“……我是让你以后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岁悠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好。”
    白漓不信任的瞧着他,道:“你真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岁悠小声道:“漓儿把耳朵凑近些,为夫同你说。”
    白漓不计较他嘴上讨便宜,将耳朵凑近听他说。
    岁悠从他满脑子的幻想里挑出了两个说给白漓听。
    他觉得这两个不算很出格,白漓应该不会有多大反应。
    白漓听他说完,耳朵从耳根红到了耳尖!她简直不敢相信,岁悠整天都在想什么!
    还没等她训斥,岁悠先一步行动,一口含住了她毛茸茸的耳朵,凭借着惊人的腰腹力量,不但坐起了身,还把白漓抱起来颠了颠。
    白漓刚想用力推他的肩膀,就听岁悠在她耳边道:“岁某最喜欢漓儿。”
    “都是岁某的不是。”
    ……
    一串串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岁悠双手搓着白漓的耳朵尖,细密的吻着她的脸蛋。
    白漓的火气都被他堵在了嗓子眼,又羞又气道:“不气了,你别说了。”
    情话原本就是另一半的特权,更别说岁悠感情真挚的话语,比在师傅面前发誓还要诚恳……
    岁悠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也不想掩饰。
    他就想用自己的语言,动作,行为,所有的一切来表达对白漓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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