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这回气性大,吃完了早膳也没搭理李初尧一句话,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开口,让人无法忽略,又不敢招惹。
    李初尧无奈,只好先去找临威。
    临威看到他,笑得一脸谄媚,二少爷,现在出发吗?
    看到备好的马车,李初尧扬了扬眉毛,他给了一两碎银子给临威,交代道:夫郎同我一起去,你拿着衣服,自己去雇一两马车。
    临威瞪大了眼睛,咽了一口口水,不确定地问:二少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初尧点点头,新婚燕尔嘛,何况我也舍不得他一个人在李府,你先去,一会儿我来找你。
    临威僵硬地点点头,拿着碎银子走了。
    李初尧回身,正巧见苏御站在门口。
    他上前,挡在人身前,还生气呢?
    苏御错开他,径直朝马车走。
    李初尧摸摸鼻子,气性还挺大。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个闪身便到了马车跟前,没给苏御反抗的机会,一把将人横抱起,快速进了马车。
    鸿书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心甘情愿接替了车夫的位置。
    苏御冷着眼睛睨他,不闹也不挣扎。
    李初尧望着坐在腿上的人,骤然一笑,余光瞥见冷脸的人,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他埋在苏御脖子边,小声说:不是我先开口叫你的吗?就算被占便宜也该是我啊。
    苏御一僵,好像也对。
    那天晚上,的确是李初尧先开的口。
    还生气吗?李初尧亲了亲他脸。
    苏御冷哼一声。
    李初尧一手将人抱紧了,一手握住苏御的手指,轻轻揉捏,这么跟你解释吧,这就是一种情趣,没有真要当你爹爹的意思。
    谁知道怀里的人皱了皱眉,认真点了点头说:你为我做的事,就算真想当我爹,也说的过去。
    李初尧:
    苏御靠在他怀里,拿过他的手掌,握住他的指尖,轻声说:我见过爹爹给苏凌穿衣服,也见过他把苏凌抱起来转圈圈,逗得苏凌咯咯直笑。
    我以前很羡慕,但我现在不羡慕了。
    说完苏御仰起头冲李初尧一笑,心甘情愿地叫了一声:爸爸。
    李初尧一时五味陈杂,又难过又心疼,他亲了亲苏御的嘴角,以后我宠你。
    好啊。
    李初尧将他放开,陪这他坐在窗边,掀开窗帘,同他介绍,外面的小玩意儿。
    到赌坊时,李初尧让苏御先呆在马车里。
    他进去寻了一圈,找到临威,冲二秃子打了招唿,才出去接苏御。
    赌坊有一条暗道,可以看清外面的场景,但却看不到里面。
    李初尧将苏御从马车上接下来,牵着人走暗道进去。
    赌坊人声鼎沸,几人围坐一桌,旁边有人站着观看,摸着下巴一本正经思索,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不像是赌坊,倒有几分谈大单生意的架势。
    苏御望着外面的人,心生好奇,他们玩的是什么?
    李初尧握紧了苏御的手,随意扫了一眼,说:那个叫纸牌,另一个是麻将,想玩我可以教你。
    苏御点点头,我们这是去哪里?
    还记得昨天我给的铜板有什么不一样吗?
    苏御手放在下巴上,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说:上面缠了两根红线。
    真聪明。
    想到了什么,苏御求证似的望向李初尧,意思是自己一起来对吗?
    李初尧点点头。
    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
    苏御想亲亲他,可又怕被人瞧见,闪烁着一张亮晶晶的眼睛,到处瞧。
    李初尧笑了笑,倾身在他眼皮上吻了一下。
    刀疤脸碰巧路过,瞧见两人腻歪的模样,他捂住眼睛说:唉,要瞎了。
    苏御脸一红,往李初尧身边挪了挪。
    刀疤哥别逗,阿御脸皮薄。
    刀疤脸恢复正经,他朗声笑了笑,揉着后脑勺说:我人称刀疤脸,弟夫同尧弟一样称唿就行。
    刀疤哥。苏御乖巧喊人。
    就冲你这声哥,以后哥罩你。刀疤脸拍了拍胸脯,匪气十足。
    苏御瞧了一眼李初尧,高高兴兴应声,谢谢刀疤哥。
    刀疤脸捶了李初尧胸脯一下,你家这位比你上道多了。
    李初尧知道刀疤脸,还在以自己用牌技诱惑他做事耿耿于怀,也不生气,反倒说:都叫哥了,是不是该给点见面礼?
    苏御眨了眨眼睛,配合地露出期待。
    刀疤脸咳了一声,挠挠头道:没事,大哥宝贝多着呢,一会儿让他打开仓库,多挑两件。
    正巧李宽拎着茶壶过来,你欠的礼物,你自己给,惦记我的宝贝是怎么个意思?
    刀疤脸身体一僵,转身同李宽理论,这赌坊也有我一半吧?你放在这里,不就是有一半是我的吗?
    李宽被他的不要脸折服,懒得同他争论,行,你说有就有。
    第064章 讨礼物(一更)
    李初尧挠了挠苏御的掌心,牵着他走到李宽面前,宽哥,这是我的夫郎,苏御。
    宽哥。苏御乖巧喊人,李宽身形高大,同刀疤脸一样,长了一张硬朗的脸,晃眼一看,没什么特别,但看久了,却觉得英俊。
    两人性格爽朗,刀疤脸匪气略重,李宽偏斯文,但又透着几分痞气。
    李宽不动声色打量苏御,点点头说:郎才郎貌,尧弟好福气。
    宽哥过奖了。
    行吧,说了见面礼,走吧去仓库挑。
    听到要去仓库,刀疤脸立马跳出来,挑两份吧,大哥都发话了,我那份就一起选了。
    李宽睨了他一眼,骂他:你倒是会捡便宜。
    刀疤脸一脸无赖样,一副我就是这样你怎么滴的表情。
    李初尧笑出了声,无妨,大哥二哥给的,阿御肯定都不会拒绝的。
    谢谢大哥二哥。苏御适时出声,让两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李宽叹了一口气,尧弟,你今日带夫郎过来,怕不是介绍给我们认识,而是故意来讨礼物的吧。
    宽哥真会说笑,待你成亲,小弟自然也会给嫂子准备礼物的。
    李宽:
    谁都知道李宽流连于花楼,醉生梦死,放着一片花海不要,干什么要娶妻生子,吊死在一颗树上。
    他的至理名言就是:浪子不回头,花丛遍地有;只要不成亲,样样是自由。
    刀疤脸哈哈大笑,冲李初尧竖了一根大拇指,尧弟说的没毛病。
    李宽磨了磨牙,你们俩涮我呢。
    哪里敢。李初尧和刀疤脸对视一眼,憋着不笑出声。
    苏御一脸好奇,他扯了扯李初尧的手,小声问:宽哥为什么那么说?
    刀疤脸离得近听到,不等李初尧解释,他立马化身大嘴巴将李宽的豪言壮语和劣迹抖了一个干净。
    苏御目瞪口呆。
    他看向李宽,完全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有点正气,竟然是这样的人。
    人都容易被表象蒙蔽了双眼,苏御也是如此,他这会儿都忘记李宽是赌坊的老板了。
    李宽当众被人拆穿,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行了行了,你们好歹让我在弟夫面前留点面子啊,不然以后弟夫都不敢来了。
    哈哈哈刀疤脸无情大笑。
    李初尧抿着嘴唇笑,顾忌着苏御,偷偷用拇指按了按苏御的指尖。
    苏御也跟着笑,以往他被关在院子里,没办法结交朋友,如今认识刀疤脸和李宽,只觉得两人有趣。
    李宽摊了摊手,也不要面子了,干脆领着人去仓库挑宝贝。
    刀疤脸兴致勃勃,仿佛挑礼物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赌坊很大,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光是李宽的仓库,便藏的极深,若非熟悉的人,拐过几道门,再穿过一两条暗道,早就迷路了。
    等出了暗道,屋里豁然开朗,夜明珠摆满了架子,照的整间屋里明亮亮的,何况角落的灯柱上还放着蜡烛。
    纵列排着五六个架子,四周墙壁上,全是暗格,上面有玉佩首饰,还有名画墨笔,架子上大多数是刀剑和珍贵的药材,偶尔还有一两件不值钱的小玩意。
    刀疤脸看到架子上草编的蚂蚱,他从盒子里拿出来,眼神带了点怀念,嘴里不忘嘲讽:这东西,你还留着呢。
    李宽懒得看他,弟夫慢慢挑,不着急。
    那我帮阿御好好看看。李初尧牵着苏御如同在逛大街。
    李宽嘴角抽了抽,能把坑东西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独李初尧一份。
    刀疤脸将草蚂蚱放回去,望着李初尧和苏御的背影,抬了一下下巴,偏头问李宽,大哥,你真打算就这么孤独终老了?
    李宽靠在身后的柜子上,单手抱着胳膊,另一只手摩挲下巴,听到刀疤脸的问题,将交叉的脚换了一下,怎么,看见人家小两口恩爱,想成亲了?
    刀疤脸咋砸咂舌,以为我是你啊。
    李宽呵了一声,没再回话。
    刀疤脸一只胳膊肘放在架子上,另一只手架在李宽肩膀上,脸上收起吊儿郎当的嘲讽,你那件破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过不去啊?
    李宽眼神微冷,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刀疤脸背嵴一冷,收回手,转过身继续玩草蚂蚱,行了,我不说了。
    李宽是一个念旧情的人,不过仅限于对他好,或者有恩的人。
    就像这只草蚂蚱,这还是十年前刚认识那会儿,刀疤脸初遇李宽,见人一副半死不活的苟且模样,随手编的,两人成为兄弟,只因为他一句:即使是一只蚂蚱,我也要去看看广阔的天空,看看自己能跳多高。
    那时候李宽才十几岁,唉,留了十年竟然还没坏,这草也真够结实。
    苏御对珠宝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是看上了一方砚台,他扯了扯李初尧的衣袖,可以要这个吗?
    李初尧脑子里没有客气一说,径直拿在了手上。
    苏御:
    自家夫君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李初尧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皱了皱眉说:这个不太好,等我以后送你一个。
    苏御嘴角抽了抽,转过身看别样的东西。
    东西琳琅满目,苏御一时看不过来,想到苏烈送自己的玉佩,他干脆让自己俗气一点,起身去挑玉石。
    李初尧正在看一套茶杯,结果转身发现苏御不见了,他皱了皱眉,放下茶杯,去寻人,只见苏御正蹲在一箱石头前,仔细翻看。
    李初尧一眼便瞧出来,旁边的是原石,苏御挑的是半成品。
    他倒是没发现,沂南还有这玩意儿。
    李初尧喊了一声李宽,后者以为他挑好东西了,冲刀疤脸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跟着过去。
    选好了?刀疤脸走到苏御旁边,拿起一块玉石掂了掂。
    苏御摇摇头,刀疤哥,懂玉?
    不懂,他懂。刀疤脸指了指李宽。
    苏御不好意思过去问,哪有挑礼物的问,哪块玉石好,拿哪块的。想了想,苏御睁着眼睛去寻李初尧的身影。
    宽哥,李初尧指了指苏御手边的原石,那东西,你在哪寻的?
    李宽眯了眯眼,尧弟也懂?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知道一二。
    不止吧,你小子最喜欢的便是藏拙了。
    李初尧也没再客气,川洲没有赌石一说,流落市场的好玉,大多在富贵人家手上,真正拥有大量原石的人,没几个。
    一般都是商人途中遇见,取了让人工匠做成形,再卖给达官贵人。
    宽哥打算就这么埋没了?
    李宽看了他一眼说:这东西一旦多了,就是官家的东西了。
    李初尧自然也明白,想到之刀疤脸提过李宽准备在京城拓展势力,他提议道:其实你可以让人借花献佛,帮你铺路,比你和刀疤哥单打独斗强多了。
    李宽没应话,敛眉沉思。
    京城势力盘根错杂,他不愿意去淌浑水,但借力这种事,还可以考虑。
    李初尧点到即止,对上苏御寻求帮助的眼睛,他拍了拍李宽的肩膀,走,帮我家夫郎挑一块最好的。
    你不是知道一二。李宽对于李初尧拿自己当工具人相当无语,东西他出,好坏也要他来挑。
    我只懂成品。
    李初尧过去将苏御拉起来,让开一条路给李宽,让宽哥这个行家给你选。
    苏御对上李初尧眨了一下的眼睛,连忙道谢:谢谢宽哥。
    李宽:
    他心累的挥了挥手,行了,你们俩口子,别再给我一唱一和了,知道你们新婚燕尔。
    刀疤脸捂嘴偷笑,暗骂:活该!
    让李宽平时嘲笑他不知道温柔乡有多好,取笑他不解风情,该!
    苏御脸微红,他埋着头不敢看李初尧,怕李宽取笑他们眉目传情。
    李初尧脸皮厚,干脆将苏御揽在怀里,我们这叫夫唱夫随,等宽哥你成亲了就明白了。
    李宽:
    大把脸扬了扬眉毛,用唇语说:够扎心!
    李初尧笑笑,不置一词。
    对于仓库里的东西,李宽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他拿起那块最好的原石,问苏御:想好雕什么了吗?
    苏御脸还泛着红,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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