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个子很高,但脸颊凹陷,颧骨凸出,眼白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不友好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他手中拿着一根球棍。
    即使再“傻白甜”,宁舒英也知道眼前的局面意味着什么、又有多么危险。
    她的心跳在一瞬间飙升。
    紧接着,便听到她老师依然平静的声音,语气仿佛还在循循善诱地教导她无关紧要的“钓鱼知识”——
    “你说,我们是鱼,还是饵?”
    作者有话要说:  茅坑里爬出大蜥蜴,这个是真的会发生……
    不瞒小天使,作者还见过从马桶里爬出来的蛇(不是非洲,就在我国)
    第174章 重振河山(40)
    “钱,我只要钱。”
    那个男人拎着球棒一步步地靠近了她们。
    宁馥唇角勾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你妻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她淡淡道:“你打断她的肋骨,只会加速这个过程。”
    男人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以及血红的牙床。
    他摊了摊手,“是西努那个小崽子。”
    他的目光落在两个女医生身上,变得贪婪且得意,“但结果也不错,这不,他为我带来了你们。”
    “我当然也不想让她死。”男人理所当然地道:“她死了,谁拿钱给我呢?”
    “所以,谢谢你,医生。”
    男人露齿而笑。
    宁馥叹了口气。
    “你偏好用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赌博,患有无法治愈的疾病并且没有采取任何药物控制。”她唇角的弧度,慢慢地加深了一些——
    “从概率上来说,你会死在你妻子前面。”
    男人掂了掂手中的球棍,在空气中挥舞两下。
    威胁之意表露无疑。
    宁舒英悄悄往宁馥的手里塞了个东西。
    她站在宁馥身后,小动作完全被挡住,没被那男人发现。
    宁馥回过头朝她笑笑。
    宁舒英的眼中却映出惊恐的神色,也同时,映出那个猛然挥起球棍,朝宁馥发动攻击的男人!
    ——小心!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尖利。
    电光石火之间,宁舒英下意识地扑了上去。
    手无寸铁,她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才能保护宁馥。
    只有凭借这冲动的本能。
    还是树袋熊似的姿势,宁舒英拼尽全力,让自己的“覆盖面积”尽可能地广泛。
    她不要再藏在宁馥的身后了。
    似乎连宁馥都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连呼吸和心跳都声声可闻。
    宁馥拍拍她的肩膀。
    “离远一点。”
    这也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宁舒英听见宁馥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时,整个人已经被托住腰,在半空中转了半个圈。
    而带着她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双人舞动作的宁馥,一边就是一个既凶且狠的右摆踢,正中男人的下颌。
    几颗带着血的牙齿从男人的嘴里喷吐出来。
    宁舒英呆呆的。
    这些都发生得太快。
    情势逆转,她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还处在差不多双脚离地的状态里。
    直到那被宁馥踢倒的男人摔在地上,一边发出蛮牛一样粗重的喘息,一边蹭着一地的灰土爬起来,再次朝她们冲过来时,宁舒英才反应过来。
    然后宁馥就松开手把她放下了。
    她看着女人回过身,跃起,屈膝。
    令人牙酸的闷响响起。
    宁馥的膝撞让那男人彻底地砸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她走到宁舒英身旁,将手中一滴未洒的开盖塑料瓶递给她。
    “收回去吧。”
    ——那是一瓶双氧水。
    “你很聪明。”宁馥对宁舒英道:“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先用能接触到的东西作为武器,首先杀伤他的视力,才能给自己争取时间。”
    宁舒英眨眨眼睛。
    宁馥终于露出一个真实的微笑。
    “不过我在,我就是你的最优选择。”
    ***
    那个男人被“摆”在了箱子里,靠着墙。
    周围散落着一些药。
    ——容易成瘾的止痛片。
    瘾君子们虽然大多眼晕手抖,但他们还能读懂药品标签。
    宁馥淡淡地对宁舒英解释了一句。
    “这里鱼龙混杂,很危险。”
    ——哪怕这个男人原本可能就是“危险”本身。
    两个人走出小巷。
    宁舒英最后回头看去一眼,那巷子里也和所有宽阔的街道一样,洒满了灿烂而明媚的阳光。
    那个男人毫无知觉地躺在阳光之下。
    等待他的命运。
    “这里没有秩序。”
    “所以混乱就是秩序。”
    法律。道德。教化。
    在混乱中生出秩序的必要条件,还需要慢慢地,培植土壤。
    而西努和他年幼的弟妹,却没有时间等。
    宁舒英这才醒悟过来,宁馥口中所说的“钓鱼”,指的是什么。
    西努的母亲被那男人打断了肋骨,西努的求助,带来了来自“富庶之地”的医生。
    从来就没去什么镇上打工的赌徒,动了心思。
    西努生病的母亲是饵,而宁馥和她就是鱼。
    所以宁馥问他父亲是不是在家。
    ——她看出了西努母亲的伤势,根本不是“摔了严重的一跤”造成的。
    不论是西努,还是宁馥,在她们离开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半路上,会发生什么。
    但西努不知道的是,她们也在那一刻转变为了“饵”。
    钓出了自以为是的“猎手”。
    在宁馥这里,似乎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攻势逆转。
    她从来都是掌握局面的那一个。
    ***
    营地还处在离开前的繁忙之中。
    只有一个人注意到宁馥与宁舒英的动向。
    邓蔚卓远远地看见宁馥和宁舒英带着药箱回来。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见走在前面的宁馥,若有所觉地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
    “小邓,走什么神呢?”
    一旁的杜长忠拍了他一巴掌,奇怪地问道。
    邓蔚卓下意识地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没什么。”他笑笑,“宁医生……真的想您说得那样么?”
    杜长忠挺喜欢这个年轻的翻译小伙子。
    他在邓蔚卓的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满腔抱负,上进,认真,事事都务求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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