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木肖燕终于吐出了真心话:“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他,我要他身不如死。”
    楚非静静地看着木肖燕发疯,等她吼完在哪气喘吁吁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一般,血淋淋地割开了木肖燕一直封尘着的罪恶的记忆。
    “妈妈,您早就该死了,现在多活了十六年,足够了。”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非非,你在说什么,什么十六年,妈妈听不懂。”木肖燕强装镇定,但是那打颤的牙关已经彻底出卖了她。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不愿意说一句真话吗?”楚非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您仔细看看这个房间,是不是和您当年囚禁朱阿姨的房间一模一样?”
    这一点木肖燕早就发现了,她还一直在宽慰自己这只是巧合,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楚非一定亲眼见过这个房间,亲眼见过在日复一日的囚禁中逐渐崩溃的朱念。
    “是啊,我恨她!”事到如今木肖燕也就不再抵赖了:“我确实用楚颢为要挟把她囚禁在这里过,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当年,当年我才十八岁啊,我怀着你,为了躲开朱家的人,十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都是拜朱念所赐,这只是小小的报复,和我经历过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木肖燕想到了什么,强调道:“我没有要了她的命!封阳只是想要她交出股权,是她自己没用,才会熬不过去崩溃的,朱念是自杀的!”
    楚非闭上了眼睛:“当年追捕你的人根本就不是朱家派来的,要是知道未来的女婿已经有了未婚先孕的女友,朱家根本就不会把朱念嫁过去,那时候在A区当家作主的是朱家,楚家是高攀的,妈妈,你恨错了人,你自己知道,就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要不是朱念带着她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孩子向封阳求助,还用股份作为要挟,封阳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这就是朱念的错!”
    “您看清现实吧,对于楚封阳而言,您不过是逼迫朱念的筹码而已,就连我也是,不过就是行凶者手里的刀。”
    木肖燕不断摇头否认楚非说的话:“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你只是不了解真相……”
    “不了解真相的人是您!”
    楚非大声打断了木肖燕的话,然后因为用力过猛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赶紧拿出纸巾捂住了嘴巴,一阵沉闷的咳声过去后,整张纸都被浸透了
    被黑色的血液浸透了。
    楚非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毫不在意地把纸巾扔到一边,然后对木肖燕笑了笑:“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非常简单,仅仅是一个孩子无辜而短暂的一生,孩童眼中的这个世界是那么善恶分明,清晰明朗。
    男孩出生在花巷的破旧小屋里,他没有父亲,也几乎没有母亲,因为作为他的母亲的那个女人成天就只知道和各种各样的男人喝酒寻欢,一半为了生计,一半仅仅是堕落。还好花巷里几位年迈的老人实在看不下去,救济了一些食物,不然他早已经饿死了,就这样,男孩跌跌撞撞地长大,但是终日疾病缠身。
    男孩就岁那年,女人带回家的男人逼迫着她使用禁药,女人担心有副作用,就在男孩的身上试了药,男孩当场就窒息了,低级区域的医疗条件非常差,更别提是贫民区了,虽然还有救,但是费用非常高,女人拒绝出这笔钱,不让医生继续治疗这个孩子。
    女人在和医生说话的时候男孩正好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悲苦的环境给了他更加成熟的心灵,死亡是他早就期待着的奇迹,但是它真的到来的时候,男孩依然落了泪。
    男孩用最后的力气向女人求救,但是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晦气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乌烟瘴气的花巷早已磨灭了女人心底的良知,更何况这个女人还一直把男孩当作是抛弃她的那个男人的化身,恨之入骨。
    但是男孩最终没有死成,一位正好路过的女人救了他的命,那个女人不仅支付了他的看病费用,还出了钱把他送进了孤儿院,因为男孩告诉女人自己没有父母。
    这是男孩的宛如深渊一般的生命里第一次出现了光亮。
    孤儿院的生活很不错,有吃有喝,而且女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贫民窟来逛一逛,顺便会给男孩带一些小玩意,知道男孩喜欢看书之后,就一大箱一大箱地把自己看过的藏书送给男孩。
    男孩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这里的人都有同一种气息,所以他清楚这个女人不属于这里,也永远不会属于他,后来,他渐渐地知道,女人其实是上级区域的人,在一次出游的时候,和这里的一个男人相爱了,她瞒着所有人千辛万苦地生下了一个孩子之后,带着远走高飞的念头想和男人私奔,甚至不惜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当她事隔半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女人没有怨天尤人,她找了一个愿意帮助她的朋友,假装结婚以瞒过家里人,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个地方,寻找那个许诺了她海誓山盟的人。
    这个女人,叫做朱念,是当时A区顶级集团朱氏总裁的独生女,披戴着比朝阳要耀眼的光环出生,哪怕投身于黑夜之中,都能像星辰一样,轻易地点亮一颗黑暗的心。
    男孩在孤儿院待了三年,这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三年,他的母亲知道他的存在,巴不得少了一个拖油瓶,自然不会到孤儿院来看他。
    直到那一天,在男孩的印象中第一次化了淡妆的女人出现在他眼前,说要带他离开这个地狱去过好日子,男孩被母亲带走,来到了他的朱姐姐一直描绘的那个天堂般的A区,然后——
    迎来了真正的地狱。
    他见到了他的朱姐姐,但是他的朱姐姐没有认出他,因为那时,朱念已经被软禁了起来,这个乐观但是傻得可爱的女人,被绑在椅子上欣赏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和不同的人交往的视频,然后在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下渐渐的走向了崩溃。
    朱念从屋顶一跃而下的时候,男孩跟着跨出了栏杆,但是却由于突然发作的心绞痛摔倒在地上,被人救了起来。
    死亡依然是那个奇迹。
    男孩的母亲在那个女人死后完成了当年的梦想,慢慢地戒掉了烟和酒,仿佛又变回了学生时代的清纯和烂漫,她开始温柔地对待男孩,真的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
    她自以为过去的所作所为都能被时间埋没,她想要好好地补偿自己的孩子,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扭曲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疯狂地扎根在干涸的岩缝之中生存了下去,朝着没有任何光亮的,背光的那一面。
    第九十五章 偿还
    楚非的语气非常平淡,仿佛这就是一个书里的故事,可是,这戏剧又绝望的故事,确实真真正正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这个男孩的生命只有短短的十二年,在十六年前的那个晚上,男孩的灵魂已经死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个悲哀又彷徨的空壳。
    “我竭尽所能调查当年发生的事情,为了给我的母亲找一个残杀他人的借口,但是我失败了,因为真相就是那么清楚,那么直接,没有一点迂回的余地。”
    木肖燕怎么都不会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直到回到A区之后她才第一次见朱念,而她的儿子,居然已经早就认识对方了?不仅认识,还有这么一段可憎的经历。
    “所以你想为了朱念报复我?你疯了,我是你妈妈!朱念,朱念算个什么——”
    “您给了我生命,但是她给了我灵魂。”楚非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笑容:“我要感激您给了我生命,不然我又怎么能遇见她呢?”
    木肖燕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非:“你就被那个贱人的一点点小恩惠买通了?是她把我们害到这个地步的,你被骗了。”
    “不是的,没有人害我们,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您爱错了人。”
    楚非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毕竟生活了这么久,哪怕我们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太好,我还天真地以为您不会对楚颢下手了,妈妈,是我们对不起他们!错的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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