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海被这一眼瞅得冷汗直冒, 他本想在这个新来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雷霆手段,可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这是久处上位的人的不怒自威, 也是深浸官场多少年练就的天然压迫, 不是他这个一直待在新安城的小主任能比得上的。
    他是知道蒋溢没什么后台才决心整治的,毕竟有后台的谁能来当学徒啊,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的后台竟然是新来的副厂长!而且看样子还极亲近!
    秦大海都有些磕绊了, “那个,小蒋可能是误会了,我刚才的意思是...”
    要么说秦大海反应快呢,脑子一转就转出了点子。
    “我的意思是,小蒋头上有伤,还是先回去休息的好,今天就不用来厂子了!”
    吴占友立刻恍然大悟,脸上换上了和煦的笑,仿若刚才散发出那种气压的不是他一样。
    “是这样啊,我就说秦主任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昏聩无能的,原来都是误会。说话之间有误会是正常的,只要不是天天误会就好嘛!”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身边的头头们也都陪着笑,气氛仿若和谐异常,只有秦大海僵硬地笑着,趁人不注意抹了抹脑袋上的汗,好险!
    楚镇江陪着站在一旁,心里都快笑翻了,状似无意的问,
    “我刚才怎么隐隐约约听见,你们在开什么整肃生活作风的会?谁有生活作风?”
    秦大海额头青筋直跳,楚镇江这个坏坯子,和他斗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来落井下石。
    他倒是会见风使舵,转头就抱上了副厂长的大腿,忘了前一阵是谁跟着他一起骂新来的摘桃子了?
    “没有生活作风问题,我们机械车间人人都是好同志!”秦大海咬牙说。
    “是吗?可我刚才明明听见...”
    “你听错了!”
    秦大海瞪了楚镇江一眼,楚镇江笑着闭了嘴。这个老秦啊,差不多刺他两下就得了,刺得狠了可是要老熊乱咬人的!反正今天看了出好戏,这趟来的不亏!
    转头又面向蒋溢,十分慈祥道,
    “这小伙子我看就很好,英雄出少年啊!要是机械车间不要的话,不如来我的装配车间,我们装配车间可是很欢迎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的。”
    还不等蒋溢说话,秦大海就猛然打断,
    “我要!谁说我不要的!蒋溢同志...表现很好,我是要把他当作优秀员工培养的!老楚,你可别过来挖我墙角!”
    蒋溢从刚才就一句话没说,现在嘴角弯成嘲讽的弧度。
    吴占友自然知道他不高兴了,安抚地拍了拍蒋溢,然后笑着对所有人说:
    “小溢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的人品我最是了解,生活作风也绝对不可能有问题。很多事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什么根据,”他转头看了眼秦大海,半似开玩笑半似提醒道,
    “要说人言可畏这件事,秦主任可是深受其害啊,我也听说过您家里两个女儿的事,也听说过现在的女儿好像交友...挺开放的,我要是都相信的话,那秦主任的名声可是要扫地喽!”
    吴占友哈哈笑,秦大海陪着呵呵,心里却打了好几个激灵。不说女儿抱错的事,这事全厂都知道。说清清开放?这又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又是勉励一番,吴占友才带着人走了。机械车间又剩下开早会的这帮人,都转头四顾,不敢露出什么表情来。
    开玩笑,主任今天这么丢面子,他们可都是见证人,万一让主任记恨上了可不等着将来穿小鞋?
    不过这蒋溢也是真够厉害的,有个这么大的靠山半点风声都没露过,一下子让主任掉大坑里了。
    蒋溢拽拽地拿着东西就要走,秦大海现在哪里还敢让他走了,连忙叫住蒋溢,
    “那个,小蒋啊,你上哪去?刚才都是误会,我可没有让你走的意思。”又突然想到楚镇江的话,心想不会是要去装配车间吧,连忙加了一句,
    “装配车间没咱们车间有发展,他们那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你还是安心在咱车间待着!”
    说这些话对于一直刻板的秦大海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还从来没这么费心力想挽留一个人。想到刚才蒋溢说过的话,
    “希望你不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
    他何止后悔啊!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蒋溢都快走出厂门了,闻言停下了脚步,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
    “刚才你还说让我回家休息,怎么?这么快就不算数了?”
    “算数算数!”秦大海差点喜极而泣,真是个好小伙子啊!
    “你尽管回家休息,伤成这样还不忘来上班,真是个敬业的好同志啊!”
    工人们互相瞅了一眼,露出个心知肚明的表情,老秦这回可是栽了,这样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
    蒋溢没搭理他,白休谁不休啊,不休才是个傻子!
    秦念正在柜台里整理布,就感觉面前有道黑影。她头也不抬地说:“布的价格在前面,要钱也要票,更生布不要票。”
    前面的人一窒,然后说:“那我要点布吧。”
    念念都这么说了,他不买点怎么说的过去!
    秦念一听这声音耳熟啊,抬头他看,竟然是蒋溢。不由摇着头笑,
    “怎么是你?你来买布?”
    这不开玩笑嘛,黑市一哥到商店来买布?
    蒋溢也不知道怎么了,面对秦念就好像不是他了似的,微微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小声说:
    “我来看你。”
    秦念一愣,看我干嘛?片刻后恍然大悟,笑着说:
    “是来还饭盒的?不着急,以后再还也行呀。”
    长得帅又害羞又知恩图报,小伙子不错,有前途!
    蒋溢一窒,饭盒嘛...还在家呢,他也没想到今天能放假,所以根本就没把饭盒带到厂里。
    就听秦念继续问,“你头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好些?”
    蒋异刚想说自己好多了,话到嘴边变成了呻/吟,
    “还是有点疼,可能得养一段时间了。”
    一个帅哥在你面前捂着脑袋轻轻呻/吟,这谁能受得了啊!秦念立马散发了姐姐的光辉,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歇着?回头我再给你炖点汤,好好补补!”
    蒋溢想到昨天听到老大娘们说的话,莫名抖了一抖,又要做月子啊...
    这么一个帅小伙站这这么长时间,自然引起了好些人的关注。商店的姐姐们有些注意到了,都忍不住八卦的眼神,嘻嘻地笑。
    蒋溢怕对秦念影响不好,再加上后面一个排队的大娘直问,“小伙子,你买好了没?这追姑娘可不能光动嘴,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买什么东西,净在这跟姑娘说话了,一看就是心思不在布上。
    蒋溢除了面对秦念时候不正常,对其他人可都是酷帅在线的,闻言转头对大娘咧嘴笑了下,
    “大娘,那您说说我该咋行动?”
    这一笑呀,又坏又帅,就连大娘这饱经风霜的火眼一时都有些遭不住,心都像年轻了好些岁似的。
    她白了蒋溢一眼,“这么帅的小伙咋这么笨呢,挑块好看的布送给姑娘做衣裳呀!”
    蒋溢想到秦念那些好看的裙子,顿时感觉茅塞顿开!十分受教的谢过,然后转头对着秦念说,“我想买块布,最好看那种!”
    秦念哭笑不得,最好看的?指了指新来的一块彩地儿大红花的问蒋溢,
    “这块行吗?”
    这块最受老太太欢迎,都夸这花色最好看了!
    蒋溢回头看了眼大娘,见她双眼都放光了,还对着蒋溢比了个大拇指。
    军师都这么表态了,蒋溢连忙道,“行,就这块!”
    “要多少?”秦念熟练的拿起量尺准备裁布。
    多少?这蒋溢哪有数啊,“十尺?二十尺吧!”
    能多别少啊,万一不够做一条裙子的呢!
    秦念...要这么多这是要干啥?
    但也遵守着服务规则,认真给顾客裁出了二十尺出来。
    “喏,一共三十八块八毛,要二十张布票!”
    蒋溢拿出个钱夹子,一个格里掏钱,一个格里掏票。
    看着那厚厚一沓花花绿绿的票,秦念的眼都快红了,这家伙还挺趁货啊,钱她现在不缺,票像这么全可真难得!
    等秦念收好钱,要把布给蒋溢时,却被蒋溢顺着往前一推,送到她怀里。
    秦念一愣,就见这人说了句话转头就跑,“送给你做裙子!”
    秦念...
    这大花布给我做裙子?还二十尺?低头看了眼自己纤细有度的身材,我有这么费布料吗?
    再说,我的饭盒呢?他不是来给我送饭盒的吗?
    第30章 欺负
    刚开学的明明还是挺开心的, 每天都回来跟秦念讲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又学了哪些东西。作业完成的又快又好,一点都不用人监督。
    秦念不止一万次的感谢老天爷, 上天待她不薄啊,摊上了这么省心的孩子, 让她年纪轻轻免于高血压的困扰。
    可过了几天, 秦念发现不对劲了, 冯婆婆给明明做的好看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秦念靠近的时候,明明总是躲躲闪闪。
    正好赶上秦念下班, 她在院子里一把拉住了想要躲的明明,拉高他的袖子一看,胳膊上有一块块的青痕。
    “怎么弄的?”秦念立马问,心疼的不行。
    “我,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明明含糊闪躲地回答。
    秦念一看就没那么简单,谁摔能摔到这个位置?可明明嘴硬,咬死了不说,秦念真是毫无办法。
    直到晚上秦念发现她给明明做的书包不见了,带回来的作业都是随便用兜子装着的, 她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等明明做作业的时候,冯婆婆偷偷过来说:“刚刚明明换衣服的时候, 我发现他后背有个老大的鞋底印子,现在都青了。”
    老太太是把明明当亲孙辈看待的, 说到这已经开始偷偷抹泪了。
    秦念的心像是被使劲攥住一样, 疼得眼眶都开始发热,可她不允许自己哭,她是这个家里老小唯一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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