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不知我在想啥,我也不太能体谅你的顾虑考量和辛苦。
    但人活着嘛!史弃突然呼出一口大气,以一种豪气万丈的豁达语气来说:总有表面的光鲜和背后不为人知的艰辛!尽量活得快乐一点,哪怕是表现出来,被人羡慕嫉妒总比被人可怜要好!
    你说对不对?哥?
    封正泽双手十指紧紧交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应答,又似乎没有。
    场面一度尴尬。
    史弃感觉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他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讪讪:哥,你昨晚没回封家跟爷爷过生日吗?我本来是打算去的,但学长刚好昨天出院,我们大家都给他庆祝去了。
    封正泽:你喜欢秦征宇?
    这话题转得天南地北,史弃猝不及防,啊?
    沙哑嘲哳的几个字像是砂石上滚过,封正泽端起热水喝了一口,然后紧紧攥住水杯,转头看史弃,看着他的眼睛,凑上问第二次:你喜欢秦征宇?
    呃史弃身子微不可见的往后躲,跟封正泽四目相对了有好几秒后他才回过神,连续眨动了好几下眼睛,说:嗐,怎么可能!你说的是昨晚的视频吧?那是我玩游戏输了,国王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惩罚。
    那就是孙昶?
    没听到史弃否认,封正泽互呼吸一沉,语速加快,你不可以喜欢孙昶,你忘了他曾经
    我当然也不喜欢他!史弃纳闷的打断他,我看上去像是会喜欢一个人傻钱多的吗?我谈对象很看重对方的人品和智商好不好!他一个傻子,我喜欢他干嘛,扶贫啊?
    封正泽怔住,看着史弃,缓慢的,胸口的心跳像是在缓慢跳动复苏,他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那、那你昨晚
    他跟我告白咯!
    史弃撇嘴,瞥了封正泽一眼,继续煽风点火的说:看样子暗恋我很久了,我是没办法,人帅魅力大,不过他这贼心啥时候起的?毕竟我那会儿不是跟你在一起吗,这都敢对我有想法,简直没把你放在眼里啊哥!
    窗帘紧闭还在酣然大梦中的孙昶突然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他醒过来,摸过手机看时间,还早,于是又闭眼躺下,迷迷糊糊觉得冷,搓了搓胳膊。奇怪,房间里的暖气坏了吗?怎么一阵寒意,搞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孙昶会被封正泽修理得多惨,史弃并不关心,他当天下午就孤身一人去了封家老宅。
    老爷子正在楼上跟秦老先生下象棋呢。
    不用打扰爷爷。史弃向管家表明自己来意:我昨天给封正泽大哥送了生日礼物,但他说没收到,我就想着一定是他昨晚没回来。管家伯伯,礼物放哪儿了?
    在大少爷的房间里。
    好嘞,我去拿!
    哎
    史弃都要转身跑上楼了,听到这一声顿住脚步,转身看他,笑着说:还是麻烦管家伯伯帮我拿一下吧。他说:主要是我哥昨晚讨礼物都讨到我住的酒店里了,我才想着今天过来拿一下,等会儿给他送公司去。
    他这一顿以退为进立刻让管家迟疑了。
    撇开封老爷子给史弃的那个有名无实的封家小少爷名分不谈,史弃跟他们大少爷之间的关系,可是不简单。
    老管家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但架不住封家家大业大,子孙却太单薄,偌大个老宅子,老爷子除了自己打打拳找人下下棋,其他时间解闷儿就靠跟他聊天,聊八卦。
    封老慧眼,一眼看出自己亲孙子对人家小孩打的什么主意。
    性向方面老人家是既不惊也不怒,因为上一辈儿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不能单独对孙辈强求,再说早在头苏清和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给自己做过心理工作。
    子孙自有子孙福嘛!
    现在只不过是孙子喜欢的对象变了,且这个对象还跟自己孙子有点误会
    老管家知,封老爷子对封正泽这唯一的孙子有诸多愧疚,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事,最大的心愿就是闭眼给孙子找个合适又中意的伴儿,让他安定下来。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身份却太特殊。
    封正泽的救命恩人就等于是他们整个封家的救命恩人,肯定要尊重对方的意愿,以对方的意愿为先。
    小孩愿意,皆大欢喜。
    小孩不点头,绝对不能强求,封正泽只能给他当哥,以兄长的身份护他一生一世。
    理是个这样的理,但老爷子的心当然是偏向自家孙子的,所以才会拿口头承诺安抚住史弃,给孙子留了足够多的时间去调解两人矛盾。
    他永远不会把两个孩子的退路堵住。
    他只是希望孙子能明白,打动一个人靠的不是嘴皮子和手段,而是真诚的心。
    千万不要再犯轴走上一条错的路。
    这样想过来,管家觉得防备史弃没有任何意义,微微一笑恭敬的说:我带您去大少爷的房间。
    封正泽进入封氏集团后就搬去了锦绣壹号,他并不常回来,只定期的陪老爷子吃饭,吃完就走很少留宿,所以房间里的东西还不如锦绣那边来的生活气息足。
    史弃走进去,冷色调的窗帘,冷色调的家具。
    床上铺的也是锈金线的黑色锦缎被褥。
    他送的礼物就放在床头柜上,边上还架着一个相框。
    因为距离远,史弃没看清是谁跟谁的合照,他只骤然停住步伐,快速别开视线看其他地方,在一些展示柜上的小摆件东摸摸西摸摸,摸到一半儿时突然用力把一个有棱有角的艺术品攥在手心,痛到整条手臂都在发抖,他放下,转身朝床头柜大步走过去!
    一把拿起相框!
    是封正泽跟老爷子的合照。
    相片中老爷子白发如霜,手里捏着拐龙头拄在身,眼角的皱纹透着岁月沉淀的严厉,面上却带着慈祥的笑容。
    封正泽黑衣黑裤的站在他身侧,身形高大,一只手插进西裤口袋,深邃的眸淡淡的看着镜头。
    很帅
    史弃无意识紧咬住的牙关松开,轻出了一口气,然后放下相框、拿起边上那个没有被拆封的生日礼物。
    二者的重量竟差不太多。
    史弃拿起礼物后,沉默了有小半分钟,接着转头开始四下打量房间他搬过一张椅子放到展示柜,踩上去,用礼物替换掉最上方一排的一个饕餮摆件儿。
    然后把椅子归位。
    第96章 求你别离开我
    史弃不会象棋,但封老爷子兴致高,打发走老友,要史弃留下来教自己玩五子棋和弹珠跳棋。
    大多数人眼里封老爷子是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传奇,他一手创立了如今声名显赫家喻户晓的封氏集团,在商界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光环,身上的成就随随便便拎出一样来都很吓人。
    史弃是大多数人里的其中一个,所以一开也始战战兢兢端着姿态。
    直到眼睁睁看这位传奇像小孩一样耍赖悔棋,一次又一次,心里厚重的滤镜终于裂开
    封老爷子不仅喜欢悔棋,还是个话痨。
    史弃只跟他下了小半天的棋,就几乎把封家的秘辛听了个全。
    豪门多斗争。
    老爷子感慨还是以前热闹,虽然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但至少有个声儿。不像现在,女儿嫁出去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膝下唯一的孙子快三十岁了也没成家,喜欢的是男孩儿没法给封家留后就算了,还情商低脾气臭,压根找不到对象,搞得偌大个宅子就他孤零零一个老头子。
    封老爷子说着说着越发觉得自己可怜,顺理成章的就把输棋的原因也归结到这头上。
    史弃被弄的哭笑不得,只能顺着老人家的心意哄道:爷爷,只要您不嫌我烦,我以后天天来陪您。
    真的?!封老爷子喜上眉梢,但很快又做作的撸了一把白胡子,摇着头唉声叹气道:算了,我这个老头子闷,硬赖上你也没意思。有空过来陪我吃吃饭就好了。
    史弃身为一个腿上没痊愈的患者能有什么可忙的?
    第二天早早就到了封家老宅。
    封老爷子教他打高尔夫,教他如何站位如何挥杆,坐在高尔夫球车上时又跟他说起曾经的商场风云,如今的股市行情。
    史弃大部分都听不懂,只能点点头。
    老爷子就又问起他母亲怎么样,现在住哪儿。
    史弃诧异,有些受宠若惊的如实回答:我跟我妈暂时都还住在酒店。
    老住酒店也不行。老爷子说:什么时候你带你妈妈一起住进宅子里来?虽然我这儿离市区远,但清静,空气好,给你妈妈配个司机,要出行也方便得很。
    那不合适吧爷爷?
    有什么不合适。老爷子看他,一脸皱纹的笑,你是我孙子,喊我一声爷爷,那这就是情理中的事。你想想,你妈妈跟老江他儿子的事儿没办吧?他家背景可不小,又好面儿,你妈没个叫人不敢欺负的娘家人撑腰,嫁过去受委屈了怎么办?再说等结婚,你打算让你江叔到酒店接新娘?
    上一球的落点到了。
    老爷子下车前拍了拍史弃的肩膀,回去跟你妈好好说,决定好了我派人去接你们。
    史弃跟他妈说这事儿的时候,江舒弘也在。
    江舒弘非常赞成老爷子的提议,柳月春却很局促,认为自己没福气消受这些,其实心里主要担心的是怕影响儿子,怕他在封正泽那儿为难。
    史弃就摊牌跟她说实话,说自己月底就要跟学长去国外谈项目,如果项目顺利的话应该会在国外留很久,不放心她一个人。
    柳月春很惊讶:不是说不去了吗?
    我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嘛。
    史弃搂过她肩膀,做一副意气风发的豪迈模样:再说,男人离开学校后当然要闯荡社会干一番大事业!豪迈完没两秒,又怂怂的说:对了,妈,这事先不要透露出去给任何人知道哈
    封正泽在酒店一楼酒吧找到史弃的时候,史弃正坐在吧台前喝酒。
    厅内蹦迪灯球乱晃,女歌手站在台上,化着个夸张的妆容,穿一身朋克,双手握着麦克声情并茂的唱:一块肉像一个赠品,从来都不加思索,你锐利我就腥风血雨
    史弃把空酒杯往前推了下,叫调酒师再给自己调一杯鸡尾酒。
    生日礼物呢?
    身边突然坐下个人,史弃转头看过去,见到是封正泽也不惊讶,抬手支撑脸颊看着他,懒懒的笑。
    管家说你第二天就到老宅拿走了送给我的礼物。封正泽予以回视,他看着史弃的眼里湿润双颊泛红,已经是微醺的样子,喉咙一动,声音压沉了继续说:还说会送到公司里来,但我问过前台,你没来过。
    史弃轻轻哼笑,手里把玩着鸡尾酒杯,我那天陪爷爷下棋到晚上。
    所以?
    封正泽朝他伸手,掌心朝上,礼物还给我。
    史弃看着面前宽大的手掌,看了好一会儿,缓缓抬手放上去。
    那指尖凉凉的,触摸到掌心里来的时候,封正泽像被触电似得浑身一震!可他没躲开,由着史弃细细索索的一点点把手完全放进来,再转动方向,像是玩游戏一样,五指轻慢的撬开他的指缝。
    封正泽喉咙发紧,心中不敢置信的疯狂悸动小弃这是什么意思?!
    封正泽的手已经被史弃以十指交握的姿势握住。
    小弃。他嗓音发哑。
    史弃咧嘴笑了一下,看着交握的手,双眼弯成月牙儿,脸颊上那个梨涡也跟着深深凹陷,我给的礼物,你要月底才能看。
    他抬头看封正泽,封正泽
    哥。他轻声卖关子说:等月底我再告诉你礼物是什么。
    封正泽收紧五指:小弃,你喝醉了?
    没有史弃声音慢动作也慢,他从封正泽手里抽出来后趴在吧台上,下巴压在交叠的手臂上,过了一会儿,又转过来看封正泽,对着他慢吞吞说:MM服饰破产,苏清和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封正泽想说你才知道?
    但话在舌尖绕了一圈,最后只应出一声嗯。
    史弃问:为了我呀?
    封正泽猜测史弃已经喝醉了,小家伙本来酒量就不怎么行。
    他沉默不答,伸出手,拇指指腹在史弃醉红的眼角摩挲。
    没有长发盖住那漂亮张扬的眉眼,仿佛连眼角下那颗泪痣都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我不知道。封正泽低声说了实话。他的手还贴在史弃脸上,视线也没有离开史弃,喃喃的说道:对不起小弃,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得做些什么,不让你再那么恨我
    他只好病急乱投医。
    史弃低头笑。
    弯弯的眼睛里,水光闪烁。
    调酒师已经把新调好的鸡尾酒放到史弃手边。
    史弃拿过来喝了一小口,然后伸手指把杯子里面的冰块一块一块抠出来,在吧台上排排队似得列好。
    封正泽不明所以的看了一会儿后确定他喝醉了,站起身,弯腰握住他冰凉湿润的手,我送你回去,你腿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喝太多酒。
    史弃抽了抽,没抽回来,另一只手抓起急块冰就往封正泽领口里塞!
    封正泽被冻猛一哆嗦,幸好冰块是被塞进西装领子里,贴着衬衫很快从下摆里掉落到地上。于是他也不在多说了,一把将史弃扛肩上,拿过靠在吧台上的拄拐。
    酒保:哎先生,还没结账!
    封正泽摸出黑卡。
    封正泽把史弃放到大床上的时候,有一种时间空间混乱的错乱感,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又土又青葱的小孩站在面前,明亮的眼里是极力掩饰却完全没掩饰住的爱意和狂热。
    那种纯粹和疯狂打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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