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里人吓坏了,村人说,这孩子是山里的精怪托生,因为小喜妈妈怀她的时候去山里捡过柴,被精怪看上了,吃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钻进她肚子里投胎成人。
    小喜家人害怕她又不敢伤害她,最终把她扔进了山里。
    小喜命大,没冻死饿死,被住在山脚下的一个孤寡老婆婆捡了回去。
    老婆婆无儿无女,说她年纪大了,不怕死,真是精怪也不怕,就把小喜捡回去养。
    因为她长着白头发,老婆婆想着以前听过的白毛女,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喜。
    小喜没朋友,陈美丽也没有,她小时候其实也有点儿害怕小喜,因为她太不一样了,那么白,皮肤白,头发也白,像雪做成的人。
    可她又觉得小喜好看,而且大家都说小喜是精怪,会吃人,吃小孩儿,但小喜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于是陈美丽偷偷把自己带来的糖果、玩具、故事书等等分享给小喜。
    一开始她不肯要,也不理她,但陈美丽感觉得到,小喜不讨厌她。
    时间久了,她给糖,小喜也会接受,然后给她一把野果子。
    她给小喜讲故事书里的故事,小喜就安静听着,不说话,但也不离开。
    谢谢你,小喜。陈美丽抽噎了一下,眼底藏着惊惶,听着村里的叫嚷声,依旧惴惴不安。
    她跟着小喜去了她家里,前年养大小喜的老婆婆去世了,现在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小喜点了煤油灯,给陈美丽拿了吃的:你吃。她家里只有这些食物最好。
    陈美丽一看,是她这次回来带的牛肉干,她给小喜送了一包,这是走的时候,沈鱼给她装的。
    想到好友,陈美丽眼眶一热,她吸了吸鼻子:这些是给你的。
    小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去拿了两个干硬的馒头过来:只有这个。
    陈美丽接过馒头,大口大口吃起来,她饿极了,被噎得眼泪差点儿出来了。
    小喜抽了抽鼻子:你受伤了?她闻到了血腥气。
    陈美丽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腿,裤子破了条大口子,不知道在哪儿划伤了,小半个腿都是血。
    小喜脸色一变,打了一盆水给她: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她得把路上的血迹处理掉,否则会被人沿着血迹发现陈美丽在她家。
    好,你小心一点儿。
    陈美丽忍着疼,用水把腿上的血冲干净,露出一条手掌长的划伤,伤口有点儿深,中间两厘米左右,皮肉都绽开了,还在不停流血。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把破掉的裤腿撕开,撕了几块布条出来,用力把腿上的伤口缠紧。
    过了一会儿,果然不怎么流血了。
    第115章
    看见伤口不再流血了,陈美丽松了口气,还好有用。
    小喜回来的有点晚,她视力不太好,天黑,只能摸索着凭着血腥气和手指头摸着,把沿途的血迹处理掉。
    好了吗?小喜看着陈美丽的腿。
    好了,我用布条绑起来,不流血了。陈美丽担心地问:外面怎么样了?
    王家人都在找你,村里很多人都出来了。小喜皱着眉头,因为她家住的远,远离村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这来,但是陈美丽总不能一直藏在她家。
    听说还有人在找她,陈美丽大眼睛里闪过恐惧,她战战兢兢问:我、我能在你家待几天吗?我等我爸爸来接我
    她爸爸不知道还有几天才能过来,小喜家住在靠山的位置,出去的话,要么穿过村子,要么翻山,翻几座山能到另一个镇子。
    她伤了腿扭了脚,爬不了山,也不敢穿过村子,大概只能在小喜家躲着,等她爸爸来。
    好,你就呆在我家,这几天不要出去了。小喜一口答应下来。
    谢谢你啊,小喜。陈美丽感激不已,这种时候,小喜愿意主动伸手拉她一把,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才好。
    当晚,陈美丽就在小喜家住下了,两个小姑娘睡一张床。
    本来以为到了陌生的地方,会睡不着,但大约是因为太疲惫了,躺下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倒是小喜睡得不太安稳,陈美丽逃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之后又折腾了半宿,她躺下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听见了村里隐约传来的鸡鸣声。
    小喜揉了揉眼睛,起床,准备去做些早饭。
    单人床不甚宽敞,睡两个小姑娘虽然不至于拥挤,但动作间两人肢体难免碰到一起。
    小喜起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陈美丽的胳膊,她动作一顿,摸了一下陈美丽额头。
    好烫。
    她连忙推了推陈美丽,又着急地叫她,好一会儿,陈美丽才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眼神迷茫:小喜?
    你发烧了,烧的很厉害。小喜着急道。
    陈美丽烧糊涂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喜的意思,她摸了摸自己脑袋,摸不出来什么感觉。
    我家里有些草药,我先给你煮了,你喝着试试。
    小喜跑出去,把以前她发烧,奶奶找村里赤脚医生开的草药翻出来,给陈美丽煮了一碗药。
    然而不知道是放久了还是怎么回事,药喝下去,烧还是没退。
    小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见过村里有发烧一直不退,然后烧成傻子的。
    要是陈美丽一直不退烧,可怎么办才好。
    斟酌片刻,小喜去翻出自己仅有的一块多钱揣上,推了推陈美丽:我去县城里给你买药,你在家警醒着点儿,要是听见有什么动静,你就赶紧藏起来。
    听她说要去县城,陈美丽眼睛亮了亮,一把抓住小喜的手: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她顿了顿,纠结道:我、我没有钱了,你能能先借我一点儿吗?
    小喜垂了垂眼,小声问:打电话要多少钱。
    陈美丽想了想,说:大概几毛钱。没出省会便宜一点儿。
    小喜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钱,悄悄松了口气,应该够用的。
    她又问了电话该怎么打,陈美丽详细给她讲了去邮局打电话的具体过程,把她爸爸办公室电话报给小喜。
    小喜背了两遍,怕忘了,又拿了快烧黑的碳,让陈美丽把号码写在她胳膊上,衣袖放下去就遮住了。
    等等。小喜临走前,陈美丽又叫住了她。
    她仰着一张烧的通红的脸,眼巴巴看着小喜:我再给你写个电话吧,要是要是我爸爸电话没打通,你就打这个,可以吗?
    好。
    陈美丽犹豫了一下,给了奶茶店的电话,沈鱼家里虽然也有电话,但他要是不在家就白打了。
    奶茶店白天一直都有人在,就算沈鱼但是没接到电话,等他去了,店员也会把收到来电的消息告诉他。
    这个电话肯定有人接,你就报我的名字,说找沈鱼,如果电话里的人告诉你沈鱼不在,你就留个口信,让她们跟沈鱼说,我遇到了麻烦,让我爸爸赶紧来接我。
    小喜记下陈美丽的话,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手边,锁好了门,背着背篓假装去卖山货,蒙头蒙脸往县城走。
    进了村子,小喜听见到处有人在说昨晚王家的那场风波,还有王家的、罗家的人四处转悠着。
    王家老太太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人哭诉:这死妮儿,我是她婆,我还会害她不成,她就是让她爸给教坏了,哪有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还不说亲的,耽误成了老姑娘,以后可咋办。
    王家儿媳妇罗翠花在一边劝道:咱都知道娘您是啥样的人,最疼孩子,是美丽那死丫头不听话
    你说谁死丫头,说谁呢!罗招娣怒道:我还没死,你就嫌弃起外甥女来了?我跟你说罗翠花,要不是腾娃子人好,我可看不上你们老罗家。
    罗翠花表情讪讪,在心里直翻白眼。
    不是你自己先说的吗?现在跟我这装好人了,那陈美丽也不见得领你的情。
    娘,那、那现在美丽跑了,咱怎么办?罗翠花到底不敢跟老太太硬着来,僵硬的转移了话题。
    罗招娣叹了口气:腾娃子说,美丽受了伤,应该跑不远,咱就等着吧。
    说着说着她又难受起来:这妮儿到底咋想的啊,这么好的亲事,又不是要让她跳火坑,咋就不听劝,受了伤都要跑,也不怕让狼给叼了去
    小喜视力比一般人差,但听力嗅觉都很灵敏,听了个全程,低着头,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她昨晚只收拾了往她家附近的血迹,再远就靠近村子了,当时有很多人,她不好过去。
    站住!村口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堵在那里,看见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喜,眼带怀疑。
    本村几个看热闹的闲汉倒是认出了小喜,连忙拉住他们,小声解释起来。
    那两个男人听了,瞅了瞅小喜:这就是那精怪托生?
    可不是,你看她那脸,白得跟鬼一样,头发也是白的,眼睛是红的,可吓人了。
    小喜头垂得更低了一些,那两个男人有些犹豫,一个胆子大点儿的走过来,小喜抬头,两人眼睛对上。
    男人吓了一跳,真是红眼睛!
    走吧走吧。
    小喜走远了,还听见他们唾骂着:真是晦气。
    小喜很少出门,偶尔一次外出采买,去的也是乡里或者镇上,县城只去过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奶奶带她去的。
    但是镇上她不敢去,罗腾起就是在镇上邮局工作,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小喜凭着记忆里久远的线索,顺利摸到县城。
    主要是镇上去县城的路是最宽最平坦的,她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就走到了。
    虽然找到了县城,但她不知道医院在哪,也不知道邮局在哪。
    小喜咬着唇,她很害怕和陌生人打交道,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但是现在不问不行,陈美丽还在家等着她。
    转悠了一圈,小喜找到一个看起来有点儿像她奶奶的老太太,小声跟她问路。
    好在她遇到的这个奶奶很和善,不但给她指了路,担心她找不到地儿,还送了她一段儿,直接把她带到医院,还教她怎么买药。
    在老奶奶的帮助下,小喜顺利买到了退烧药,就是有点儿贵,花了将近一块钱,她只剩下几毛钱了。
    等找到邮局,一问,她手上的钱,只够打一个电话。
    小喜只好先打了陈美丽爸爸的电话,电话倒是接通了,小喜鼓足勇气说,找陈美丽的爸爸。
    那边有个男人大声道:找陈厂长?他不在,出差去了。
    小喜愣住了,陈美丽爸爸不在,现在怎么办?
    她看了看胳膊上写着的另一个电话号码,她没有钱打电话了。
    怏怏走出去,小喜无措地站在邮局门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正在这时,前面走过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头发剪的很短,眼圈红红的,另一个女孩子小声劝她:别难过了,头发剪了还能长出来,好歹卖了几块钱,不亏。
    小喜呆了呆,头发还能卖钱?
    她来不及细想,连忙追上去。
    十分钟之后,小喜找到了收头发的人。
    她涨红着脸,解下包裹着头脸的布,收头发的人也被吓了一跳:你、你头发怎么白的。这不是个小姑娘吗?
    小喜低着头,呐呐道:生下来就这样,你刚才说,白头发也收的。
    收吧。收头发的人眼珠子转了转,挑剔道:你这头发太白了,人家都要黑头发,你这得便宜点儿。
    能卖多少钱?
    收头发的人想了想,这么长的头发,要是黑的,最起码得五块钱往上,但这个嘛,可以压一压。
    给你五毛吧。他故作大方道。
    小喜嘴唇蠕动了一下,刚才那两个女孩子跟她说了,她们卖掉的头发,比自己的还短,卖了四块多。
    见小喜没有答应,收头发的担心价格压得太低,她不卖了,连忙道:一块,不能更多了。
    小喜摸了摸胳膊上写着电话号码的地方,点头:好。
    反正反正她不能晒太阳,出门就包裹着头脸,头发剪成什么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兴城,沈鱼上午在蛋糕店教朱福来两个做肉松蛋糕,等他们上手之后,去张小山他们那院子转悠了一圈,主要是看狗。
    几只小狗子现在已经长大了,看见沈鱼就亲热得不行,一个个往他身上扑。
    沈鱼跟狗玩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家去。
    他刚被狗扑过,就没再往店里去,然而刚走到街口,吴四娃从后面追来上来:小老板,刚才有个电话,说找你。
    找我?沈鱼跟着他往回走:谁啊?
    不知道,是个女的,听着声音很年轻。
    另一边,小喜握着话筒紧张不已,她说找沈鱼,那边有个女的说什么,小老板不在。
    然后又有一个人说,刚才看他从门口过去,接电话的人就让她等一下,去帮她喊人。
    小喜不知道沈鱼是谁,但陈美丽让打电话给他,一定是很信任的人。
    她等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你好,我是沈鱼,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小喜不是,是是陈美丽,她让我打这个电话,找沈鱼
    美丽?沈鱼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急忙问道:美丽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小喜被问得愣了一下,陈美丽出的事可多了。
    她想起陈美丽让她留的话,就说:她遇到麻烦了,让你找她爸爸,赶紧来接她。
    沈鱼更着急了:她现在在哪儿?安全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躲在我家,应该安全吧,但是她发烧了,我、我给她喝了药,不管用,刚买了退烧药,还没来得及给她喝。她腿受伤了,逃跑的时候伤的,她让我给你们打电话,打她爸爸电话,她爸爸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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