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的同龄人,他只看得上沈鱼一个,内心认可的朋友也只有他一个,可在沈鱼眼里,他好像是可有可无的。
    这让他十分挫败,想冷一冷沈鱼让他认识到错误,结果沈鱼直接不搭理他了。
    邵厂长定定看着自家儿子,长叹口气:你知道沈鱼请假,是去哪了,去干什么吗?
    邵凌云愣愣摇头:爸你知道?
    邵厂长说:我也不知道。
    邵凌云:
    但我知道,他这种时候请假,一定是为了正经事。
    邵厂长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再看看自家还糊里糊涂发小脾气的儿子,心里就止不住的羡慕:快高考了,本来我不打算跟你说这些,但你这脾气
    邵厂长又重重叹了口气:你想跟人家做朋友,也得有谈得来的话题,志同道合为朋,意气相投为友,你天天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你晓得人家沈鱼事业做得有多大吗?人家哪来的时间猜你的心思。
    邵凌云被他爸说得抬不起头来,还有些隐隐的不服气,他早就知道沈鱼开了不少店,也知道沈鱼那些店去别的大城市开分店了。
    这是店里一下子少了很多眼熟的员工,客人问起,现在管事的人说的。
    也因为这个,沈记、有间的牌子在兴城已经成了招牌,本地人跟外地人介绍,都喜欢说这是咱兴城的老店,在首都、海市都有分店呢。
    邵凌云羡慕、佩服,但心底还是有傲气,总觉得他条件也不差,爸爸是厂长,妈妈也是干部,他自己学习好条件优越,难道不配跟沈鱼做朋友吗?
    似乎看出他不服,邵厂长继续道:知道西郊新开的两家工厂吗?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离厂区不是很远,一开始宣布招人,就连他住的家属院都有不少人去报名招工,毕竟就算是干部家庭,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工人,家里人多,总有安排不上的。
    邵凌云不知道他爸为什么提起这个,老老实实道:知道,一家听说是卖玩具的,但现在还没见着,一家是卖方便面的,我吃过,味道确实不错。
    那你知道,这两个厂都是沈鱼的吗?邵厂长问。
    什么?不可能!邵凌云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他不行?能力不够?还是因为你自己做不到,所以觉得不可能?邵厂长字字犀利,问得邵凌云无话可说。
    邵凌云白着脸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哑声问道:他请假是为了工作,为了工厂里的事?
    邵厂长点头:对,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人家不告诉你,是不重视你这个朋友?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告诉你,没有任何意义,你会跟冬冬说你学习上的事吗?
    冬冬是邵凌云小姨家的孩子,他表弟,刚上小学二年级。
    邵凌云愣在那里,脑子一片混乱,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邵厂长又叹了口气,他跟邵凌云谈话,光叹气了。
    以前我工作忙,以为你妈能教育好你们,是我错了。我想了很久,本来打算等你高考完了,找机会好好跟你谈谈,就趁这个机会,一次说了吧。
    我知道你傲气,可是你的傲气是凭什么来的?凭你自己?不全是吧,说句不好听的,你和沈鱼的境况换一换,我觉得你做不到他这么好。
    或许你觉得沈鱼是个例,那我这样跟你讲,随便你哪个同学,你设想一下,如果他们有跟你同样的家境,同样的生活条件,他们会比你更差吗?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呢?
    邵凌云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大坨棉花,哽得难受。
    他明白,他爸说的是对的,可承认这一切,等于否定他所有的骄傲,这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邵厂长看着深受打击的儿子,叹息着摸了摸他脑袋:怕打击你,怕你受不住,一直不敢跟你说,可是儿子,你已经成年了!沈鱼脾气还算好的,你这么阴晴不定,人家顶多不搭理你,要是遇见个小心眼的,记恨你
    当天晚上,邵凌云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想他初来时的高傲,一两个月都不跟班上同学说话,想沈鱼曾经的落魄,想肖家辉等人的恩怨纠葛,想了很多很多,几乎把自己到兴城这一年多来的经历都过了一遍。
    好像明白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清楚。
    睁眼到天亮,第二天,他去找他爸,又问了一遍:那两个工厂真的是沈鱼的吗?
    邵厂长仔细想了想,认真道:玩具厂可能跟沈桥有关,但方便面厂一定是沈鱼的。
    他作为本地大厂领导,这点儿消息渠道还是有的。
    怎么?还是不服气?邵厂长问。
    邵凌云摇头,一夜之间好像长大了许多:爸,您放心,我不会耽误高考的。
    他没有说以后怎么样,有多大出息,或者超过沈鱼之类的话,说出来不过徒惹人笑话罢了。
    邵厂长欣慰不已:还行,知耻而后勇,不丢人。
    邵凌云哭笑不得,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邵厂长安慰他:你妈这个年纪了,脾气性格已经定型,我能掰过来一点儿是一点儿,掰不过来咱也没法子,你自己脑子放清楚一点儿就行了。
    毕竟是多年夫妻,当初结婚的时候就知道她傲她有小姐脾气,既然那会儿能接受,没道理现在又因为这个责怪她。
    说着说着,想到肖家一家子,邵厂长笑道:往好处想,比沈鱼那妈强多了。
    邵凌云表情一阵扭曲,梁凤霞那能算个妈吗?不过说实话,这么一对比,确实心里舒服多了。
    对了,肖家儿子不是跟云家闺女订婚了吗?两人现在怎么样了?邵厂长问。
    怎么说呢,他不是那种特别八卦的人,但是羡慕沈家有个好儿子,再看看肖家错失了什么,心情就会舒畅许多。
    就那样吧。邵凌云皱眉道。
    他不喜欢这两人,自然不会太关注他们的情况,想了想:成绩挺一般的。
    高三下学期开始,每次大考老师都会根据往年高考情况,划一个大致的分数线。
    比如多少分可以上专科,多少分能上本科,多少分是重本,这个分数线并不直接公布,但只要有人去问,老师就会给你说你在哪个档次,离上一档差多少分。
    他和沈鱼当然是重本那一档的,邵凌云记性好,回忆一下,某次看见的情况好像两人在专科那一档,离本科线还差二十来分。
    您问这个做什么?邵凌云好奇道。
    邵厂长笑了笑:听人说了些肖家的事。
    虽然沈鱼觉得,他已经跟肖家人划清了界限,以后再没有交集了。
    但当初闹得那么大,肖家又不能搬家,要是沈鱼没什么名气还好,时间久了大家就忘了。
    偏偏沈鱼可以说是厂区家属院这一片鼎鼎有名的人物,现在不知道多少家长教育小孩,开头就是你看看人家沈鱼。
    与之相对的,沈鱼有多出名,肖家就有多遭人鄙视唾弃,一次次被人以反面角色提起,想想都觉得尴尬难受。
    还要叹一句,这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把沈鱼这么个财神爷给欺负走了,否则不知道现在日子多好过呢。
    即便如此,肖家也没有就此消停下来。
    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肖家人被沈家打了一顿,不觉得是自己问题,全怪在梁凤霞身上。
    梁凤霞可不是干吃亏的人,跟肖老太干了不知道多少仗,两人经常打得鼻青脸肿。
    前不久,肖家那个女儿肖佳欣,因为盗窃私卖工厂财物被停职了。
    这姑娘当初为了这个工作跟家里撕破了脸,以为成了工人以后就尽享福了,想要什么有什么,钱拿着自己花,日子不知道多好过。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不满足了,一个月才三十多块钱,虽然工作稍微轻松一点儿,但没意思得很,工资也低。
    别说每个月都做新衣服,如果想顿顿吃肉,偶尔下馆子,工资根本不够花。
    一天两天还能忍着,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借着看仓库的便利,偷了仓库里的料子拿出去卖。
    这还得了,偷窃公家财务可是大错,被逮到之后,哪怕现在国营的厂子不能随便开人,也不能轻饶了她。
    赔偿是肯定要给的,偷了多少得填回来,那样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可肖佳欣手里从来留不住钱,卖多少都给用光了,填补不了漏洞,就被停职了。
    停职之后,职工宿舍也住不了了,没地方去,只能回肖家。
    肖家人根本不想再接纳她回来,冷嘲热讽,什么难听话都说尽了。
    肖佳欣一个小姑娘,愣是厚着脸皮赖着不走,肖老太和梁凤霞把她架着往外拖都没用。
    没法,就这么僵持住了,可当初离开的时候闹得太僵,她走之后,连房间都没了,已经拆了做遮挡的帘子,现在是肖家辉一个人的房间,肖家打算给他做婚房,等到了岁数跟云白雅结婚,现成的婚房。
    这样一来,自然不可能再分一半给肖佳欣。
    肖佳欣能赖在肖家不走,却不能赖在肖家辉床上不走,再厚脸皮也是个姑娘家。
    没地方睡觉,不能睡地上,兜兜转转,最后肖佳欣住进了沈鱼搬走前睡的那个空中木板床。
    本来肖家就不太平,再回来一个吃白饭的肖佳欣,更热闹了。
    以前肖家人从不觉得自己亏待沈鱼有什么不对,现在吵架的时候,却时长听见她们后悔的话:早知道当初就对沈鱼好点儿。
    都是你这个当妈的,连自个儿娃都不护着,黑了良心!
    明明是你这个老虔婆,逮着我儿子一个劲儿欺负,我一个不当家的媳妇儿,我能咋办,都是你们坏了我们母子情分!
    然后又打起来。
    但是再怎么打闹,也不敢闹到沈鱼面前去,沈家那一顿打,实在太疼了。
    沈鱼是不知道,肖家人日子过成了这样,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了。
    高考越来越近,他现在一心备考,其他事情都不管了。
    张敬生等人知道他的情况,识趣地不拿厂里的事来打扰他,都盼着他们的小厂长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沈桥现在饭菜已经做得很像样了,接手了一日三餐,每天早上起大早给沈鱼变着花样准备早餐,油条包子蒸饺刀削面换着花样来,一点儿不怕麻烦。
    中午沈鱼不回家在学校吃,他就做好了饭菜装在饭盒里送过去。
    现在高三年级很有些家长这么做,沈桥混在送饭大军里,除了一张脸过于出彩,毫不突兀。
    晚上回来吃,没的说,沈桥不知道跟谁打听的考生食谱,一个劲儿给他补脑,各种营养汤,差点儿没把沈鱼喝出鼻血来。
    他一心学习,偶尔放松,就听沈桥讲讲他最近在干什么。
    沈桥最近在研究移动通讯,那会儿在车上,沈鱼说想要小一点儿的移动电话,沈桥作为一个以满足男朋友愿望为己任的优秀恋人,毫不犹豫转移了研究方向。
    吃一堑长一智,飞车的失败让沈桥明白,好高骛远是要不得的,在现有科技的基础上加以改良升级是最简单最可能成功的路径。
    所以他拆了分配给他的大哥大,然后发现没什么发现。
    移动电话制造,仅仅像沈鱼希望的那样,把体积做小点儿再简单不过,可要能顺利通话、发送信息,就不单单是造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得建通讯基站,这就不是他一个人能搞定的。
    华国官方一直表态愿意支持他研究,沈桥就不客气地把自己的需求报了上去。
    然后一直对他保持关注的大佬们傻眼了。
    不是说是机械方面的专家吗?
    对啊,谁说不是呢?
    那这搞不搞?
    搞!咱们国家的移动通讯技术,还落后于发达国家,有这个机会,沈同志也有信心,为什么不搞?!
    他是研究机械的
    他的论文给通讯所的同志看了没有?
    看了
    他们怎么说?
    说希望见见作者,这种人才应该早点儿招进来。
    上头一批准,立刻就有一批相关专家看过沈桥写的论文对他的设想非常好奇想一起研究的科研院通讯所研究员。
    来之前一个个豪情壮志,下定决心不把移动电话研究出来不回家,怀着满腔激情,都觉着最起码两三年是耗这了。
    来了之后,傻了。
    沈桥送上去的论文算什么啊,他早就全部准备好了,直接按照他的计划实施就行了。
    这哪行,专家们觉得还得再验证一遍。
    沈桥表示无所谓,你们验证吧,就是速度得快点儿,他还想在沈鱼大学之前把这玩意儿弄出来。
    听说大学要住宿,这真不是个好消息,沈桥越发迫切,国内初代移动电话还没造出来,他已经在想升级款了。
    即时通讯、视频、全息影像都是作为通讯器材应该具备的基础功能,现在这个未免也太简陋了。
    其实不用他催,通讯专家们也不敢慢,来了就一头扎进实验里,废寝忘食,恨不得睡在实验室。
    于是每天迟到早退,九点才来上班,四五点就下班,中午不到十一点就跑了,下午两三点才溜溜哒哒来实验室的沈桥,显得特别招人恨。
    几个老专家痛心疾首,科研人员的时间是这么浪费的吗?沈桥可正处于科研的黄金年龄。
    沈桥冷漠脸,要不是为了催进度,他每天都懒得过来。
    家里可是有高考生的,他作为家属,理应以考生为重,以男朋友为重。
    说不动,劝不动,骂不敢骂,训不敢训,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桥摸鱼。
    不务正业那个摸鱼,并没有其他深层含义。
    好在很快数次实验验证结束,专家们百味杂陈,上报了实验结果,默默收拾着行李包。
    临走前,领头的专家拉着沈桥,再三邀请他加入通讯所,许诺了一大堆好处。
    沈桥:不去。
    专家一噎: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条件可以再谈。
    沈桥觉得没什么好谈的,要加入他早就加入了,还等得到通讯所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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