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人脸色倏然变了。
    薛尚书:许, 许小侯爷!那可是太子殿下!你怎可与他动手!
    越国公爷:殿下!小侯爷说得有理,您稍安勿躁!
    一人拉一个,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越国公世子赵煊算是在场的里头有些身手又知分寸的,观察爷爷的眼色后立刻插身到二人之间将他们生生分开,赵煊一边用力一边劝和:殿下,他可是太子妃,以后都是一家人呢,以和为贵,怎么能动手
    谁是太子妃!
    我不是!
    赵煊脸色尴尬:吵,吵架了?
    许纯牧,镇国公府打的什么主意我比你清楚!劝你脑筋不要用在歪的地方。
    许纯牧却皱着眉头,不卑不亢:殿下,楚掌印纵使跋扈,可尚有可用之处,水至清则无鱼,殿下又何必急着打压他!
    许家在楚歇手上没少栽跟头吧。上回平北匈内乱哪里讨到了什么好?许小侯爷如此大度维护,不知可是镇国侯爷的意思?
    殿下过河拆桥,难道就不怕旁人寒了心?!
    这这这。
    赵煊一只手推着一个,脑袋在二人之间来回瞟动,觉得为难至极,皱着脸看向自家爷爷。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拦住他!江晏迟怒然,这是皇命,许纯牧,赵大人,你们要抗旨吗?!
    小喜子守在殿外,见里头情形不好,快步赶了进来跪伏在地上说:殿,殿下。楚掌印他已经出了宫门了
    许纯牧松了口气。
    江晏迟挥袖往外:摆驾,去楚府!
    许纯牧还欲再拦,却被薛尚书挡住去路:小侯爷!您为何要淌这浑水!
    我
    您久不在上京,怕是还不大清楚楚掌印这么些年来在上京城的所作所为,眼下太子殿下震怒也是常事,那荣国公府摆明就是被楚歇陷害的!小侯爷,您何必要替他说话,惹恼殿下呢!
    薛尚书的儿子上次险些死在楚歇手中,如今见太子与楚歇针锋相对,只盼着那个阉狗能早些垮台。
    知道许小侯爷素来正直,故将他去路彻底拦死,神情恳切,复而再劝:您如今觉得陛下兔子狗烹不妥,那难道那荣国公府百年世家,这样被五马分尸,这便妥当吗?!
    许纯牧瞬间被点醒。
    是了。
    楚歇如此这般死咬着荣国公不放,只会惹得太子更为忌惮。
    根源不在于拦住太子,而在于救下陈莲洲!
    见他似乎被说动,薛尚书稍稍松了口气,您能想通便好。
    ****
    楚歇这边回来一路上都在细想对策,听到抬轿的人追上来说:大人,不好了,听闻太子殿下摆驾往楚府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时候能有点好事儿啊!
    楚歇看着自己的小指头,总归不能把手指头剁了吧,啊,剁了也没用啊!
    宿主!
    系统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嘤嘤嘤您快想想办法,楚歇的人设贴合值为什么一直在掉啊
    掉到多少了?!他心口一紧。
    76%,呜呜呜啊74%了,呜呜呜,完了,73%了
    江晏迟到底在琢磨些什么,怎么数值一点点地降得这样厉害。
    是因为自己刚刚表现得不够阴毒。
    还是江晏迟看到自己小指上包着块布,猜测到了那个夜里救他的会是自己。
    他思路是多跳脱,这都能联想到。
    还是这面具不够靠谱?
    动动脑子。正常人谁一边当恶人一边当白莲花。
    又不是精神分裂。
    呜呜呜,宿主,您快啊,想想办法啊,后天陈莲洲就要死了,就差两天要是人设贴合值不够没办法重生啊呜呜呜
    吵死了!楚歇在脑中吼了一声,你先安静!
    总归是这两个理由里面的一个。
    要么是自己刚刚不够狠,要么是江晏迟怀疑自己救了他。
    别慌。
    一定有法子能解决。
    就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也行。
    轿子停下,已经到了楚府门口。
    刚一进去,就看到桃厘正采着一支支的花儿坐在凉亭里修剪,远远地瞧见楚歇来了,放下手中剪子道:噫,今日大人回来得好早,可是宴席的饭菜不大合胃口?
    楚歇看着桃厘手中的花,心中忽生一计。
    府中可还开着凤仙花,桃厘,快去采些来,越多越好。
    大人寻凤仙花作什么?桃厘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女儿娇俏模样,难道大人是觉得那花汁染甲,还挺好看不是。
    是挺好看。
    楚歇命人将府门关上,快些,教府中所有奴仆侍从,但凡是及笄上下的青年,少年,尾指都照着我的手涂上。一刻钟内未涂的,自己去领罚二十鞭。
    哦,好嘞。
    桃厘不明白大人想做什么,但是大人总归是聪明的,凡事不要多问事情办的利落便行。
    楚歇将时间掐得极准。
    江晏迟摆驾落轿在府门外时,他已换了常服,正懒懒地躺在假山后树荫下的竹椅上,像是在傍晚小憩的样子。
    楚歇,你
    太子殿下早些年曾在我这住过几个月,倒是把这当自己家了。来去自如啊。
    楚歇冷冷地一声,眼懒懒地睁着满脸戏谑。
    甚至都不打算起身行礼。
    不对,不是。
    亲眼见到楚歇,江晏迟又有些怔了。
    自己这样迫切地,到底是想确认什么。
    可笑不可笑。
    怎么可能呢。
    再将目光落在那被白帛包裹的尾指上:你的左手,怎么了。
    楚歇低低地笑了起来:追了我这么远,就为了问这个?
    眼前人嫣然一笑,因容貌隽秀无双,故而带着几分娇娆的意味。
    凝视着太子,楚歇故意指骨分明的手指缓缓展开,又一点点收拢,动作好不曼妙。
    眼他将指尾的结拆了,一圈圈松下来后,江晏迟见到那指尾的殷红瞳孔一颤,你
    你在找这个?楚歇笑意不减,另一只手手背托着下巴,将身子微微凑近了些,盯着江晏迟,好看吗。
    江晏迟没有说话,只沉默着打量他,仿佛想要窥进他的内心。
    他的手,也很好看。
    江晏迟整个人一震。
    小厮前来端茶递水,江晏迟分明地看见那人尾指也是染红的。
    就动了些手脚,你竟真的眼巴巴地跟过来。听说你满城地找人,找谁啊。要不要我帮你找。
    刚刚进来时太过慌张,此刻四下扫去,只瞧见处处都是染了指甲的仆从。
    再抬眼,只看到楚歇眼底满是嘲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停住了。宿主!现在人设贴合度是67%。咦,又降到66%嗯?又回到了68%
    楚歇轻缓地将一双腿从竹椅上挪下,正冠纳履,一双白净的手卷进了袖里,笑意更甚,声音带着些渗人的温柔。
    江晏迟,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
    69%宿主,宿主牛逼!70%,回到70%了!
    怪不得你老往我这跑。楚歇语笑盈盈,又将左手抬起来看着尾指,原来,是在我府里有相好啊。
    江晏迟细细观察着此人,侧面可见其脖颈修长肤色细腻,柔美的线条一直延伸到衣领内,隐约可见锁骨。
    风中飘来熟悉的柏兰香气。
    阿牧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阿牧。
    楚歇。
    阿牧是的,第一次见面,他身上就带着浓郁的柏兰香。
    69%67%64%宿主,宿主!
    金还赌坊,是他做的。我早就查出来了,可你猜我为什么不杀他。楚歇往前踱步,见江晏迟身形僵立,站在他身后凑在他耳畔低语,
    因为我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伸出手指,替已经与自己一般高的江晏迟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襟,好似当年小小的太子刚接进府中一般妥帖相待。
    一边叠着玄色绫布,冰冷的手指擦过他的脖颈,带来刺骨的寒意。
    要不我们来点有趣的。你找找,这里头有没有你的心上人。楚歇招了招手,将府内所有几位的青年少年都叫来了,所有人的左手小指上都擦着一抹嫣红。
    仔细点看哦,挑错了
    楚歇眼里仿佛要沁出寒冰,笑容也逐渐阴暗:我就杀了他。
    江晏迟顿时连退几步:你!
    快挑啊。怎么,挑不出来?
    楚歇又笑了起来:你就没想过,他就是许纯牧吗。
    他不是许纯牧。江晏迟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怎么发现他不是许纯牧的。楚歇这么问着,系统立刻报道贴合度再降两个点,他轻咳一声,压住对自己演技到底哪里有破绽的好奇心,江晏迟,选不出来,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江晏迟看着眼前的楚歇,他的神态,身形,声音,模模糊糊地像是和夜色下提着花灯的那人。
    像,又不像。
    阿牧怎么可能会是楚歇。
    自己是疯了吗。
    直到此刻楚歇正经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他才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没有什么情绪似的说:把人交给我,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江晏迟声音很低:让陈氏死。
    楚歇发现,江晏迟远比自己想象的细致。
    恨不能立刻答应。
    只可惜他交不出人,头疼。
    江晏迟细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不愿意么。
    嗯,不愿意。
    楚歇从容应对,我不会交出任何人。但这个人,和荣国公。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交易的规矩,我说了算。
    楚歇从怀中取出一个面具,在江晏迟面前晃了晃。
    看到那面具的刹那,太子浑身巨震那的确是阿牧的面具。
    宿主,这样不行,人设贴合值一直在63%和67%之间反复横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稳定在70%以上?
    问问问,就知道问。
    楚歇在心里骂出脏话,这个世界这么难,你总让我想办法我哪里有那么多办法能想!
    骂完后还是矜矜业业地端起反派假笑。
    楚歇的人设就是阴冷狠毒,弄权高手。素日里惯会折磨人心。
    只要再一次让小太子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一定不会相信那小白兔意一般的阿牧会是自己。
    楚歇心里这么忖度着,便将声音放缓了。
    考虑好了?那我们去一趟昭狱。
    ***
    说实话,楚歇对这个地方是有阴影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一步也不想再踏进这里。
    尤其是跟江晏迟一起。
    但是现在是形势逼人,楚歇琢磨着自己这反正两天后也退休了,就当做退休前最后的加班。
    不是我吹牛逼,只要人设值保得住,什么戏我都能给你加出来。
    荣国公和世子,还有嫡亲的小世子三代同堂,被关押在这幽暗的牢狱内已经小半日了。只怕是从刑部往这头挪送的时候,陈莲洲已经想到自己命不久矣。
    此刻再看到楚歇,并不惊讶。
    只怒瞪着一双眼,须发间都在抖,问:我自问从未与你有什么大仇,你何必这样陷害?
    荣国公家的世子看到拐角处出现江晏迟的身影,立刻抓住了木栅,仿佛像从里头将身子挤出来似的喊:殿下,殿下救我!荣国公府是冤枉的,您知道的,我们从不曾下毒害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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