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时他还在上京,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时姐姐已经死了三年了,大人为什么会关注着她的东西?按柳先生的话,船上早就换了人,所以,你怀疑姐姐是被人谋杀的?”
    宋从极沉默了好一会儿。
    “时霓是我的妻子,没有人能在杀了她之后全身而退。”说这句话的时候,宋从极冰冷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些许亮光,“无论是谁。”
    白优愣住了。
    所以,他接手天玄司,与整个朝堂为敌,都是为了调查她的死吗?
    她就说明明他是出世之才,将星之人,却成了一个文官。
    明明骨子里还是温柔的,对待一切却又冷漠无情。
    明明站在旋涡的中央,却又把自己隔绝在无人之境……
    这一切的不合乎常理,似乎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释。
    但为了一个死掉的人,堵上自己的未来,他们明明根本不认识,他何至于此?
    “为什么?”白优无法理解。
    宋从极显然没有再与她交谈的想法,撤下了那一身冷然的煞气转身对她说道,“……不管你是谁,我终会调查清楚。”
    “……”
    “白小姐……好自为之。”
    “……”
    说完,宋从极提步走了。
    白优看着他离开,心里千头万绪。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优无法理解,等她反应过来什么想要再找他问清楚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
    “时霓。”
    “嗯?”
    白优下意识的回头。
    可看到身后的人,恍然一惊,糟了!
    第18章 01   我是白优
    空气宛如凝固。
    白优看向对面,富丽堂皇的车辇里,有一角紫袍随风而起。
    是在避暑山庄里帮过她的王爷。
    白优想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刚才是他叫的她?
    宋从极执掌天玄司又和她有婚约,怀疑她也情有可原。
    可她连王爷是谁都不知道,他刚才叫她的名字,是因为什么?
    白优摸不准对方的身份和意图,故意笑盈盈地率先接过话头,“……是啊,可不就是我嘛。王爷找我有事……?”
    帘子后传来一声轻笑,懒懒洋洋,像是春日午后的太阳。
    松懒闲逸。
    太过熟悉了。
    到底是谁?
    帘子背后的男人徐徐开口,“天色也不早了,既然今日有缘与白小姐碰到,不如就陪本王吃个饭吧?”
    白优刚要拒绝,王爷的侍从已经将她的退路都挡住了。
    显然,这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白优面不改色保持着微笑的状态,“好呀。”
    车帘倏地掀开一角。
    白优身侧的侍从示意她上马车,与王爷同行。
    坐进去的时候,白优这才看清楚车上的人。
    半脸鎏金面具奢华尊贵,遮挡住了鼻子以下的部分。
    可即便只露出了半张脸,凌厉张扬的五官也依然摄人。
    尤其那双眼睛,不同于寻常人的黑瞳,而是一种浅浅淡淡的碧色,眼波流转之间,尽是风情。
    白优不由得怔住了,盛千夷!
    怎么是他!
    白优按捺住心潮的起伏,在他的身侧坐下。
    对于她来说,这世上除了爷爷,盛千夷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他就像是她的亲哥哥一样。
    当年盛千夷的父亲南集乃是先帝最爱的皇子,后来因遭人陷害,以刺杀先帝的罪名被流放北地。
    在那,南集与一名北胡女相遇相爱并生下了他。
    可是,宫里听说以后,却派了杀手想要把盛千夷给除掉。
    是爷爷将他救了回来,并以“盛千夷”的身份与他们生活在了一起。
    要不是后来南集刺杀之事沉冤昭雪,重新追封承渊王,并打算把盛千夷接回去承袭王爵,白优都根本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皇族。
    可他这一生,最讨厌的便是皇族。
    那个时候,他宁可天天跟着她和爷爷四处奔波吃苦,也不肯回到上京。
    谁能料想如今两人却是这样相见。
    她怎么就没想到是他呢!
    自白优进来以后,盛千夷就始终懒懒地靠在一边小憩。
    关于刚才那一声叫唤,他不提,她也不好问。
    难道在祠堂,他听到了什么?
    白优紧盯着盛千夷,三年不见,他还和过去没什么区别。
    懒散恣意,随心所欲。
    安静的车辇里,突然传来一声轻飘飘的询问,“白小姐为何一直盯着本王看?”
    白优急忙收回视线,转移话题问道,“王爷近日是否失眠?”
    “嗯?”
    盛千夷睁开了眼睛,碧色的眼瞳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白优说道,“王爷睡觉的方向不妨调整一下。”
    盛千夷单手撑着下巴,略有兴致地等着她的下文。
    白优:“不知王爷是否听过,人体的阴阳,头为阳,足为阴,而天地的阴阳,南为阳,北为阴。所以,头处北方阴位,脚抵南方阳位,才正好阴阳平衡,睡觉的时候头朝北,脚朝南是最好的,否则不易入眠。”
    盛千夷眼波流转,轻笑出声,“白小姐当真观察入微,不如再仔细看看,除此之外,本王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明明说着最正常不过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懒懒绵绵,却总像是在调情。
    若是坐了旁人,恐怕早就脸红心跳了。
    白优听到他这么说,立马严肃着一张脸仔细地打量着他,“王爷夜里是否有梦魇,惊厥之象?”
    盛千夷微微一怔,“有啊。”
    “看看床底,是否多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睡觉的地方,底乃人气做压之处,需干净才能夜梦吉祥。”
    盛千夷盯着她,又笑了起来。
    “都听到了?”
    “属下这就去办。”
    窗外的侍卫骑马走了。
    盛千夷闭上眼睛小憩,仿佛刚才自己挑起的话题瞬间没了兴致一般。
    两人一路沉默的到了王府。
    刚进大厅,侍卫就提着一双女式破鞋走了过来,“王爷,在您的床下找到了这个。”
    盛千夷微微挑眉,眼里有些兴奋,“谁放的?”
    “是……大妃。”
    盛千夷眼底笑意更甚,“晚膳如何了?”
    “已经备好。”
    “那叫母妃一起过来吃吧。”
    “是。”
    白优随着盛千夷在屋内坐了下来。
    南集当年被流放,他独自承担了所有罪责,先帝到底宠爱,将其家眷都留在了上京。
    盛千夷的母亲早亡,白优没记错的话,他口中的母妃,应该是南集的正妻王妃。
    放这么一双破鞋在盛千夷的床底,她到底是有多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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