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说书先生震惊当地,你你是什么人?
    你瞧,你都不认识我,还敢胡诌我的故事,你该不该死呢?尉迟酒寒声说完,回头摸了摸小姑娘的后脑,想回家么?
    小姑娘还陷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跟我走么?尉迟酒对着她伸出手去,期待地看着她,分明只是一句寻常不过的话,可此时落入小姑娘的心间,竟像是一粒石子落入心湖,晃出无数涟漪。
    待涟漪散去,脑海中骤然响起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澜衣
    小姑娘摇了摇脑袋,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揉了揉耳朵,怔然看向尉迟酒的手,宛若魇住一样,指尖才搭上她的掌心,便被尉迟酒一把握紧。
    那些碎屑一样的过往在脑海中一瞬清晰起来
    她记得,曾经与这个女子手牵手,穿过山门外的桃林;她记得,曾经坐在树下,含笑看着这个女子练剑;她记得,她与她曾经在月下桃林,心跳如雷地亲吻了彼此的唇;她记得,她与她曾经约好,倘若闲来无事,便入镜中相守百年
    澜衣眼圈一烫,小姑娘的嗓音沙哑,眼泪便难以自抑地流了下来。
    我们回家。尉迟酒也笑了,可笑中有泪,她扣紧她的手指,扣得紧紧地,终是有了实实在在的踏实感。
    小姑娘记得那些过往,尉迟酒也记得那些过往,甚至还比她多那么一些。
    尉迟酒记得,曾经云姬在她濒死时的那个笑,记得云姬与她那一夜的放肆低吟,记得云姬许过她的白首之约。
    只差那么一点点,她与她将错过生生世世。
    只要想到这点,尉迟酒就极为害怕,她扣着小姑娘的手,一路跑出酒楼,沿着宽敞的大街一路跑向城门
    天大地大,只要有她的地方,便是她与她的家。
    我以后叫你不离吧。
    不离?
    嗯,我的云不离。
    尉迟酒逆着阳光微微一笑,久违了十七年的灿烂笑意绽放脸上,滚烫地烙在了小姑娘的心间。
    世上常说,镜花水月,不过虚妄。
    可这镜中界即便最初是幻术所至,可这儿的深情,皆是实实在在的真心实意。
    正如庄周之梦蝶,亦如蝶梦之庄周。
    数日之后,尉迟酒牵马载着云不离一路西下。
    云不离极目远望山道尽头,好奇说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尉迟酒说着,回头看向马背上的云不离,眼底漾满了深情,重新开始我们的故事。
    这一次她们的执念,只是平静相守,一世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这个故事的一个小尾巴吧~~
    大漠是云姬跟尉迟酒故事开始的地方,也是云别意跟沈澜衣在镜中界相遇的地方,那是她们故事的开始。
    当然,也是青兽小可怜的两个主人的故事开始的地方。
    下个番外讲述圣佛舍利的故事,这本来应该写在卷九净庵那里,但是当时怕节奏乱了,所以就补在这里吧~
    五仁番外记得的~大家莫方。
    第315章 番外 五仁公主
    咱们大楚有公主了!
    可惜啊, 不是皇子。
    我跟你们说个了不得的事!这位公主居然从皇后娘娘的姓氏,姓百里。
    啊?!那陛下岂不是入赘?
    那可不是!朝臣们在殿外跪了三日,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陛下居然着甲提剑走了出来
    东临城的酒楼之上, 好些人围在一起, 都在议论东临城近日的大事!新帝景岚与皇后柳溪成婚多年, 终于诞下一个公主。新帝大喜, 当日便下旨, 敕封为五仁公主, 取名百里若惜。天子有后, 本该是普天同乐的大喜事,可景岚这一出, 竟然天下人都傻了眼。
    天下哪有孩子从母姓的?
    偏偏大楚的天子就做了这么一件事。
    那日, 朝臣们呼天喊地地求了许久,景岚换上了战甲, 提剑走了出来,剑指众臣, 很是愤怒。
    公主是你们生的么?!
    众臣跪地静默不语。
    景岚再问,难道不姓景,就不是朕的孩儿了?!
    众臣再次静默。
    景岚一剑削中殿前柱子, 愤怒的内息竟是将柱子一瞬震碎, 惊得众臣急忙叩头,山呼陛下息怒。
    景岚往前一步, 厉声道:这天下是皇后与朕一起打下来的!怎么?就因为她是女人, 就不配冠孩子姓氏?
    有个老臣鼓足勇气,老泪纵横地叩头道:陛下,自古至今,女子出嫁从夫, 所生子女,自该是夫家姓氏,这是规矩啊!
    这规矩,便从朕这里破了!景岚将长剑一掷,剑锋插入老臣的面前,晃动的剑锋上映出了老臣惊惶的表情。
    另一个老臣又道:陛下!这是纲常天地万物之所以有序,就是因为遵循规矩
    怀胎十月的是女子,生产不易,她们都是用命在拼这个孩子的降生,反观你们呢?你们牺牲了什么呢?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烙上了你们的姓氏,呵,倒是划算。景岚冷笑说完,背过身去,朕不知到底是谁立的这个规矩,可从现在开始,朕的大楚没有这个规矩!孩子姓氏从父姓也好,从母姓也罢,皆是天下人的家事。你们不是跟朕谈规矩么?天下哪个孩子的名字皆是父母所取,朕与皇后就是五仁公主的爹娘,给她取名天经地义!朕的家事,与卿何干啊?
    陛下倘若陛下一意孤行老臣今日便死谏在此!老臣哭得泪眼汪汪,突然把乌纱帽取下,重重地对着景岚一叩。
    在这老臣的带领下,一干老臣都纷纷依样学样。
    景岚转眸看向一旁不发一言的金守疆,太爷爷,你与他们都是一个意思?
    金守疆垂头,对着景岚拱手一拜,此乃陛下的家事,臣不敢多言。
    景岚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内侍,淡声道:去城中最好的棺材铺,买十多具棺材来,看着他们,死一个收尸一个,然后让吏部造个册子来,朕瞧瞧这回可以空几个官衔出来,今科秋闱,朕从女进士之中挑几个好的出来补缺。
    诺。内侍垂头。
    听见景岚这话,那些老臣纷纷瘫坐在地。
    景岚回头匆匆扫了他们一眼,凉声道:都是生而为人,别以为只有男子才有治世之才。朕与皇后推行新政多年,各地女官皆有不错的政绩。朕要的是天下男女平等,朕要让诸位明白一个道理,所谓人才,是才字当先,朕不会以性别断才华高下。你们若是觉得活够了,或是觉得当官当够了,大可今日给朕一个痛快。
    说完,景岚踏入大殿,又停了下来,对着拟旨的大学士道:传朕旨意,朕得公主,免天下赋税三成,同庆朕喜。着礼部准备立储事宜景岚微微昂头,一字一句地坚定道,朕要立公主为储,朕的五仁便是大楚第一位皇太女!似是知道那些老臣又想说什么,她抢先一步开了口,先帝也是女帝,怎么?朕这也算是破坏规矩么?
    一句话瞬间封死了老臣嘴巴。
    女帝楚夕确实是公主继承大统,有先例在先,这些老臣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话说至今日的酒楼,那些酒客听完之后,有哀婉叹息的,有觉得新帝有趣的,还有觉得天下怕是要大乱的,沸沸扬扬地议论开来。
    坐在角落喝酒的幽幽听得烦了,扯了扯沈将离的衣角,小将离,这里好吵,我们换个酒楼吧。
    沈将离杵着脑袋,笑道:不、去。
    幽幽皱眉,再听他们这么吵下去,我怕我忍不住出手教训他们。
    沈将离激动地眨了下眼睛,一、起!
    幽幽无奈地长长一叹,还是算了吧,陛下她们推行新政不易,我就不在东临给她们惹事了。说完,幽幽凑近沈将离,低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修习《鱼龙舞诀》啊?
    沈将离脸颊一烫,不、修!
    皇后可是说了,修了可以有小娃娃,我给你生个小娃娃,好不好?幽幽诱惑沈将离,咱们两个多个小娃热闹热闹啊。
    沈将离蹙眉,难、有。
    幽幽不解,怎么会呢?
    沈将离也不知该从哪里解释,确实,《鱼龙舞诀》修到最高重,可以让两人内息交融,只要两人相叠一起,春水相接,若是日子对了,机缘到了,便有机会成孕。
    只是,这种法子成率极低,景岚与柳溪也是修了好几年,才有近日的这位小公主。
    沈将离伤及腹器,她实在是不知自己是否还有那一点生息存在。
    小将离
    换、地!
    沈将离不想与她再谈此事,便拉扯着幽幽离开了这聒噪的酒楼。
    两人踏出酒楼之时,恰好与一个华服妇人擦肩而过。
    妇人认出了她们,却不敢与她们寒暄什么。
    夫人,这是怎么了?丫鬟看妇人的脸色不太好,忍不住问道。
    妇人微微摇头,买了大人爱吃的菜,咱们就回去吧。
    是。丫鬟跟着妇人来到了掌柜处,熟稔地点了好几道菜,准备打包回府。
    等待热茶的时候,妇人一面听着酒楼里面的议论,一面思绪飘远。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东海景氏的这个小家主,果然与众不同。只可惜,她用尽了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把他拿下。
    聂苏。
    是的,这是她多年前的名字,如今她叫聂二娘,是礼部侍郎的妻子。聂广死后,楚夕要接管千蛛楼,需要一个傀儡,所以聂苏就必须醒过来,当这个傀儡。作为谢礼,楚夕给她赐了一门好婚事,礼部侍郎生得俊俏,性情温和,算是难得的良人。起初聂苏还不甘心,想要把千蛛楼拿回来,可后来她终是死心了,大局已定,她再挣扎也是枉然。
    后来,她顺理成章地将千蛛楼大权交给了楚夕,一心一意做侍郎夫人,日子越是平静,就越是让她心安。
    楚夕经过整改,将千蛛楼变成了朝廷的监察司,用朝廷官员替换了原来的江湖中人,也算是消去了千蛛楼这个隐患。
    聂苏回想当年,遗憾虽有,却也是幸事。
    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便好。
    褪去战火的阴霾,东临城入夜之后,百家灯火通明,静谧又温馨。
    处理完政务后,景岚换了常服,急匆匆地赶回了柳溪的寝殿。
    彼时,宫灯通明,小窗微开,落入些许月色。
    光影投落在床边,柳溪微微俯身,含笑看着摇篮中熟睡的五仁。岁月淡去了她曾经的飒然,沉淀下了温柔。
    柳溪轻轻地摇了摇摇篮,笑意哑然在唇角上扬起。
    我家五仁要健康长大
    景岚静静地站在殿门前,看着柳溪那样的笑脸,她不禁又红了眼眶,心底有些酸涩。
    陛下
    嘘!
    端热水来的宫娥看见了殿门前的景岚,连忙跪地行礼,景岚再想阻拦,也终是迟了。
    柳溪忍笑看了过来,早就发现你来了,傻傻地站在外面做什么?
    景岚从宫娥手中接过热水盆,示意宫娥们退下,便端着水盆走到了床边。
    只见她放下水盆,拧了拧浸湿的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脸颊,还很疼,是不是?
    柳溪笑道:还好,能忍。
    景岚挑眉,你就是逞强!
    柳溪微微昂头,却也值得。
    景岚说不过她,心疼地低叹一声,以后不要了。
    柳溪故意问道:平日不是很贪心么?一个五仁就够了?
    景岚正色道:我不想你再遭这种罪了。说着,她声音哑了下去,牵住了她的手,倘若你非要不可,那我来生
    柳溪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像我舍得你受罪一样。说完,她刮了一下景岚的鼻尖,一个宝贝,我不贪心的。
    景岚笑了笑,侧脸看向摇篮中熟睡的小五仁,我今日立了皇太女。
    柳溪微愕,那班老臣没有死谏?
    景岚淡声道:死是死谏了,我命人准备棺材了,一个两个都不敢吱声了。
    学得不错啊。
    那是溪儿教得好。
    景岚莞尔说完,转眸对上了柳溪的眸子,溪儿,我们的小五仁,名是我取,姓氏从你,我已经命人写入宗册了。说着,景岚感慨地道,她是你我的骨肉,更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宝贝,我会尽我所能,护她平安长大。
    柳溪身子微斜,靠在了景岚肩头,阿岚
    嗯?景岚温柔答道。
    柳溪合上双眸,语气温柔,很好。
    景岚嘴角微微扬起,溪儿更好。
    柳溪睁开双眸,轻晃了两下摇篮,眼底噙了热泪,你给我的家我很喜欢
    景岚伸臂搂她入怀,轻吻了一口柳溪的额角,笑道:这个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柳溪枕在景岚的颈窝之中,哑然失笑。
    景岚微微侧脸,抵住她的额角,那些不宣于口的情话,全部化作这个温暖又温柔的拥抱,沉浸在了岁月静好之中。
    七年后,海清河晏。
    可宫中好像并没有那么安静。
    四方,你给本宫站住!稚音清脆如铃,小若惜提着小木刀追着前面的一个锦衣男孩,双颊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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