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城咳嗽一声,提醒道:“还剩下半碗。”
    姜糖瞅着碗里剩下的一半药汤,撇开头去,想着长痛不如短痛,闭上眼就给干了。
    “我喝完了,糖呢?”姜糖把药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抱着搪瓷缸子漱口,但是那苦涩的药味像在嘴里扎根发芽一样,不管怎么喝水都去不了。
    顾连城避开姜糖的视线,“娘说了,让我监视你,不能吃糖。”
    姜糖:“……”你不如去死算了!
    你不给我还不能自己拿吗?
    顾连城刚刚说抽屉里有糖,姜糖就坐在炕沿上,身前就是桌子,她一个弯腰就去拉抽屉,却被顾连城给挡住,义正言辞:“不行!”
    “至少要半个小时你才能吃糖。”糖会中和药性。
    姜糖试着抽手,她恍然想起自己今天遭受荼毒的原因,不正是手脚脱力吗?
    “你就仗着我现在使不上力气是吧?”姜糖咬牙,等她病好了,绝对让顾连城干嚼他的那些小药片,还不能喝水!
    顾连城单手把抽屉的锁合上,拔下钥匙放进兜里,“我是为你好。你忍一忍。”
    姜糖:好tm真实不做作的渣男语录。
    姜糖吸了吸鼻子,“顾连城,你给我一颗糖,就一颗,我保证现在不吃。”顾连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给姑奶奶我等着!
    顾连城摇头,他是不会被姜糖如此拙劣的演技给蒙混过去的。
    就像后晌的时候,姜糖说番茄酱不酸一样,这次她说不吃,那是一定会吃的。
    谁信谁傻。
    姜糖:……
    她发誓,今天之后,顾连城是她在顾家,不,是整个第六生产大队排名第一的最讨厌的人!
    挣了挣胳膊没挣开,姜糖气哄哄的问他,“你还不松开?我要睡觉了。”
    低头看到自己还握着姜糖的胳膊,顾连城耳朵突然一热,快速撒开动作,小声道:“你睡。”
    姜糖转身爬到炕角,把枕头重重甩在炕头,狠狠瞪了顾连城一眼,啪叽一声躺下。还没两秒钟,姜糖又起来,到书桌边抱起搪瓷缸子,咕咚咚将里面的水全部喝完,一丁点儿都不给顾连城留。
    还喝水,你喝空气吧你!
    等姜糖拉上床单安静下来,顾连城拿起暖水壶又倒了一搪瓷缸子的水晾着,随后默默爬上炕。
    心里有气,姜糖这一晚上都睡得不舒服,舌头又疼又痒,嘴里还发苦,偏生一侧的顾连城也一直在翻身。
    她睡得不踏实,第二天鸡叫的时候就醒了。
    “吃糖吗?”姜糖还没动,顾连城就说话了。
    她背过身,往远离顾连城的方向蹭了蹭,捂住耳朵,“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还生气呢!
    说完,姜糖捂着耳朵的手指分开一个小缝隙,顾连城却没声音了。
    苦味在嘴里留了一夜,姜糖现在丁点食欲都没有,别说糖了,就是大肘子放在面前都不想啃。
    “你想吃什么?”顾连城对着姜糖的背影,“我去厨房给你做。”
    姜糖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都站不起来还给我做饭呢!
    “红枣姜丝粥?”顾连城试探道:“南瓜饼?肉包子?肉丸子?”
    姜糖都没有反应。
    “要不煮豆浆?”顾连城昨晚也没咋睡觉,他一直算着时间,打算过了半小时就给姜糖糖吃的,后来等啊等就等到姜糖睡着了。再后来时间太晚,他手里攥着的糖都化了,就没好意思给。
    他就怕姜糖生气,现在果真应验了。
    姜糖把床单蒙在头上,过了半晌才道:“我还要吃炸油条!”
    “豆浆里面也要放蜂蜜!”
    顾连城总算松了口气,会提要求还好,不然他真就没有赎罪的机会了。
    “好,都依你。”
    姜糖慢吞吞起床,推着顾连城去后院洗漱。
    这时候的牙刷牙膏非常简陋,牙刷是木质的,牙膏是那种五毛钱一大罐的薄荷味牙膏,放到嘴里冰冰凉的,还相当刺鼻。
    就这,在这时候的生产大队里面也是非常少见的。
    “就在后院的土灶上炸吧,用昨天剩下的油跟面。”顾连城撸起袖子,在四方桌上揉面擀面。
    姜糖蹲在土灶前,用打火机点火热油。
    徐静芳听见动静从前院过来,看到的就是俩人炸油条的场景,她抬头瞅了瞅天色,“咋这么早就醒了?是饿了吧?”昨个儿糖糖吃得不多,她在灶上留了两个包子,这会儿去看还有呢。
    她拢了拢衣服,到灶前边来,“除了油条,还想吃啥?小敏不是还换了一大碗豆浆吗?等会儿热一热吧。”
    顾连城把炸得酥脆金黄的油条捞出来放进盆里,说道:“再一人煮一个鸡蛋应该就够了。”
    早餐不用吃得太饱。
    姜糖举手,“我的那个,能不能做成煎荷包蛋?”
    顾连城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他可没忘了自己正在‘赎罪’。
    徐静芳眯起眼睛,视线在炸油条和烧火的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两下,顿时心情大好。
    这油条,炸得真是不错。
    第38章 听成绩【二更】……
    徐静芳只有五天的假期, 趁空闲把家里收拾收拾,去山上转了一圈,挖了不少笋和蘑菇回来, 给姜糖做了几顿大餐,就又开始了朝五晚六的上工生活。
    这五天, 姜糖连着吃了五顿中药,吃到人生绝望的地步,终于在某次扒拉着橱柜发现里面没了药包。
    姜糖顿时满血复活,撺掇着顾连珹去做豆糕。
    他的脚这次没伤到骨头, 轮椅上坐了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就是依旧还得坐着。因为他的两支拐杖,已经碎成两段不能再用, 而新的托人打的还没好。
    “做豆糕得用模具,我现在手上腾不开, 萍萍安安的摇床还剩下几道工序。”顾连珹道,“上次老三去县城买了两斤绿豆糕回来, 要不你先吃那个?”
    回想起那绿豆糕齁儿甜的口味, 姜糖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她坐到顾连珹对面,四方桌上摆了做摇床的工具, “模具需要什么花样吗?”或许她可以帮忙。
    除了做饭这件事, 她在手工方面的技术应该是及格的。
    顾连珹停下动作, 他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打算随便做个方方正正的形状就行了, 反正也是吃进嘴里的。
    今天这么一提,其实有个花样也好,同一种豆糕不同的口味,用花样就可以区分。
    “你觉得可以画什么?”顾连珹问姜糖, “花?草?树?”
    顾连珹提建议的时候十分认真,姜糖不会以为他在开玩笑。那么问题来了,吃的豆糕上的图案是花花草草,老套又让人没有食欲。
    “你等我去屋里拿几张纸过来。”姜糖跑去东屋,拿了铅笔跟白纸,回到后院坐下,埋头在纸上画了几个花样,拿起来展示给顾连珹看,“这几个怎么样?”
    顾连珹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来看过去,拧着眉头眼神充满疑惑。
    “这个三角脑袋两个大耳朵是什么?”
    “还有这个,两只犄角,身上一块斑白的,是牛吗?”
    “这个头上写着‘王’字的,该不会是老虎吧?”
    “两只长长的耳朵,兔子?”
    纸上一共就四个图案,差不多全给顾连珹看出来了,姜糖笑着点头,“对,这个是老鼠、奶牛、老虎、兔子,你觉得怎么样?”
    “生肖图案?”顾连珹察觉到姜糖的意思,“这会不会太特别了。”他们在那里面卖东西,太过特殊可不好。
    这几年比先前松快不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个搞不好可是要吃枪子的。
    “特殊不好吗?”姜糖把纸放下,听顾连珹跟她解释,“这种图案比较少见,很容易就被人发现。”到时候顺着往下查,说不定就会找到顾家。
    q版的十二生肖,好像是同这时的工笔画册不大一样。
    “那就做成方的、圆的、三角形的吧。”姜糖说,这样总不特别了。
    顾连珹一想也是,“就按照形状分不同的口味。”
    姜糖迅速在纸上画下几个图形,在她的笔下,三个形状都变得圆润可爱起来,顾连珹打眼瞅了一下,别人不敢保证,小五小六一定会是喜欢的。
    把纸叠起来放到顾连珹手边,姜糖又打开一张,伏在桌上画起来。
    顾连城好奇问了一句,“你在画什么?”
    姜糖头也不抬,“画两件衣服。”
    “什么衣服?”顾连城接着问下去,“你想做新衣服了吗?家里有几种颜色的布,还有上次你带回来的军绿色的布料,娘都收在主屋的柜子。”
    “不是我做。”姜糖抬头,手支起下巴,“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小敏不是说小五小六下个月生日嘛,我打算给她们做一身衣服。”
    她问顾连城:“你觉得,给小六做裙子她喜欢,还是上衣跟裤子好?”
    “你要做衣服?”顾连城说完觉得有歧义,重新问了一遍,“你会做衣服吗?”
    姜糖没有马上回答,她回想了一番原主在顾家的经历,慎重道:“算是会吧。”这个方面,原主还没有涉及到,所以这样回答比较合适。
    “做裙子,不太适合穿出去,而且太招眼了。小六比小五还调皮,照我看,做裤子比较好。”顾连城道。主要现在没什么人穿裙子,就算在县城也多是穿工装。
    姜糖不打算在衣服上做过多装饰,布料有限是一个原因,再就是这时候需要避讳的比较多,她又不懂,只好什么也不添。
    “帽子上可以加一个五角星,袖口和裤腿的位置绣上几片竹叶的形状,你看看这样行吗?”这设计图她改了几遍,主要是版型,要符合小五小六的体型,她观察了几天才确定下来。
    顾连城也不懂,让他画个东西的正面侧面俯视分解图还行,衣服这个,他只能看出来挺好看的。
    “这个,要把小五小六叫过来量一下尺寸吗?”顾连城问道,他记得流程是这样没错。
    姜糖摇头,“这个不要,这是生日礼物,算作惊喜,要是提前被他们知道就不是惊喜了。”
    “家里给小五小六做过衣服吧,娘应该知道他们的尺寸,等娘下工回来我问她。”
    顾连城却道:“可能娘也不大清楚。”小五小六的衣服都是穿的他们剩下来的,再稍微改一改,把裤腿衣角缝进去。
    家里挺少做衣服的,只偶尔给小敏做几件。而且都是一边做一边跟小敏身上比划看合不合适,少有先量尺寸再裁衣服时候。
    姜糖:“啊?”那她准备的惊喜岂不是要露馅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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