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秒,叶妄的手机响了声。
    舒时随口问了句:又是工作吗?
    叶妄拿起手机,当着他的面打开,神色如常,嗯,很重要的工作。
    下秒,舒时就看到自己刚发出去的微博,收到了个赞。
    他兴冲冲点开:@饲主赞了你的微博。
    舒时瞬间兴致就被浇灭了,咔下就把手机按灭了。
    怎么了?
    舒时听到大美人问,也就随便和他吐槽了几句:我有个粉丝,我感觉他很古怪。去考古我以前的微博就不说了,上次还给我发了奇奇怪怪的私信,让我上进,不要想什么不切实际的事情,现在又第时间赞我的微博。
    可我现在一部作品都没有,他就对我这么上心,简直莫名其妙啊。我现在的活粉也大多是冲着我的颜值来的,就他不样,上次还反驳别的粉丝说让他们离我的生活远点,我觉得这句话该送给他才对!
    末了,舒时还转头问叶妄的意见:你说是不是很古怪?
    叶妄眼睫半垂,目不转睛盯着杯子里的水,声音平静无波:你说的有道理。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平稳的玻璃杯里的水,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停止。
    而旁边的舒时,无所觉。
    吃过饭后,两人坐车回舒时住的酒店。
    车上,舒时看了眼手机,声音有些忧虑:你到底是订的几点的机票啊?现在都九点半了,会不会赶不上啊?
    大美人话说的含含糊糊的,他放心不下。
    叶妄安抚他:没事,赶得上的。
    舒时这才稍稍定下心。
    叶妄把舒时送到了房间门口,进去吧,好好休息。
    舒时仰着头看他,鼻尖有点泛酸:那你路上回去注意安全,路顺风。
    嗯。
    客气的道别之后,谁都没有先转头。
    舒时心里犹豫挣扎了几秒,突然伸出手把大美人连人带胳膊起抱住了,而后把脸也埋到了大美人的边胳膊上。
    这分开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就算借着目前两人朋友之间的名义,他也要抱一抱大美人。
    他这出突然袭击,让叶妄脸上的神情罕见地空白了几秒。
    但是此刻胳膊被这傻狐狸抱着,他什么也做不了,更何况,私心里,他也什么都不想做。
    过了几分钟,舒时缓过劲来了,那点冲动劲消散之后,余下的都是不好意思。
    但是,他仍然忍住了心里那点羞耻,红着脸仰起头,看着大美人问道:如果以后我想你了,可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啊?
    大美人一向不喜欢和谁聊天打电话,舒时想,总得要个承诺才行。
    这样以后自己打电话他才不会嫌烦。
    叶妄低头看着傻狐狸湿润泛着水光的双眸,忍不住把手放到了他后颈的地方,只要微微施力,他就可以
    但他喉结上下滚动间,最后也只是克制地摩挲了两下舒时后颈的皮肤,惹得舒时后颈皮肤一阵战栗。
    可以打电话,想见我,也随时可以和我说。
    叶妄的声音有些喑哑,语气里有着克制的隐忍。
    舒时有点担心:我知道了。不过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是不是刚才回来吹风着凉了?
    叶妄摇头:没事。你回屋吧。
    舒时眼里有点担心,但还是乖乖回屋,关门前秒,他偷偷探出了头:这回真的要再见了。
    叶妄失笑。
    咔哒声响起,房门关闭,随后,叶妄站在房门前看了好一会,才离开。
    他走向电梯,但是按下的方向键却不是朝下,而是朝上。
    几分钟后,叶妄出现在了顶楼的套房里,解下外套,旁边的叶四从善如流接过。
    屋子中间还站着个微垂着头的路轩。
    叶妄坐在沙发上,神色再度收敛,没了之前在楼下时的放松愉悦。
    保护好他,发生意外就撕开符纸,我会知道。
    话音刚落,旁边叶四把叠符纸递过来,小轩低头应下。
    五分钟后,小轩走出了套房,下楼回了剧组为自己订的房间。
    而套房里,已经空无妖。
    舒时回到房间后,突然瞥见了客厅茶几上的个小包裹。
    反应了几秒后,才想起来,这是今天爷爷打电话和他说要寄给他的好东西。
    他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束小白花,就长得特别普通。
    他东瞧西看,端详了好半天,也没搞明白这东西好在哪,不好看,也不香。
    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给舒爷爷:爷爷,你说的这花,到底有什么用啊?怎么养?水养?还是土栽?
    舒爷爷:你现在还在成长期,这花对你有大用处,会让你的原型神魂更稳定,至于怎么养
    他回忆了好一会,还是不大确定:好像是土养吧?不过可能水养也可以?
    舒时:他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但是现在大晚上的,也没法去搞个盆来土养,舒时只能随手拿了个大矿泉水瓶,从中间裁开,然后装了2/3水,把那束小白花放了进去。
    虽然矿泉水瓶子有点丑,但是把花这么放进去,好像也挺好看。
    舒时睡前看着放在床头柜的花,心里这样想道。
    深夜,满室皆静,床上的舒时在沉睡,而床头柜上的花则周身泛起了莹白光芒,而后,这光芒慢慢笼罩住了床上的人影。
    翌日清晨,舒时起床后,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
    他看了眼旁边的小白花,眼底有些好奇。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花的作用,他昨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到自己住在山里,身边有大群九尾对他叩首,皆是人身狐耳狐尾。
    他在梦里,感觉自己紧张得要死,但是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表情崩掉。
    为了掩饰尴尬还拿了桌上的果子吃,结果拿错了,咬了嘴的酸果,想吐不能吐
    此刻,舒时坐在床上回想昨晚的梦,狐耳和狐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露了出来,尾巴在身后摆动,尖耳在脑袋两侧抖擞。
    可能是这感觉太过自然,以至于他都没发现异样,直到去洗漱照镜子时才发现不小心露出了部分原型。
    他叼着牙刷,看着镜子里有些睡眼惺忪的自己,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刷牙的动作就是一顿
    梦里那个自己,会不会就是仍有九条尾巴的自己?
    还是只是单纯的场梦?
    他叼着牙刷,心里有些怀疑。
    但作为最后一只九尾狐,他直记得他们一族的祖训,那是从他记事起就直存于他脑海里的。
    【不问前世,不求因果】
    对于九尾狐族而言,九尾意味着能多享受九次狐生。
    每一次重生都意味着少条尾巴,但也意味着抛弃前世恩怨是非,删档重来。
    舒时的记忆告诉他,九尾是天道给予的恩赐。
    但他有时候更想不明白,天道如果是仁慈的,肯降下恩赐,那为什么在万年后的今天,九尾一族只剩下了他。
    第71章 报备
    舒时含了口清水, 然后吐掉,看着镜子里自己头上还没收下去的狐耳,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电话问问爷爷。
    但是一想到那则祖训, 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或许, 不去探究太多过去, 才是对的。
    洗漱收拾妥当后,舒时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扰一下大美人。
    打字框里的字打了删,删了打,最后他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于是一大清早还没出门的叶妄,就收到了一个可爱的【狐狐早安.jpg】。
    叶妄垂眸思索了一秒, 自发给这个很平常的问候语,增添了别的意义:
    想见我了?
    另一边, 看到这条回复消息的舒时喝水被呛了好几口,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红着耳朵指尖啪啪打字:
    才没有呢!
    我这是很平常的,非常平常的问候!
    虽然确实是有点想见,但是他发那句话的时候,可一点没有这个意思!
    叶妄垂眸, 嘴角抿直了。
    明白了。
    *
    来到片场后,张奇以舒时的名义请大家吃了早餐。
    一干主演吃着东西,聊了一会,也算是这么大概认识了。
    饰演男四, 也就是电影里那个新人警察角色的少年,还主动和舒时搭了话。
    舒哥吗?我叫吴青,今天会有两场我们的对手戏, 请多指教啦!
    电影里,他是个愣头青,不过现实里倒是挺机灵,面容年轻,性格也活泼。
    聊了没两句就和舒时加了微信。
    然而两人还没聊多久,郑东国就把吴青叫过去对台词了。
    *
    工作室里,许之和新人警察张析一同仔细端详观察。
    8月6日上午,一个晨练的老大爷在河岸边发现了两个黑袋子,打开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颤颤巍巍掏出了老年机报警。
    装着尸体的袋子被丢弃在河岸边,堂而皇之,不加掩饰。比起抛尸,这更像是一场挑衅。
    通河分局的刑警队高度重视这个案子,排查了附近所有的监控,外加走访调查,最终锁定了三个嫌疑人。
    换言之,童如简是罪犯的概率是1/3。
    张析看着墙上的照片,心想,这1/3的概率也许在未来就会大幅下降,甚至归零。
    许之烦躁的时候就想抽烟,他走在这间装扮明亮的办公室里,很多次都想掏出烟点上,狠狠吸上一口。
    墙上挂着的都是童如简这些年参加公益活动拍的照片,拿的奖,他的足迹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国家,捐款、捐物、救助、下乡
    许之最后没忍住,还是把烟掏了出来,刚想叼在嘴上,就被端着茶水进来的童如简提醒了:许警官,我们这里室内不能抽烟的。
    许之烦躁地啧了一声,把烟重新放进了上衣口袋。
    好,卡,过了。
    小轩拿着水和毛巾走过来,递给舒时。
    舒时则只一心挂念着他的手机:我手机呢?
    小轩有些无奈,从背包里掏出了手机给他。
    舒时一手拿着手机,兴致很高地点开了微信,然后继续打字和大美人聊起了刚才因为拍戏而中断的话题。
    今天已经是他开工的第七天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他和大美人一直保持着微信联系。
    最多也就是晚上回去打一下语音电话。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舒时觉得自己越来越想大美人了。
    休息时间结束,钟卫重新开工,舒时把手机再次交还给小轩,一边往场地中间走,一边想着:
    要不今晚就试试打个视频电话?
    另一边,叶妄看着再次没了回信的对话框,明白这是傻狐狸又开始工作了。
    他看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嘴角慢慢抿直了,双眼里一片淡漠。
    他已经七天零五个小时没有见过傻狐狸了。
    叶四手上拿着等着先生签字的文件,感受着四周骤降的温度,心下有些无奈。
    这文件,他到底是递,还是不递?
    舒时那次休息之后,就没机会再摸到手机,一直忙到了傍晚收工。
    收工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吴青在前面唤他:舒时,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张奇在旁边给他使眼色,这可是和剧组人员互相交流打好关系的好机会,肯定不能拒绝。
    舒时注意到了张哥的提醒,面上对他笑笑。
    张奇见状,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就听到舒时对吴青说:你们去吧,我今晚还有点事,就不过去了。
    张奇:?
    这孩子,都要拒绝了刚才怎么还笑得那么开心?
    张奇拉着舒时故意落后其他人几步,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之后,张奇就按捺不住了:怎么不跟着大家一起去呢?
    舒时摆摆手:今晚累了嘛,想多休息一会。
    同时,他手里还握着手机,时不时按亮看屏幕,生怕错过大美人的消息。
    张奇就是来照顾舒时的,哪能没发现他最近的反常。
    休息时间几乎手机不离手,跟他说话还时不时走神,有时候还会自己一个人傻笑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张奇在圈子里多少也混了几年,还能没这点眼力见?
    他对小轩使了个颜色,小轩心神领会,张哥,小时哥,我去买点吃的,顺便先回去放东西,就先走了啊!
    对此,舒时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不太在意,甚至眼睛还时不时瞟着手机屏幕。
    等小轩走之后,张奇带舒时去了附近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舒时到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目光疑惑地看向张奇:张哥,你带我来这干嘛呀?
    张奇看他这样子,心里顿时涌上了老父亲般的担忧:小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恋爱了?!
    舒时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反驳:张哥你你你说什么呢!什么恋爱!谁恋爱了!没有的事!
    但同时他又不敢直视张奇的目光,脸红耳朵也红,双手还把手机捏得十分紧,用力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脉络走向清晰可见。
    张奇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心下叹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上一部剧还没播出呢,人还没红呢,这就恋爱了。
    这张在荧幕前本来能收割大批颜粉老婆粉的脸,吸粉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张奇语气惋惜:小时,你就不能晚几年再谈吗?
    听他那么说,舒时顿时瞪圆了眼,没有丝毫犹豫就反驳:这怎么能行呢!这种事情要是晚了,人可就要被别人抢走了的!他可是很有危机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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