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勾拳,一个扫堂腿,再踹一脚
    闻鸣玉脑子里的小人正对着暴君拳打脚踢,大肆报复,打得十分痛快。但现实里,他当然不能这么做,做了那不是上赶着找死。
    心里想着什么,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眼神幽幽的,直勾勾地盯着穆湛。不知道的人,说不定都要以为是什么热情似火不可描述的故事了。
    闭着眼睡觉的穆湛似乎都感觉到了那强烈的视线,微微皱眉,有了点疑似要醒来的迹象。
    闻鸣玉飞快转头,专注地吃起了果脯。
    结果,穆湛只是动了动,并没有醒。闻鸣玉小小地呼了口气,放下果脯,揉了揉眼睛,或许是紧张绷着神经久了导致的,也有点困了。
    他眨了眨眼睛,想让自己打起精神,但过了一会,还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周围,天都黑了,不远处是摇曳的烛火。
    我是谁?我在哪?
    没清醒过来的闻鸣玉一脸懵逼。
    总管赵德全走到他面前,弯着腰,笑得一脸慈祥,闻公子,陛下吩咐过了,等您睡醒了,再让奴送您回去。
    闻鸣玉茫然:好哦。
    然后,他就跟在宦官后面,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回去了。
    路上他还很疑惑,他醒过来的时候,暴君已经不在了,去哪了?又在工作?看到他睡着了,竟然没有发怒惩罚他?
    庆幸后怕的同时,心里还觉得很稀奇。
    暴君心,海底针。
    果然看不懂。
    回到住的宫殿,赵德全朝他躬身行礼告退了,才转身离开。
    闻鸣玉吃了晚膳,又沐浴,最后扑倒在床上。
    大概是因为下午睡过了,他颇有精神,没办法立刻入睡。
    他就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这段时间频繁去暴君的宫殿报到,慢慢下来,他心里忐忑着,也有了不少的疑惑和猜测。
    他吐槽暴君睡个觉都要旁边有人守着,但按照他打听加琢磨出来的,以前根本没有这样的事,他是唯一一个,连暴君在批阅奏折时,都被安排在一旁的人。
    为什么?
    闻鸣玉觉得这总该有个理由。奏折是机密,正常来说,皇帝是不可能这么做的。这显得他好像很特别,从总管赵德全的反应也看得出一二,现在赵德全对他越来越恭敬了。
    闻鸣玉当然不会认为,暴君对他一见钟情之类的,他被留下来,应该是有什么挺重要的作用。
    比如说,他在旁边,能让暴君入睡酣眠。
    经过几次类似情况,这点基本可以确认。至于原因,他也琢磨过。目前最大的可能,也是他最不希望的他的信息素起到了安抚作用。
    一般来说,只有A和O可以闻到信息素的味道,普通人是毫无感觉的。闻鸣玉想不承认都不行,从见到暴君的第一眼起,他所感知到的惊人压迫力和侵略性,都说明了暴君是个Alpha,而且十分强大。
    上次暴君发怒砸了奏折,戾气森森,极其恐怖的低气压,更是有力的佐证。当时他被吓到了,事后回想,他其实有闻到一股殿内本没有的味道,浓烈又强势,入侵到他的身体里,有点像他前一世闻过的酒味,但比起那些廉价酒,这味道更醇厚辛烈,宛如传说中的琼浆玉露。
    虽说ABO是未来世界的常态,但闻鸣玉以前听说有专家研究,人类进化成ABO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专家提出了一种猜测,或许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古代,只是那时的数量极少,古人可能都没有意识到。
    因为不自知,自然也不会有意识地控制信息素。
    暴君总给人一种很恐怖的压迫感,一部分是因为他的煞气杀意,还有一部分是信息素加成。能让普通人都感受到威胁,足以说明他的信息素威压有多可怕。
    如果穆湛真是一个Alpha,他就麻烦了。
    闻鸣玉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垂耳兔,爪爪抱头,往枕头上撞,毛绒绒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最后,他自暴自弃似的一趴,在床上胡乱打滚,小短腿朝空气蹬了蹬。
    他会那么纠结烦躁当然有理由。
    他今年十六了,而Omega的发情期普遍在十七八岁。这个时代没有抑制剂,他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硬熬过去的,过程会很痛苦,但过了那时期就好。
    可是,如果有个Alpha在身边,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发情期的Omega会散发出浓郁诱人的信息素,对Alpha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尤其是他以前频繁使用抑制剂,日后反弹会更厉害。他肯定会忍不住贴上去,穆湛也会失控那就完了。
    古代不知道发情期,他自己熬,别人可能只会误解成重病,但他碰上穆湛,那场面,别人说不定就会以为他对皇帝下了什么烈性春药,放浪勾引。
    闻鸣玉从床头滚到了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撞上枕头,用爪爪抱住。
    圆滚滚的兔眼一眯,咬住枕头边,奶凶奶凶的。
    他必须在一年之内,逃出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兔崽超凶:我要逃跑!
    暴君微笑:嗯?
    第7章 梦境
    因为睡前想了太多,闻鸣玉做了一个噩梦,还是有关穆湛的。不愧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在梦里,他是垂耳兔的模样,还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黄金打造的笼子雕刻着漂亮的花纹,十分精致华丽。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爪子拍着栏杆,转了一圈找到门,想逃出去。但根本打不开门,反而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过来。
    是穆湛。
    他伸手拎起了笼子,眼神暗沉地盯着闻鸣玉,冷笑着说:想逃跑,孤把你关起来,看你还怎么跑?
    闻鸣玉很震惊,自己竟然已经逃跑失败了,还暴露了自己的兔子原形。
    穆湛把他带到床边,路上,闻鸣玉的身体随着笼子摇晃,悬在半空,高得有些吓兔子,他怂巴巴地用爪子抱住栏杆,雪白的尾巴球微微颤抖。
    床边的矮榻上,放着一盘草莓,红艳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闻鸣玉离草莓不远,忍不住伸爪子想去拿,但小短爪怎么都够不着,只能探出栏杆,一勾一勾的,眼巴巴地看着草莓,可怜又可爱。
    很想吃?
    穆湛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闻鸣玉用力点头,穆湛就拿了一个草莓递给他。因为此时的闻鸣玉是只垂耳兔,只有巴掌大,草莓对他不小,要两只爪子抱着吃。
    他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小小的舌头舔了一下,吸掉流出的果汁,然后就欢快地吧唧吧唧,把果肉一口一口吃进嘴里,很快就把草莓啃完了。
    穆湛坐在他身旁,托着下巴一直看着他吃,看他吃完又递上一个新鲜水灵的草莓。连吃三个之后,闻鸣玉吃饱了,一脸满足,肚子都有点鼓了起来。
    穆湛伸手轻揉了揉他的小肚子,勾唇一笑,意味深长道:吃饱了?那现在该轮到孤了。
    闻鸣玉刚吃饱有些迟钝,茫然地看着他,没听明白,下一秒就看到穆湛打开了笼子,捏住他的后颈,把他提溜出来。
    他坐在穆湛的掌心上,一抬头就对上了穆湛的眼睛,纯黑幽深,浓烈偏执的情绪疯狂翻涌蔓延,仿佛饿极了的凶猛野兽盯着渴求已久的猎物,无法掩饰的蓬勃欲念,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
    !!!
    闻鸣玉冷汗直冒,吓得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直接从梦里吓醒了。
    啪的一下睁开眼,对上了一张俊美苍白的脸。
    穆湛。
    一瞬间,闻鸣玉简直以为自己还在噩梦里,没有醒过来,他真的被穆湛关了起来。
    后脑勺拔凉拔凉的,心脏都要罢工了。
    孤都下朝了,你竟然还未起,睡得挺香啊。穆湛坐在床沿,看着他,凉悠悠道。
    闻鸣玉终于清醒过来大半,眨巴了两下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拢了拢衣襟,打起精神应付暴君,弯唇笑说:托陛下的福,我心里想着您,才睡得这么香。
    穆湛神色不变,是吗?想着孤,可孤看你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孤在你梦里很可怕?
    闻鸣玉呵呵笑,心想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怕,看他就跟看一盘红烧兔子肉一样,再晚一点醒来,估计连骨头都不剩了。
    因为闻鸣玉没有回答,一时间仿佛默认了这说法,穆湛的脸色沉了下去,变得暴躁不耐。
    幸好这时,闻鸣玉也想好了说辞,一本正经地摇头,满眼真诚说:当然不是,梦里可怕的是别人,陛下威风凛凛,雄姿英发,救我于水火之中,让我不再害怕,睁眼醒来看到陛下,我瞬间就安心了。
    穆湛不语,但周身的戾气收敛不少,似乎对他说的这番话挺满意。
    闻鸣玉看出来了。
    随着相处下来,闻鸣玉慢慢摸出了些穆湛的脾性。如果他说话放肆,对暴君表达出近乎冒犯不知死活的亲近,暴君一点都不生气,也没有杀他的意思,但相反,如果他瑟瑟发抖,一脸惧怕,暴君的神情就会变得森冷不耐,气场可怕。
    挺奇怪的,皇帝身为最高贵的九五之尊,难道不应该要别人敬畏?还是说,怕他的人多了,想要来点不一样的?
    不管怎样,闻鸣玉都算是抓到了一点应付暴君的方法,吹彩虹屁,不管什么情况,夸就对了,夸就能顺毛。
    只不过,面对气场那么强的暴君,并不容易。闻鸣玉每次甜滋滋地笑,灿烂无比,其实底下的腿都在发抖。现在刚做了噩梦吓醒,抖得更厉害,为了不被发现,他还得上手按住。
    他也不知道穆湛有没有发现,希望没有。
    穆湛穿戴整齐坐在床沿,闻鸣玉还在床上,锦被盖到腰间,只穿着单薄的寝衣,总感觉不太自在。
    闻鸣玉抿起嘴角笑,露出一边的小酒窝,像是有点羞赧的样子,十分可爱。
    我尚未洗漱更衣,这样在陛下面前实在是失礼了,陛下可以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在赶穆湛出去。
    穆湛听到了,却没有依言出去,而是伸手搭在了闻鸣玉的后颈上,轻轻拢住,意味不明地摩挲了一会,又捏了捏。
    不过一个梦而已,就吓成这样,真娇气。
    闻鸣玉呆住了,根本没听清穆湛在说什么。因为Omega的腺体就在后颈,在星际时代,这是一个非常隐秘特殊的部位,只有极其亲密的人才可以触碰。穆湛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瞬间就攥住了闻鸣玉所有的心神,从未有过的酥麻感直窜而起,手脚发软,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条件反射想缩脖子,试图躲开穆湛的手,但穆湛的手强势而有力,泛着凉意,缓慢抚过他的后颈时,宛如毒蛇的蛇信子一点点舔过,让人不敢乱动。
    穆湛摸了好半晌,才收手,起身离开。
    闻鸣玉坐在床上,久久无法回神,心跳得极快,简直像是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他眼睫颤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濡湿了鬓边墨发,雪白的指尖紧紧捏住床单,似在抵抗着某种难以承受的感觉。
    直到穆湛走远了,气息变得极淡,他才恢复平静,长长地松了口气。
    三喜端来了水盆,伺候他洗漱,心情显而易见的好,愉快道:公子,圣上对您多宠爱,见您做了噩梦,还那么温柔地安慰您,哄着您。
    闻鸣玉有些迷惑,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暴君哪里安慰他了?说他被个梦吓到很娇气,是在嫌弃他没用吧。
    闻鸣玉严重怀疑三喜脑补过度,胡乱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滤镜。
    三喜双手捧上沾湿了的布,笑着说:公子,您脸红了。
    他没有乱说,闻鸣玉的脸确实泛着浅浅的绯红,衬着白玉似的皮肤,简直比阳春三月的桃花还要昳丽,令人移不开视线。
    这样的美人,圣上会动心宠爱一点都不奇怪。
    三喜替自己的主子感到高兴。
    闻鸣玉看了一眼喜不自禁的三喜,就知道他误会得不浅,但又无从解释,只好随他去了。
    闻鸣玉起身下床,只是脚还有些软,踩在地上,一不小心就身体一歪,差点重重摔倒。三喜慌忙伸手去扶,不过闻鸣玉及时抓住了床柱,稳住了身形。
    三喜松了口气,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公子如此身娇体弱,日后和陛下可怎么受得住。
    幸亏闻鸣玉没办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然又得尴尬到用jio抠地板,抠出一座皇宫来了。
    洗漱什么都弄好之后,闻鸣玉又要去穆湛那里,一如既往的。
    之前闻鸣玉就不想去见暴君,现在因为昨晚那个噩梦,还有一吓醒就看到穆湛,今天这种不情愿越发加重了,美食都变得不那么吸引人了。
    闻鸣玉坐在那,面前放着一碟酸甜可口的果脯,换做平时,他肯定津津有味地吃着了,但今天他看着墙,发起了呆,出神地想着什么。
    昨晚的梦和早上发生的事,让他有了种危机感,不能拖拉了。以前他给自己做过训练,抵抗Alpha的信息素,不让自己被本能控制,不由自主地臣服。
    虽然过程很艰辛,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很有用,让他顺利假扮了Beta十多年,碰上Alpha时也没有暴露。
    可现在,他发现穆湛对他的影响似乎有点大,恐怕就是那么倒霉的,他们两人之间的契合度极高。那发情期的危险性更大了。
    闻鸣玉思索着,他必须尽快熟悉皇宫的路线了,毕竟出逃计划困难,越早准备越好。
    那么,关键来了,他要怎么自然而然地向暴君要到在皇宫里随便乱逛的自由。
    闻鸣玉很烦,盯着墙的神情都变得苦大仇深起来。他太过专心,甚至都没有发现,穆湛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穆湛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皱了皱眉,冷声说:在想什么?
    闻鸣玉被惊得回神,但根本没留意到穆湛说了什么,只能一脸茫然地看过去。过分俊秀精致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让人难以责怪。
    但穆湛的眼神更沉了,似乎心情很不悦,语气冷硬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次闻鸣玉总算听清了,不过当然不会老实回答,而是很轻快地说:我在想今日午膳吃什么~
    穆湛神情难测,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但他并未发火,而是把闻鸣玉叫了过来,随意扔了一本奏折到他怀里,说:既然那么闲,在这坐着,给孤念一下奏折。
    算是机密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到了他手里,还是暴君主动扔的。闻鸣玉懵了,有些无措,感觉这奏折跟烫手山芋似的,只想扔回去。
    这暴君做事真是太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了。
    闻鸣玉问:陛下,这奏折我真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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