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秉然进了房间后没关门,夏听南看到之后把他拽进来了一点,迅速把门关上。
    “徐秉然,那条信息我真是没看到。”她表情严肃。
    房间里很暗,夏听南也不喜欢开灯,觉得昏暗的环境更适合娱乐和入眠,然而就算在黑暗中他也能勾勒出夏听南的轮廓,无论是圆润的脸,还是胸口的起伏,又或者是他抚摸过无数次的根根手指。
    徐秉然忽然说:“暑假我可能不回来了。”
    夏听南心里咯噔了一下。
    徐秉然又说:“骗你的。”
    ……
    夏听南:“你真无聊。”
    他勾了勾嘴角。
    徐秉然躺在她的床上,手臂挡着脸,眼皮子打架,止不住地犯困,头脑也有一点不清醒。
    今天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还搬了这么多行李,的确有点累,而且警校的训练的确很高强度,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夏听南趴在旁边,试探地问道:“那你不生气了吧?”
    他闭着眼睛,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夏听南,明年开始我真的没时间陪你了。”从大二开始学校就会开据介绍信,安排学生去派出所见习,时间不短,基本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时间。
    “没事,我还有陈茜陪我。”
    她一向不缺朋友。
    徐秉然“嗯”了一声,嘴角的线条更平了。
    夏听南有点好奇地撸起他的袖子,摸了一下他小臂上的肌肉,然后又往大臂上摸。
    徐秉然的喉结滚了滚,翻身拉住夏听南的双手,半抱着把她的手臂钳到她的身后,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间,热气都铺洒在耳边。
    “别乱摸,很痒。”他疲惫又沙哑的声音响起。
    夏听南觉得耳朵有点痒,下意识抬肩想蹭一下,但蹭到的是热热的徐秉然的脸。
    她不经常锻炼,手脚都很凉,耳朵也很凉,像是一个冷血动物,而徐秉然简直是一个火炉,浑身都是加热的血液。
    徐秉然闷闷笑了一下:“你为什么用自己的脸蹭我的脸。”
    “我耳朵痒……”
    他累得不想动,于是只是动了动头,用鼻子蹭着她的耳朵,鼻尖连着唇一下一下地从她的耳骨划过,寻找着冷与热的边界。
    “还痒吗?”声音有些缥缈。
    “现在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她说的话,徐秉然依旧慢慢地蹭弄着,他连呼吸都十分缓慢,好像下一秒就会睡过去。
    夏听南不敢动作太大,任由他抱着自己。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徐秉然摩挲的动作就越来越缓慢,逐渐趋于静止,唇轻轻地贴着夏听南的耳廓,只有细微的气流在其中流窜着。
    夏听南挣了挣手,很轻松地解脱出来。
    摸了摸徐秉然的脸,温度正常,鼻子也十分通气,看来只是过于困倦。
    夏妈妈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轻轻地招了招手,让夏听南出来。
    夏听南把徐秉然身上的被子捏好,确保他不至于睡着凉才出来。
    “没发烧吧?”夏妈妈问,看到夏听南摇头后她松了口气,“那就好,秉然今天就睡在你房间吧,你爸今天不回来,你到我房间睡。”
    夏妈妈也看出徐秉然的疲惫,心里止不住心疼,在她看来徐秉然到底是一个孩子,他还不到二十岁,却成熟聪明,把世界和人生看透自然会多很多苦闷之处。
    有时候她倒希望徐秉然像自家女儿一样没心没肺,这样也少一点烦恼。
    徐秉然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房间,但却不是他的房间,梦里的画面好像还残留在眼前,像这个房间一样温暖。
    他有些迟钝地慢慢把头埋进被子里,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起床。
    推门出去,夏听南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而夏妈妈早就出门上班。
    夏听南看到他终于醒来,和他打招呼,问他睡得如何,然后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说是留给他的。
    光从四周的窗户照进来,衍射出奇异的光晕,徐秉然恍惚觉得自己还没从梦中醒来,一切都还带着梦幻的意味。
    所以他走近夏听南,从后面抱住了她。
    “早上好。”
    夏听南愣了一下,很快也笑着说“早上好”。
    然后,他的寒假就在美好的冬季暖阳中开始了。
    由于好久没回家,高中同学也很久没聚,所以徐秉然后面几天和章又程出去玩了几天。
    男生的活动离不开夜宵和游戏,徐秉然虽然没有很感兴趣,但也没拒绝,他问过夏听南要不要跟过去,但夏听南觉得天气太冷,半点也不想出门。
    不过她倒是在家里远程参与了他们的游戏,甚至和章又程都建立了一定的友谊。
    章又程性格活泼,每一次叫她“听南妹妹”,夏听南都一脸嫌弃,转而在游戏里报复章又程,而徐秉然就是她的帮凶。
    寒假是公认的短暂,几乎是一转眼就到了过年,街上的商店几乎都关了门,银灰的卷帘门看起来不近人情,有些冷漠萧索,但身边的颜色明显多了起来,灯笼福字春联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今年的过年尤其寂寥,夏听南觉得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还发生在昨天,好像不久前自己和徐秉然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土豆,她在徐秉然的房间里搭着积木,外面是两家父母聊天的声音,但现在却已经翻天覆地。
    她难免生出难过的情绪,更害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徐秉然。
    夏爸夏妈问徐秉然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回去过年,徐秉然果断地拒绝了。
    夏听南觉得这要是她的话,她也会拒绝,都是不熟悉的人,多尴尬。
    “哎,这可怎么办,秉然又不肯跟我们回去过年,那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行啊。”
    夏听南说:“要不然我留下来陪他吧。”
    夏妈妈一想,觉得也行。
    徐秉然知道她要留下来之后,表情反而不太好。
    “你之前不是说你奶奶身体不太好吗?一年就这么一次,你要去看看她。”
    夏听南:“那你怎么办啊?”
    徐秉然好气又好笑,“什么怎么办?夏听南,我是个成年人,只是一个人过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夏听南也不好强求,而且她的确挺想回去看看奶奶,奶奶也想她了。
    然而到了除夕的那天晚上,夏听南就没放下过手机,想到徐秉然一个人在家里,她总觉得心里十分愧疚心慌,于是不停给他发语音。
    “诶,你看春晚了没有,那个小品好搞笑。”
    “徐秉然,刚刚那个女明星你看到没有,她好瘦啊。”
    “刚刚那首歌是我平常最爱听的,居然上春晚了!”
    今年徐秉然的新年祝福来得很准时,而且夏听南的每一条消息他都认真回复,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到过去发生的各种事情的影响。
    但夏听南还是不放心,于是大年初一,她和父母知会了一声,就一个人背了个包就坐着车回了家。
    原本是想给徐秉然一个惊喜,结果倒成了惊吓。
    楼道里的灯泡不太好了,光有些发黄,经常接触不良地忽闪忽闪,徐秉然晚上从超市回来,摸着黑上楼,正当要开家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
    “哎……”
    即使徐秉然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此时此刻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夏听南抱着腿坐在徐家门口,哭丧着脸道:“徐秉然,我都等了你两个小时了……”
    太倒霉了。
    她兴致勃勃地上楼,兴致勃勃地敲徐秉然的门,没反应,她就想先回自己家。
    她左边裤兜摸了摸,没有。
    右边裤兜掏了掏,还是没有。
    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就是没有。
    这谁能想到,她什么都带回来了,手机、充电器、充电宝、电动牙刷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没有一个被落下,偏偏落下了家门钥匙。
    她差一点就要当场被自己蠢到吐血。
    徐秉然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摸着她的手,一片冰凉。
    他把自己脖子上的卡其色围巾摘下来,一圈一圈地裹在夏听南的脖子上,流苏让她痒得发出一声笑,徐秉然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冰凉凉的。
    夏听南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了,鼻尖白里透红。
    徐秉然压着火气:“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夏听南打了个喷嚏,苦笑道:“我手机没电了。”
    “充电宝呢?”
    “也没电了……”
    “那你不会先去其他邻居家里吗?”
    夏听南不吱声了。
    徐秉然的嘴紧抿着,眉头皱得很紧,能看出心情不太美好。
    他把手里的袋子丢在玄关,拉着夏听南快步往房间里走。
    房间里很温暖,阳台的门开了一点缝,空气是流通的,偶有一丝凉风。
    徐秉然觉得他现在就喘不过气了。
    他们都没有冬天开热空调的习惯,原本徐秉然是有的,但夏听南每次冬天来都嫌他房间闷,说自己喘不过气,一开始徐秉然还当做自己没听见,但看到夏听南闷得整张脸通红,他最后还是无奈地关上空调,给夏听南开窗透气。
    到后来,徐秉然也逐渐变得不爱开热空调了。
    “进去,马上洗个热水澡。”他急促地推着她。
    夏听南扒着门,“等一下,让我先把衣服脱在外面。”
    徐秉然先进到卫生间,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把墙上的小窗关紧,然后开始放热水,确保夏听南一会儿一进来就能冲热水澡。
    弄好后他走出去,看到夏听南已经把羽绒服和毛衣都脱下来丢在他的床上,身上是一件修身的灰色短袖,什么印花都没有,是当打底穿的。
    “好冷好冷!”夏听南缩着脖子不停扭动着,然后打开书包打算找换洗的衣服。
    徐秉然对于她先脱衣服再找衣服的行为感到不理解,他说:“你先进去洗,我帮你找。”
    “好!”夏听南眼疾手快,把干净的内裤内裤抓在手里带进浴室,模糊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帮我找一件厚的。”
    听到浴室里传出淋浴的声音,他打开夏听南的书包开始翻。
    她的书包和她的衣柜一样混乱,没有一点分类的概念,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地堆着,徐秉然找了一下,发现她根本没带什么冬天的衣服,也没有睡衣,只有压在底下的几件短袖。
    他的目光从包中一处略过,停住。
    徐秉然动作很快地把书包拉链又拉上了。
    他走过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你只带了短袖?”
    夏听南的声音和水声一起响起:“长袖没有吗?要不然你翻去我房间拿一下!”
    徐秉然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夏听南,他倒是想翻过去拿,那也得夏听南房间的窗户没锁上,出于安全考虑,夏妈妈在离开家之前把所有门窗都上了锁,没有给小偷留一点机会,也没有给徐秉然和夏听南留一点机会。
    最后徐秉然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干净的长袖长裤给夏听南。
    不过对她来说实在太大,夏听南穿起来的样子很滑稽。
    徐秉然坐在床上,看到夏听南歪歪扭扭地走到他面前,他拉住了她。
    夏听南晃了晃,然后停在他身前,站在徐秉然的两腿中间。
    他认真地把她的袖口折了上去,看着夏听南的手露了出来,他摸了一下,温温的,是刚洗完澡的潮湿。
    “衣服好大。”夏听南收回手扯衣服,然后用力把裤子上的腰带系紧,“你也没有厚的睡衣吗?”
    徐秉然抬头对她说:“没有。”
    他并不是很怕冷,一年四季的睡衣都是自己的短袖和运动裤。
    “好吧。”她浑身舒畅地扑到徐秉然床上,滚进他的被子里,“太舒服了,我都不想出来了。”
    徐秉然扭身看她:“你洗了半个小时。”
    夏听南:“放心,还有热水。”
    徐秉然掀开被子探进去,越过一片毛茸茸的毯子摸到夏听南的手,捂了上去。
    夏听南也用力捏着他的手,汲取他的热量。
    “冷不冷?”
    “正好。”
    “明天想去哪里玩?”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回来,好像他什么都知道。
    夏听南想了想:“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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